清瑞的话无疑是一个神级的雷暴珠在风廉耳边炸响。整个沐云学府成为阿门的后院,诱惑力实在太大了,大到风廉一时都没回过神来。
细想之后,风廉觉得要达到她的要求太难了。不说牵引来一个灵界,就是半个秘境,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首先,去哪找一个大帝级别修者,让他自愿割让出秘境?第二,要保存一个秘境,那工序比他同时炼制一千枚大师一品丹药还要复杂得多。第三,他现在对空间法则的领悟距离能移动秘境、灵界这一类实体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路途要走……
不管他如何去想,都觉得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一位太上长老将一本古籍递给风廉,说道:“你好好看看,或许对你有点帮助。”
风廉翻开,粗略地看了一眼,眼神就再也离不开,这是一本关于如何创建灵界的前人日志。
当然,每个人修炼的路线不同,行走的速度不一样,创建灵界的过程和方法都不尽相同,但是作为一种参考,这本古籍对他来说,无比珍贵。
风廉给学府的几位长老和清瑞深深鞠躬,以示谢意。
他问道:“为何里面没有关于创造生命的内容?”
一位中年妇女模样的太上长老说道:“灵界生命的创造,以我的理解,只能是顺势而为,想要突破,那就是逆天而行,很容易遭到天罚,所以不可操之过急。应该……”
风廉突然想起黑蚯蚓说他是逆天行者,而且他在天门之后,创造灵界生命的速度其实已经超越这位太上长老所说的速度。
可他并没有感应到天罚,是因为处于青天的灵界,可以暂时躲避大道法则,还是因为他是逆天行者?风廉不敢妄下结论。
他看着清瑞问道:“想跟学府大人和几位太上长老请教一个问题,创造灵界生命,难道就不能有其他办法加快速度吗?”
几个太上长老皆是摇头。
好一会,清瑞才说道:“如果你想知道答案,不妨去问问慕楚天,全大陆,除了他,估计没人能给予你答案。”
风廉默默点头。
他记得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知道他的事迹,还是褚熙给他讲述。
全大陆公认的最强者,也是全大陆除了雪夜大贤者外,他是最受修者敬仰和尊敬的人。
可是……阿门跟青宗因为种种原因,仇怨颇深,不久前,他还击杀了青宗的杜庆长老。他不知道自己去见慕楚天,他会不会赏脸。会不会趁机把自己给灭了……
清瑞似乎是看透了风廉的心,说道:“不用紧张,不管你与青宗的恩怨有多深,只要你开口,慕楚天一定会见你,也一定会帮你解惑。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一个很重情义的男人,也是个公私分明的男人。青宗跟阿门的矛盾,那是公事,这就以公事的方式解决。就如上次他们联手毁掉阿门。
“私事自然私了,你与他战一场,他不会以等级压人,你也不必想着一定要胜他,只要坚持半个时辰,你的问题,他定会给你解惑。其实……”
清瑞难得地笑出声来,道:“其实你让你母亲跟他说一声,他肯定屁颠屁颠地跑到你的阿门给你解惑。”
风廉一听,满头黑线,没想到一直清淡如水的学府大人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更没想到慕楚天在世人眼中,如此迷恋自己的母亲。
看到风廉的表情,清瑞收起笑意,说道:“这次太上长老出关,是想请你去我们的灵界看看,出了一些问题。你是回归神识体,又是天门开启者,想让你去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风廉心情不是很好,加上他对灵界的了解能有多少?连太上长老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他去了也不能解决问题。
但是几位太上长老无比热情地邀请,让他根本没法拒绝,只能随他们进入灵界中。
沐云学府的灵界,比起天门内的任何一个灵界都富有生气,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灵兽,奇花异草更是不计其数。
但是风廉很快就发现了问题,这里的灵气很浓郁,但是很浑浊,甚至有不少混沌之气
在里面。
未经炼化的混沌之气与灵气混合,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不管对修者,还是对凡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毒气。
神境以下修者不能域外行走,一个是因为身体的强悍度不足,另一个原因就是心法的运转无法将混沌之气完全炼化。
风廉问道:“无主灵界依靠法阵炼化混沌之气,是不是法阵出了问题,或者是界魂出了问题?”
