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生死一的瞬间!
瞬息之间往往可以决定一切可以改变很多事。
五大高僧一齐出袭公子襄已自度必死他先动抢得先手。为的就是竭力走过三招!
“怀抱天下”神功一起五僧都没有了自己。
就在这刹那间公子襄已身陷死境。
他连一招都接不下去。
但他能把握一个机会一个至少可把其中一个敌手杀掉的机会。
这时公子襄抢攻和五老的“怀抱天下”亦已展至淋漓尽致的地步。
就在公子襄眼看可以杀死抱残之际公子襄骤然住手。
他不想杀抱残。他本来就什么都不想杀。
“怀抱五老”在武林向得清誉为地眼报仇亦无不对只是他们误会了以为凶手是他而事实上种种佐证也指向是他:“怀抱五老”实无不对。
公子襄与“怀抱五僧”本来就是无怨无仇他只图走过三招以活命既然走不过公子襄又何必杀人陪他一死?
所以公子襄骤然住手。
同时间那翻天覆地的功力也消失于无形。
抱残活着连同公子襄也好好地活着。
良久公子襄才吁了一口气缓缓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杀我?”
抱风笑了笑道:“你为什么不杀抱残?”
抱残也笑了笑:“你不杀我我们为什么要杀你?”
公子襄愕然半晌道:“因为我杀了地眼啊!”
抱雪斜着小眼反问:“那你有没有真的杀了地眼?”
公子襄怔了怔摇头。
抱花接着笑道:“杀来杀去杀你杀我天下人那么多能杀到几时?天下人那么少杀都快杀光了……你以为‘怀抱五老’真的是老糊涂吗?”
公子襄这时已听到一个声音逍:“很好你没有在临生死大难时妄杀无辜实不负我一番教养。”
公子襄喜形于色那声音熟悉、温文、淡定令人听来在深暮切晚时有一种暖意公子襄立刻就知道他是谁:
“爹。”
大快“梁斗”飘然而至。
公子襄跪在梁斗跟前诚惶诚恐梁斗和蔼地扶起了他星光下梁斗的双睁出智慧的柔光。
“怀抱五老是胸襟广博、识见过人的长者。”
抱风哈哈大笑道:“梁大侠勿要在我们五个糟老头儿脸上贴金了我们再老糊涂也不会认为生平光明磊落、大事不可对人言的梁大侠会是凶手。”
“何况梁大侠与地眼的交情深挚人所皆知。”抱雪接道:“梁大侠若要杀地眼不必留下这些证据除非……除非……梁大侠是旨在灭少林不止是杀地眼一人而已。”
抱月也笑道:“以梁大侠的品行当然不会这般作为……”
梁斗抚髯笑道:“我也根本作为不起。少林派高手如云向为武林泰斗这虎髯岂是我梁斗捋得起的?”
抱月一笑接道:“梁大侠过谦。如此……刀又是小兄弟的所属物所以我们只好怀疑到你的身上。”
公子襄点点了头他也非常同意。
以情况而论换着是他他也会这般怀疑的
抱花却道:“但我们对你过去所作所为待人接物的各种情形拿来对证追查我们五人一致认为你不会是杀地眼的凶手于是请梁大侠来隐在暗处决定要试你一试……梁大侠知子莫若父一口答应认定你真金不怕洪炉火……”
公子襄恍然道:“原来五位前辈只是相试……”
抱残笑道:“我们故意不讲理引你出手你处处光明坦诚谦虚足见你是谦谦君子我们再无理取闹以‘怀抱天下’斗你并在你生死一间露出破绽……”
公子襄大悟道:“原来是五位大师故意露出空隙……”
抱残哈哈笑道:“这个当然难道你真以为名震天下享誉数十年的‘怀抱天下’大阵给你个抢先动就会伤得其中一人么?”
说着他的姿势稍为改变了一下其他四人也稍微移动了一点点而五人都稍稍作厂个字势五人就这样比划了一下。
公子襄立刻现这阵势己无理可袭就算他动得再早出手再猛也一定役用根本攻不陷任何一人。
抱残一面恢复回原来的姿态一面道:“一路上我嘀咕你最多又引你过来你当然最恨我眼看糊里糊涂丢了性命至少也该拖我一起下地狱……但是你在这生死大眼的刹那尚不在杀一人由此可以证明你又怎会施加暗算呢!”
公子襄嗫嚅道:“原来……”
抱风道:“这一试乃可以肯定公子不是凶手这倒是好事一件。”
抱月道:“公子能在电光石火间攻出那一招武功非同凡响若好好下苦功可以成大器数千年后的武林公子必是翘楚不过……”
抱花接道:“公子在‘情’字方面尤其要守得紧否则……恐烦恼多多徒响亮奈何!”
公子襄却问:“不知……不知唐姑娘是不是真的还留在诸位大师这儿?”
