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鸨眼睛都要放出光来,她肥腻的脸上露出满是贪欲的笑来,看着叶澜就像看着一大块金子。
“极品,真是极品,哈哈,没想到妈妈我一分钱没花就弄来这么一个极品货色。就是那些西疆的异域美人儿也从没见过生有鸳鸯眼的,啧啧,想必多的是达官贵人愿意尝尝这不一样的口味。小姑娘,跟着妈妈我,你可是有福了。”罗老鸨笑呵呵的说着,眼中神色却露出一丝狰狞。
看来要派人看好了这小蹄子,这可是棵摇钱树啊!
叶澜似乎听不懂罗老鸨话中的深意,依旧是那副天真到有些傻气的笑容道:“骡马,我饿了。”
罗老鸨脸色一黑,心想果然是个傻子,都到这个地步了还只想着吃。不过这样也好,只要是个听话好糊弄的,在卖出去前,她也不怕花点银子好吃好喝的供着,总得养着这一身细皮嫩肉不是?
脑子里念头这么一转,罗老鸨挤出一个笑脸道:“好,莫急,等到了迎春楼里,你想吃什么都有。”
叶澜笑了一下,低头去玩自己的手指,罗老鸨瞟了她一眼,放心的转过头去,却没有注意到那细白的手指间一闪而过的毫光。叶澜借着袖子的掩盖,把玩着手中的几枚绣花针,那种流畅的熟悉感仿佛这小小的针比自己的手指还要灵活。
这一路上,她有无数的机会用这几枚不起眼的绣花针,让对面这个心怀不轨的胖女人吃尽苦头,甚至是让她不知不觉的死去。人体在她眼中不存在秘密,她看过去,便知道这针下在哪里会让人痛苦,下在哪里会让人死亡,这种认知和吃饭喝水一样是她的本能。
不过她想了想,并没有下手,她想,她还需要一些钱。迎春楼里,应该有很多的钱吧,或许,有了那些钱,还可以赎回自己的匕首,或者找到自己的家。
想到家,叶澜脑子里浮现一幕画面,高楼林立,在一幢建筑的顶层,空荡荡的三居室里,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面是一对中年男女。
“澜澜,爸爸妈妈虽然离婚了,但是你永远是我们的女儿,我们还是爱你的。”
是吗?
“虽然我和你妈妈有了新的家庭,但无论你跟着谁,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陈阿姨也会把你当自己的孩子一样。你跟着爸爸,陈阿姨就是你的新妈妈。”
这样啊……
“喂,孩子的亲妈还在这里坐着呢!你说话注意点!澜澜,别听你爸爸的,妈妈才是最爱你的,你跟着妈妈,你想要什么妈妈都给你买。”
“你这样会把孩子教坏的,澜澜不能跟着你!这次把孩子接过来,我已经联系好了学校,我是孩子的父亲,能给孩子提供最好的教育和环境,澜澜的抚养权必须归我!”
“哼,什么联系好了学校,你分明是嫌澜澜麻烦,想把孩子往寄宿制学校一丢就完事了。我告诉你,想要抚养权,你休想!”
“你这是什么话,我工作那么忙,小陈现在怀孕了精力不济,先让孩子在寄宿学校住一段,等澜澜的弟弟妹妹生下来,再把澜澜接回家住不就行了。”
“当初我怀孕的时候,家里一摊子事都是我操持,怎么不见我精力不济?姓叶的,你这心可够偏的!”
“一码事归一码事,你不要胡搅蛮缠!”
“谁胡搅蛮缠……”
两人争吵的面红耳赤,一时竟然忘记了对面缩在沙发里的孩子。七八岁的小姑娘端正的坐着,两只手捏成拳头放在膝盖上,小脸低着,谁也看不清她什么表情。半晌,她肩膀颤抖了一下,一滴水渍啪嗒一声落在手背上。
“……我要回奶奶那里,这里不是我的家!”
画面“砰”的一声破碎,叶澜脑中一阵刺痛,她不由皱起眉头,再去回想,那画面中的人物和对话却一阵模糊。叶澜不由得按住心口,总觉的这里有些沉闷的痛。
迎春楼自然不在钻山洞乡这种穷乡僻壤,而是开在昌宁县的县城。昌宁县是交州地界数得上的富庶之地,虽然比不上曲靖等大城,但由于其地理位置的重要性,是交州与扬州来往的必经之地,有许多商客在此歇脚,因此昌宁县的酒楼茶肆、青楼楚馆等行业很是兴盛。
马车顺着官道而行,傍晚时分,经由南门入城,转过几条街巷,停在迎春楼的后门。
叶澜跟着罗老鸨下车,车里另外两名女子仍在昏迷中,由两个打手抬了进门。
“把这两个先扔到柴房里饿两天。”罗老鸨挥挥手,两个打手就听命而去。
叶澜皱眉瞥了两女一眼,没有吭声。罗老鸨显然也时刻注意着叶澜,看她没有多话,心下得意,自觉这一招下马威还是有用的。算这小蹄子有眼色,要是敢哭哭啼啼不服帖,少不得也得受几天皮肉之苦。
“走吧,随妈妈我进去,一会儿啊认认你那些姐姐妹妹,进了这花柳巷,就好好学着点儿!”