清瑞说道:“都不是这些问题,就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风廉一边随他们四处游走,一边仔细观察这里的一切。
跟他的灵界一样,这里的一草一木,一鸟一兽,都烙印着灵界主人的魂印。只不过因为这个灵界是主人强行割舍出来,所以主人陨落之后,魂印并没有影响到这些生灵的生命。
如果灵界的主人被击杀,灵界内的生灵灵魂中的魂印就会随之消失,在极短的时间内死亡。如果对手足够强大,可以在这个短暂的时间内更换他们灵魂中的魂印,让他们的生命得以延续。
如果能控制住,并炼化界魂,还能将灵界吞噬,融入到自己的灵界中。只是这样的情况极少发生,因为没人愿意冒险。
两个大道法则不一样的灵界碰撞,随时会让修者识海崩塌。
一年多以后,风廉终于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事情,就是在灵界边缘发现了一闪而过的空间裂缝。
他又观察了许久,没见空间裂缝再次出现,才问道:“刚才我似乎看到了一道很细微的空间裂缝,不知道几位可否看到?”
清瑞说道:“千多年前,曾有一头馄饨兽想要硬闯灵界,我们曾与他战斗了将近百年,才将它赶跑。”
风廉皱眉道:“混沌兽?不应该呀,常理来说,混沌兽怎么会出现在灵界周围?更不会强闯灵界。”
混沌兽不靠近灵界的原因之一就是灵界内的大道法则会伤害到他们。另一个原因就是,灵界处于平行空间中,无比隐蔽,想要找到别人灵界的位置根本不可能。
而且平行空间根本没有混沌之气让混沌兽吸收,就像鱼儿没有水一样,根本没法存活。这是基本常识。
清瑞说道:“你开启天门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天门有何异常?比如空间波动,比如异样的气息?”
风廉仔细回想了许久,才发现了一处异常之处,不是在开启天门的时候,而是在雷劫的时候。
他记得当时在海底对战的那一女两男,那女的不怎么招雷电,而鸿岚阁那两个杀手,特别招雷电,原因就是那女修者身上有一股很陌生的气息。
清瑞听完说的讲述,沉重地说道:“果然有人去域外开辟了虚空通道,要将混沌兽引入大陆。可你描述的那个女人,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风廉没有回答她,大陆的局势肯定是越来越乱,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思考这些问题。现在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尽可能帮助学府解决灵界的问题。
很快他找到了原因,灵界出现的混沌之气是从空间裂缝涌入。他可以用无名心法帮灵界炼化掉那些混沌之气,但是需要很长很长时间,前提是空间裂缝全部消失,否则永远也不可能全部炼化。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利用雷电之力炼化,这一点估计除了他和阎猡王,没人知道雷电之力能炼化混沌之气。而且必须是雷池雷液凝出的雷电。
他体内现在就有不少雷液,附在他的骨骼上,都是他从雷池中顺带出来的。这还得感激欧阳追风,让他融合了那具骨架,连带着骨架上的雷液也被他吸收入体。
他释放出雷电之力尝试了数次,确认有效果后,才说道:“学府大人,解决灵界的混沌之气有办法了,就是利用雷电之力帮助净化。”
风廉取出一滴雷液,又道:“这是最纯净的雷液,您可以让界魂吸收,之后让他通过雷电之力净化这里的混沌之气。”
清瑞说道:“不行,界魂怎么可能吸收得了雷液,还不把他给毁了。”
风廉说道:“您把界魂叫出来,我让我的界魂跟他说,如何吸收雷液,我保证,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清瑞看向其他几位太上长老,他们商议了许久,才同意风廉的建议。
两个界魂沟通了半天后,风廉看着他在自己界魂的帮助下吸收完雷液,就不再停留,离开了学府的灵界。
风廉将姜墨叶曾经去过的地方,包括武阁,修炼室等地方都走了一遍后,一步步走下天梯。
不知不觉中,他无意识地走到那间小酒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间小酒馆居然还在。而且还基本保持原样,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风廉信步走向那个小包间,被店小二拦住,说道:“客官,这间包间有人了。”
风廉没有感应到里面有人,说道:“叫里面的人出来,多少钱由他开价,我进去坐一坐。”
店小二还想说什么,看到风廉的眼神,赶紧低下头,战战兢兢地说道:“客官,这,这个包间被人包下了,已经好几千年,她是,她是……”
风廉见他犹犹豫豫,心中一阵感慨,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店掌柜居然还留着这个包间。
他说道:“她是姬家大小姐是吗?”
