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薛百寿带着疲惫不堪的薛云离开清风苑。
一回到药阁,药灵便从薛云的身体里蹦出来,在药阁里跑来跑去,丝毫不顾及薛百寿的感受,薛百寿望着活蹦乱跳的药灵,倒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望向不远处的薛云。
薛百寿朝着薛云招了招手:“云儿过来,我有话问你。”
“师傅,什么事?”
“你想离开这里吗?”
“离开这里?”
“怎么说呢!”薛云神情酸涩:“我想离开这里,我想去看看母亲所说的海天一,我想走遍九州,我想去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
“同时,我又不想离开这里。”薛云的眼底满是不舍。
“为什么不想离开这里?”薛百寿问道。
“恩······”薛云迟疑片刻,淡淡道:“大概是因为,这里有可以陪着我的人吧!”
“陪着你的人?”薛百寿微微皱眉,沉吟片刻随后道:“是今天那个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师傅你看到了?”薛云惊讶,没想到这件事薛百寿竟会知晓,不过想来也对,风逸尘也是接到薛百寿的消息后,才赶来帮助薛云的,他会知道并不奇怪。
薛百寿一脸严肃地望着薛云:“云儿,看着我的眼睛。”
“你真的爱她吗?”
薛云一脸不解地望着薛百寿,若有所思道:“她?师傅,你是指那个女孩子吗?”
“对,没错,就是她。”
“我不爱她啊,师傅你干嘛问这样奇怪的问题?”薛云不解。
薛百寿皱眉:“既然你不爱她,你干嘛要给她送信?”
听到此处,薛云是真的觉得心累:“哎!都说了好多次了,那封信不是我写给她的,是她交给我让我交给别人的,我今天过去只是想问问她到底想将信交给谁而已!”
“意思是说那封信不是你写的?”
“我保证,那封信绝对不是我写的。”薛云一脸认真地拍胸口保证,就差发毒誓了。
听到薛云的话后,薛百寿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意,那紧张的神色缓缓舒展开来。
“云儿,你懂爱吗?”薛百寿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爱,但是我不懂爱!”薛云一脸迷茫道。
薛百寿望着薛云,轻声问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灵修的寿命可以有多长吗?”
“师傅,这个我知道,灵修的寿命是分阶段的,一般来说,三凡境修士的寿命通常可以达到三百岁左右。”
“三天境修士的寿命可以达到九百岁左右,四极境的修士寿命的寿命可以长达数千年。”薛云回答道。
“没错,其他三类修士跟我们不同,他们可以通过修炼不断地延长自己的寿命,越是强大的修士寿命就越长,那你知道我们炼体师的寿命有多长吗?”
“这个我知道啊,师傅告诉过我了,我们炼体师的寿命大概只有百岁左右,虽说我们也是修士,但是寿命却跟平常人一般无二。”
薛云说完,一脸疑惑地望着薛百寿,显然不知道薛百寿想表达些什么?
“师傅问我的我都懂,只是徒儿不明白师傅为何会这样问?”
“如果将来的某一天你明白了什么是爱,千万不要爱上一个修士,若是可以的话,我更希望你今生遇见的女孩都是普通人!”薛百寿满脸无奈道。
“为什么?”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你的寿命不过短短百年,而修士的寿命却不止如此。”
“爱上她你将痛苦一辈子,你们相爱两个人都将痛苦一辈子,与其要两个人都痛苦地活一辈子不敢放胆去爱,那又何必去爱。”薛百寿眼神变得暗淡,那饱经沧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哀愁。
“恩,师傅,我明白了。”
薛云认真地点头,薛百寿说的他不懂,但是他会认真地去执行。
“如果你真的想爱了,那就试着去爱上一个普通人吧!那样两人都不会感到痛苦。”薛百寿话毕,转身离开。
薛云望着薛百寿那落寞的背影,以及那带着淡淡忧伤的话语,心中感叹道:看来师傅曾经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啊。
或许薛云此刻并不知晓,他今后所要经历坎坷,不仅仅只是源于修炼,还有那令所有人无法置身事外的爱。
薛百寿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一闭上双眼,眼前全都是她的身影。
薛百寿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望着那洒满院子的月光,他缓缓抬头望着夜空中那玉盘般的月。
月下相思夜,身旁无人伴,薛百寿眼底满是思念,他望着明月不由叹息道:“你还好吗?”
薛云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闪过现薛百寿对他说的话。
“真的就要离开了吗?”薛云摸了摸活蹦乱跳的药灵,眼底满是不舍。
四年时光,薛云已经熟悉了现在的生活,一想到要离开,心头难免有些伤感。
“外面的世界真的像母亲所说的那般精彩吗?海天一真的像母亲所说的那般美丽吗?”