抱残笑道:“是这件事说来应该是对唐姑娘抱憾之至我在客栈前烧了锅肉引唐妨娘过来这里点了她的穴道跟她说明.为的是引你过来……老袖说的时候唐姑娘也不住点头想唐姑娘定能明自我们的用意。”
公子襄道:“前辈因疑我杀地眼;用任何方式对晚辈晚辈都毫无怨言但唐妨娘是萧大侠的红粉知音无论怎样前辈都不该涉及唐姑娘。”
抱残有点尴尬笑道:“公子说的是这点老衲也知道确是做得不好;我们这就向唐姑娘说明去望她不要生气见怪就好。”
抱雪摇向抱残道:“五师弟这事你就做得太过分了怎可绑架他人呢?何况唐姑娘更是……快快把她放了。”
抱残搔了搔光头大是腼腆:道:“是是……她现下就在‘养心殿’里我这就去!”
公子襄道:“爹我也想随抱残大师去一趟。”
梁斗抚髯笑道:“我也好久没见过唐姑娘了来就一道走。”
抱风道:“那咱们一齐去好了咱们四个老秃驴也好着五师弟给唐姑娘道道歉。”
当他们进入“养心殿”时殿内一片黑暗。
抱月即取火石将油灯燃着抱残却叫了起来。
殿里面一切正常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唐方却不见了。
抱残急得直跳:“我明明己点了她的穴道。”
抱风皱起了眉头:“你是用什么手法封的?”
抱残急出了豆大的汗珠:“那手法除了我们五人任谁都解不开的要三天才会自动解掉的那种。”
抱月接住急问:“高眠指?”
抱残急得什么也似的:“就是高眠指法!”
众人都了解抱残的功力他的点穴手法绝对不可能出错而惟有能解这种点穴手法的五个人怀抱五老现在都在一起没有谁曾去解开唐方的穴道。
——但而今唐方却不在了。
“以唐姑娘的个性”梁斗说:“她在这里必然能听到外面的事情她不可能不出来见襄儿以及排解这事的除非……除非……”
抱残啪地一巴掌击在自己头顶上双耳都震出了血。梁斗一个箭步双手用力抓住他的两只手抱月沉思道:“五师弟而今急也是没有用。看这情形地上犹有余温想必是我们与公子襄对峙时给贼人偷进来干的才走不久或许可以追回……”
抱花一拍大腿说:“是啊!如果不是在那时候我们专心应付公子襄贼子轻功再好但只要近我们五十丈内是断断逃不过我们耳中的!”
抱风也眼睛一亮道:“既然如此何不立刻去追?”
众人于是分头去追以七人武功当然快如鹰隼精警非常但在附近数里不获影踪到得了晚上七人怏然而归聚在一起相对黯然。
抱残自知闯了大祸抱憾愧急恨不得作些补救正待追出忽灵机一触向急如热锅上蚂蚁的公子襄问道:“你今日与那少年交手后萧七不是递一张条给你吗?不知与此事是否有关?你快拆开来看看。”
公子襄本来一听唐方失踪已急得六神无主听抱残这般一说急急自怀里掏出字条但手中所触字条竟已变成一团灰!
公子襄初不明白何故再一思虑方才醒悟适才与五太高手比招“怀抱天下”虽凝而未但劲道蓄存一旦激力胜万钧他自己也聚力于身互相顽抗身上柔衣倒可核力但怀中字条怎受得了这种极其巨大的压力而致榨成粉尘。
抱残一见唉呀跺足搓手搔腮道:“糟糕糟糕这小子不是好东西他送来的信不知是否与此事有关?”
这时大家都在着急不知怎么办好就在这时喀勒一声似有人推开庙门而入脚步甚是跟跑殿中七人互觑一眼一阵急风烛火一阵急晃殿中已不存一人。
只听那跄跄踉踉的脚步声不久已来到殿前那人的喘气声。也越来越急促那人正想推门:暮然门被打开前后左右都有人在月初照下那人见到有七个人。
五个老僧人一个中年文士一个公子。
这人甚为吃惊。
但那七人也在月芒映照下见着了这人却更为大吃一惊。
当中午的时候公了襄自“客来客栈”去追少年卫悲回的时候唐方也披那抱残老僧引得生疑追踪。
落花娘子对唐方心生好感于是也尾随而去。
追得一程在无人处那老僧反过头来哈哈一笑道:“唐姑娘为追查一件案子只好先委屈一下借姑娘一用那小子才会跟来。”
唐方莫名其妙落花娘子却已跟了过来她卫护唐方而且她本人亦非善男信女出手便与抱残打了起来。
要知道抱残大师的武功已高到了绝顶他的武功施展起来绝不在当年天正、太禅这等高人之下。
唐方虽然冰雪聪明落花娘子的武功也在武林中称霸一方但跟抱残交起手来仍是相差太远。
未几唐方和落花娘子都被抱残大师封了穴道。
抱残旨在唐方故点唐方之穴乃用独门手法点落花娘子穴道只用普通手法。
而抱残心里是估量莫承欢这等功力怎么也不可能以己身真气冲破被制重穴的。
所以他安心乐静一手一个将两个拎回庙里去。
他却不知道在唐方、落花娘子追来时还有两人远远尾随而至一见抱残出手情知非同小可便在远处偷窥不敢近来一步。
这两人便是江伤阳与甄厉庆。
这两人一直跟踪抱残先回到庙字再见他一人夹了锅肉悠悠游游出来江伤阳便道:“好机会!”