店小二脸色一变,赶紧冲下楼去,把掌柜叫上来。
还未见人,就听到掌柜的说道:“贵客莅临,恕我有眼无珠,还望恕罪……”
风廉打断道:“别废话了,赶紧开门,还有那老三样的话,就再来一份。”
听到这话,掌柜确信此人肯定就是这个包间的男主人。
他快步上前,将门打开,说道:“客官里面请,老三样立即给您传上来。”
风廉问道:“原来那个掌柜呢?”
掌柜的说道:“太祖爷爷早已仙逝,我是他第八代重孙。太祖爷爷临终前留下家训,说这间包间是姬家大小姐和她的道……租下了,定金已经交了很多年,让我们永远给她保留着,不得乱动里面的任何东西。除了日常的清洁,没有其他人进入过这个包间。”
风廉点头道:“谢谢你们。”
说着,他拿出数千块神晶交给掌柜说道:“这是欠下的租金,还有往后的租金。这是一些丹药,你可以自己服用修炼,也可以给你的孩子服用,效果会更好。”
之后他拒绝了掌柜的道谢,一个人坐在房间中发呆。
往事如烟,心头缭绕,挥之不去,看之不清,万千心绪,皆在酒中。
此时,他真想找个人说说话,把心里的话全倒出来,然后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就在这么一瞬间,他突然感到无比孤独,感觉茫茫人海,芸芸众生,居然找不到一个能听她倾诉心中话语的人。
他总觉得自己已经看透生死轮回,已经将心保护得好好的,不会再伤感。但是此刻,他觉得自己心的好痛,好痛……
酒一坛坛灌入腹中,却醉不了人。不是他刻意抵御酒精的侵蚀,而是内心的痛,将醉意一点点驱散。
他突然特别怀念当年跟姬生花毫无顾忌地喝酒,哭笑随意,无忧无虑。
姬生花无疑是风廉最好的听众,他们之间很多时候不需要言语,就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彼此心里面的想法。
可是风廉却不敢与姬生花离得太近,总是下意识地与她保持距离,至于为何,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想起姬生花,又让他想起李梓娴,当年李梓娴问他女孩子应该长成什么样才最美。
他现在才知道,大的轮廓是梦洁,细节都是姬生花和莉莉丝,比如那一对虎牙,比如那总是微微上扬的嘴角,比如那若隐若现的婴儿肥……
可是对于姜墨叶,那个为了她付出自己生命的妻子,他能想起她的东西却极少极少,甚至连她的模样都已经有些模糊,可是她却深深刻印在他生命里……
第二日,风廉醒来,已经是午时。他将体内的酒精排出,整个人恢复了精气神。可是心头缺失的那一角,注定永远也不能恢复。
悲痛也好,伤心也罢,生活还得继续。当年刀疤就跟他说过,活着就是受罪!
所以风廉只能将那些情绪排解,昂首挺胸,迎接可能会更痛苦,更悲伤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