罗老鸨的手指头不客气的戳在叶澜额头,没两下就在那块白嫩的皮肤上留下红红的指印。叶澜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这么亦步亦趋的跟在罗老鸨身后。
一进前面那幢阁楼,就有靡靡之音传来,夹杂着各色女子甜腻的调笑。叶澜垂眉敛目,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心里却吐槽,这些男男女女你抱来我抱去有那么好玩么?
罗老鸨正盘算着叶澜能给她敛多少钱,一个青衣小帽的龟公急匆匆的迎上来。
“妈妈诶,你可回来了,你这是要急死小的啊!”
“什么事急三倒四的?没规矩!”
那龟公一阵作揖,谄媚笑道:“妈妈见谅,不是小的没规矩,实在是来了了不得的贵客,已经等了好一会儿!您再不回来,小的真是没辙了。”
“哦?贵客?是李富户,还是陈老爷?”
“都不是!”麻脸龟公急的满头大汗,附耳小声道,“是那位,您特意叮嘱过的那位!”
“哦哟!”罗老鸨浑身的肥肉一阵哆嗦,她一巴掌把麻脸龟公扇到一边,“狗奴才,连传个话都不会,耽误妈妈我多少工夫!回头再跟你算账!”
罗老鸨急匆匆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回头吩咐道:“你先把这丫头带到空房安置着,妈妈我有大用处!”
直到罗老鸨肥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麻脸龟公才收了脸上的媚笑,揉着自己生疼的脸呸了一声。
罗老鸨走到那间专为那为贵客预留的雅间外,深吸口气,轻轻的敲了敲门。
“进。”屋子里传出一个妩媚的声音,是个女子。
罗老鸨这才推开门,躬着身走了进去。进了房,连眼都不敢抬,对着主位就跪了下去。
“小人见过主子,让主子久等,小人该死!”
罗老鸨脸上的肥肉一阵哆嗦,白日里的张狂全都不见了,只剩下满心的惊怕不安。
“罗红,”头顶传来的声音,婉转妩媚,令听到的人想入非非,却让罗老鸨如坠地狱,“你这迎春楼干的不错,在整个宁安县独占头筹。但你要清楚,这一切都是谁给你的,你若是敢有什么小心思,莫怪我让你这迎春楼一夜死绝。”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罗老鸨忙不迭的磕头表忠心。
“行了,料你也不敢,起来吧。”
罗老鸨这才哆哆嗦嗦的爬了起来,眼角的视线不经意扫过,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男人。
那男人瘦高个,皮肤异常白皙,背有些驼,似乎感受到罗老鸨的视线,一眼扫过来,那阴冷的眼神,顿时让罗老鸨双腿打颤,一瞬间后背起了一层毛汗。她连忙把脑袋低下去,不敢再看。
出现在这里的两人,正是寻无踪迹的陈未语与樊毒人。
都说狡兔三窟,而陈未语生性多疑,又何止三窟。虽然明面上的势力被剿灭了,但像是迎春楼这种隐秘非常的暗桩,连在杀手盟调查了她多年的樊野都不知道。
因为陈未语除了最初给了罗老鸨一笔钱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时隔十数年,连罗老鸨自己都快忘了这档子事,谁又能查到她头上来呢?
但是即便多年不见,陈未语对罗老鸨来说却依然是个噩梦。
罗老鸨以前只是一家青楼的最低等的妓子,当然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发福,虽然长相一般,但身材尚可入眼。那家青楼曾经在江南红极一时,只因为楼里面出了个绝色美人。
再后来这个绝色美人消失了一阵,再回来,就杀了西子楼上上下下百余口。外界都说西子楼经营不善散伙了,只有她这个唯一的幸存者知道,那天晚上,粘稠的鲜血把整个西子楼的地板都浸透了。
罗老鸨知道,自己唯一的用处就是好好经营迎春楼,所以她这些年绞尽脑汁的把迎春楼做大。果然,她真的来了,罗老鸨紧握的手掌中冷汗涔涔。
“罗红,你这迎春楼太小了。”
罗老鸨猛地听到这一句,几乎要站不住脚,软倒在地,但陈未语下一句又让她勉强稳住心神。
“现在有一个做大的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罗老鸨吞吞口水,艰难道:“主子的意思是?”
陈未语习惯性的挑起指甲,发出一声轻蔑的笑,道:“我让你在昌宁落脚,谁知你这蠢妇竟只能屈居这昌宁一地。不说上京、金陵等重城,竟连淮扬二州都站不住脚。”
罗老鸨唯唯诺诺,不敢应声。
陈未语也没指望这蠢妇真能有什么聪明才智,她倚在榻上,懒懒道:“这次机会千载难逢,若是做好了,莫说一州一县,就是将迎春楼做大到整个大梁疆域也不是痴人说梦。”
罗老鸨惊讶抬头,第一次直视陈未语。她心脏砰砰直跳,想不明白要做到这个地步,需要多么滔天的权势和财力。
“这段时间,我就住在这里,期间会不断有女奴送到这里。这些女奴来自哪里,做什么,你都别管,对外只说是卖身到这里的妓子,懂了吗?”
“小人明白!明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