甄厉庆冷冷道:“咱们进去救了落花娘子劫了唐方不愁公子襄不交出‘忘情天书’和‘天下英雄令’来。”
甄厉庆翻翻眼白反问:“你以为公子襄真的有天书神令?”
江伤阳迟疑了一下道:“如果没有干吗陶醉又说他有?”
甄厉庆冷哼道:“陶醉都死了说这话的人也不见了谁知道是真是假你看公子襄的一举一动像真是盗了这两件武林瑰宝吗?”
江伤阳侧头想了想答:“这……却又不像。”
甄厉庆冷冷道:“不像就好。”
江伤阳自觉与甄厉庆在武林中可说是平起平坐武功相差不远见甄厉庆这一副胸有成竹、大有玄机的样子大是不顺眼便道:“既然不是公子襄搞的鬼咱们还留在这里趟这趟浑水做什么鬼?不如去吧!”
甄厉庆瞪了江伤阳一眼道:“走走去哪里?放着现成的便宜不要还到哪里去找?”
江伤阳不明所以道:“便宜?你是说唐方?”
甄厉庆道:“如我们能挟持住唐方至少有一大好处。”
江伤阳问:“什么好处?”
甄厉庆道:“你刚才也见到的了公子襄为唐方失魂落魄只要我们挟持住唐方公子襄将不免为我们所用。”
江伤阳眼睛亮了起来过一会又意兴萧索道:“唐方是萧秋水红粉知音甚得武林关心说难听点而今便是他遗愿这样对待恐怕不太好吧。”
甄厉庆谈淡地道:“有什么好不好的武林中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最好是你死我活要嘛就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要嘛就退出江湖归隐收山免得别人给你收尸!”
甄厉庆的笑容使全脸的皱纹都牵动起来:“公子襄家财万贯座下高手如云若将他挟持在咱们手里试问何事不可为?何事不可做?嘿嘿嘿到时候咱哥儿俩又何止称霸一方而已?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啦何乐而不为呢哈哈……哈……”
江伤阳听得冷汗直冒终于咬牙道:“好!就听甄兄的!”说着就要掠出。
甄厉庆忙一把拖住低声问:“你要干什么?”
江伤阳一呆道:“去劫唐方呀!”他指指抱残大师的去向接道:“那秃驴已经远去了他武功高得很哩。此时不动手尚侍何时?”
“还要等机会。”甄厉庆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时机还未到。”
江伤阳不明所以:“怎样才是时机到来?这……这倒要有问甄兄了。”
甄厉庆例嘴一笑问道:“你看适才那秃驴身手如此之高我们能接得下几招?”
江伤阳想了想道:“恐怕最多一招两招大不了三招四招。”
“是了。”甄厉庆没好气地瞪了江伤阳一眼道:“武林中武功那么高的和尚你猜猜是谁吧!”
江伤阳才想了一下脸色已倏然大变几乎跳了起来:“莫非……莫非是嵩山上那……那五个老不死?”
甄厉庆冷冷地道:“除了他们你说还会有谁!”
江伤阳一面点头一面恍悟地道:“你是说那只是他们其中一人还有四个正在庙里?”
“所以我说暂时不能动手。”甄厉庆的皱纹堆了满脸:“他们的其中之一综合我们两人之力也才能接得下两三招而已要是五人合击我们我们还会有命在!”
江伤阳偷偷地吁了一口气:“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反正他们在明我们在暗长久等下去总会有便宜可捡的。”甄厉庆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最后又总结一句:“要赢就要沉得住气耐心等下去。”
“何况……我们至少还要等一两个人来。”甄厉庆的声音听来有几分神秘迷离。
江伤阳却犹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对眼前这位伙伴更加莫测高深:“等人?”
甄厉庆点头。
“我们等的是谁?”
甄厉庆张开血盆大口似想说话却笑了一笑脸肌牵动着皱纹如山如海一般。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两声夜雀的叫声响起一起一落随后又是二起二落。
甄厉庆脸上也不禁呈紧张之色:伏耳在地听了一会儿却闻林中又传来乌鸦叫声三起三落。
甄厉庆即鼓起气肋胀卜卜地叫了两声又叫两声直如夏雨后蛙鸣一般江伤阳正侍相询甄厉庆用一根指头竖起唇边嘘声道:“别吵来了。”
话未说完林边已掠起了两条黑影如鸟一般快如黑暗一般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