清风苑中,风幕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薛百寿今天对他说的话让他感触颇深。
风幕之起身,坐在床上,摸了摸手上的戒指,随后戒指上方空间变得扭曲,一道青绿色的光芒洒下。
光芒闪过,一柄长剑落入风幕之的手中,长剑有着青绿色的剑柄,以及那遍布剑身的青绿色的纹路,那流转在剑身上的奇异光芒,为那青绿色的长剑增添不凡。
风幕之望着手中长剑,意念一动,长剑形态急速改变着,最后变成一青绿色的护腕。
风幕之打开房门,走出房间,推开风逸尘的房门。
正在床上打坐修炼的风逸尘,在房门打开的那一刻便睁开了眼睛,他望着缓缓走进来的风幕之疑惑道:“爷爷,什么事?”
风幕之没有回答,体内精纯的灵力一瞬扩散,化作一道屏障,将风逸尘的房间和外界分隔。
做完一切,风幕之才将手中护腕抛给风逸尘:“这个给你。”
风逸尘接住护腕,微微皱眉道:“这个是什么?”
“具体是什么你别管,你只需要记得这东西很重要,无论何时都要戴在身上便可。”
风幕之说完,摸了摸戒指,从中取出一柄与刚才长剑一模一样的铁剑,将其扔给风逸尘。
“以后这把剑就是你的武器,你要学会使用这柄剑。”风幕之望向风逸尘严肃道。
“剑?可是,我以前都没有练过剑!而且我也不需要用剑来当武器!”风逸尘不解道。
“以前没练过,以后开始练,以前不用剑,以后这柄剑就是你的武器。”风幕之用命令的口吻道。
“可是······”
风逸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风幕之打断:“别可是了!照我说的做便是,手给我!”
风逸尘虽然不知道风幕之想要干什么,但却依旧还是将手伸出。
风幕之抓住风逸尘的手腕,体内灵力自其手掌涌出覆盖在风逸尘肌肤上,随后渗透进他的身体。
“咔嚓!”一声轻响在风逸尘体内响起,其体内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风幕之的灵力威压下破碎。
风逸尘心惊,以为自己身体出了什么意外,就在他想要问清楚的时候,体内的变化让他表情定格,他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惊骇。
“这是怎么回事?我体内的灵力为何会流动得如此之快?”
“你的血脉之力被我封印,现在我解除了封印,灵力流动的速度当然会变快了。”
“什么!”事到如今风逸尘才搞懂自己血脉之力一直未能觉醒的缘由:“原来如此!我就说!我都二十岁了,血脉之力为何还未觉醒?”
风逸尘恍然大悟,可就在他解惑的那一刻,又一个疑惑困扰着他:“可是,爷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别问了,有些事情等时机到了我自会告诉你的,你现在年龄还太小了,还没有做好背负好这一切的准备。”风幕之淡淡道。
“是不是与我父亲当年失踪有光?”
风逸尘直视风幕之的双眼,想要从他的眼神中知道答案,可风幕之是何等的成熟老练,风逸尘问出问题的时候,他的神色并未发生改变,一如既往平静地望着风逸尘。
“我说了,时机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
“我小的时候你就告诉我,等我长大了你就告诉我父亲失踪的缘由,可是等我长大了,你却告诉我时机未到。”风逸尘哽咽,眼眶内满是泪光。
风幕之不想多说什么,望着风逸尘再次道:“时机到了你自然就会知晓!”
风幕之手臂一挥,那道青绿色的屏障直接破碎,化作点点绿芒,融于天地。
风幕之走出风逸尘的房间,而后别过头,意味深长地望了望与风逸尘房间相邻的屋子,随后扭头离去。
待到风幕之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住在风逸尘隔壁盘膝坐在床上的俞莫才敢缓缓睁开双眼。
“呼······”俞莫长舒一口气,抬起手拍拍自己的胸口,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随后倒在床上,一脸失望道:“防备得真严,一句话都没有听到。”
“没听到也没有关系,反正已经确定了你们的身份。”俞莫脸上失望的神色一扫而空,随后脸色挂满满意的微笑,他将背上背着的画筒取下,抱在自己的怀中,进入了梦乡。
风逸尘坐在床上,将风幕之交给他的铁剑拿在手中,他抬起手,指尖轻轻自泛着寒芒的剑锋拂过,眼底满是哀思。
“父亲,当初你抛弃了一切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寂静的夜,唯有虫鸣,皎洁的月,唯有心底昏暗无光,在这夜里,躺在床上无法入睡的绝对不止薛云一人,同样心事重重的还有薛百寿、风幕之、风逸尘等等。
他们睁开双眼,望着那照进房间的苍白月光,那颗被烦恼缠绕着的心变得更加的忧愁。
相爱的人,天各一方,思念的人,杳无音信,感伤的人,望月思归,难以释怀的爱,空留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