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你现在能开几石弓?”
三人围坐,马当关开口问道。
春生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
其实他跟许落情况差不多,体内那道源自古弓,被两人取名叫做“破日罡气”的气息,一样不听使唤,偶来偶不来,造成的他的实力一样起伏不定。
“那你若用那支落凰箭,全力施为的话,能射穿几棵杉树?”马当关眼神炽热又问道。
“平常我都舍不得用那支箭”,春生答道,“就试过一次,当时是穿了六棵。”
马当关愣了愣:“哦……可是平常箭矢,对你已经不合用了。”
春生点头:“嗯,村里正在找铁匠,给我专门打造箭簇呢。”
“那就好。”
说完这一句,马当关突然陷入沉默,没再说话。
“你可别想着开弓啊,好好过日子。”
许落发现了他的变化,还有眼神中失落和不甘,忙说了一句。
马当关抬头,苦笑一下。
三个人聊了一会儿,另一边的孩童们也暂时散了,放下石锁,男孩们仿佛仍然有着用不完的力气,开始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的追逐打闹。
“又瞎说,你就爱吹牛。”
“这回真没吹牛,我真的看到仙人了。就昨天晚上,我半夜起来上茅房,一边尿,一边抬头看月亮,然后,就看见两个人踩着大葫芦从天上飞过去了……我还跪下磕头了呢,差点一头磕进茅坑里。”
“你就编吧,你之前还说带我们去掏虎崽呢,我看你昨晚就是在茅房里睡着了。”
“唉,我这回真的没骗你们……我对祖宗发誓。”
“得了吧,那你说,仙人长什么样?”
“仙人他长……哎呀,那我哪看得清?”
“看见了吧,他就是骗人,编不下去啰。”
孩子们一哄而散。
几个男童的这番吵闹对话传进了许落耳朵里,马当关和春生或也听见了,只当是童言,并未在意,但是许落不同,他突然心头一紧……
“有人知道纯阴厄难出世了,在找寻?应该不会吧。葫芦?或是凑巧经过?……就算是在找,织夏也已经屏蔽了气息,怕什么?!”
好不容易暂时安慰了自己,许落下山回家,因为出了许多汗,就在后院直接拿水冲了冲,才进屋换衣服。
“相公,你回来了?”见他回来,岑溪儿坐在床边问道。
“嗯,出了一身汗,刚冲了下”,许落一边答话,一边脱了,从柜子里拿衣服换上,“对了,织夏呢?”
“……”
“溪儿?”
“啊?”岑溪儿似乎突然走神了,被许落一叫才回过神来,慌张应道,“织夏?在符箓房呢,一早出去和村里的孩子们玩了一会儿,刚回来。”
“哦。”听说织夏在家,许落总算放下心来。
衣服换好,许落扭头,和岑溪儿四目相对。
是四目相对……
那双漂亮的月牙眼,正望着他。
“好了?”许落惊问道。
“嗯。”岑溪儿用力点了点头。
惊喜,笑容。
然后突然一下,两个人就都安静了。
“我……”隔了一会,岑溪儿面色绯红,低头诺诺道,“我早饭后坐在门口晒太阳,突然看见光了,然后摘掉布巾,就发现眼睛已经全好了……刚刚,我原来正想告诉相公的,可是相公进来就换衣服,我就,我就没来得及说。”
本该是开心庆祝的时候,虽然确实喜悦,但是许落又出汗了。
这当着岑溪儿面就换衣服的习惯还是从那晚开始养成的,慢慢的也就没什么感觉了,谁知,今天突然来这么一出。
“我,我刚才低头了。”岑溪儿窘迫的解释道。
许落缓过来了,笑了笑,伸手牵了她手掌道:“就算看见了又有什么?咱们是夫妻啊。总之你眼睛好了就好。最近这阵,害溪儿受苦了。”
“嗯。”岑溪儿噙着眼泪,点头,又摇头,“那相公准备什么时候穿粉的绣花裙子给溪儿看?我都已经备好了。”
她伸手一指,果然,许落那天穿过那身就在床边放着。
“咳……”许落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那什么,对了,你告诉春枝了吗?她可担心着呢,每天都来陪你。”
岑溪儿点头:“告诉了。当时碰巧,我前脚摘了布巾,她后脚就来了,还有村里的几个婶婶,她们是最早知道的,现在大家应该都知道了。”
“哦,那我们出去走走?”许落故意准备躲开裙子的话题。
岑溪儿摇摇头,却没提裙子的事,改而有些忧虑的说道:“相公,我想跟你说件事。”
许落困惑点头:“嗯,溪儿你说。”
岑溪儿抬头望着许落道:“就是刚刚叙闲话的时候吧,曲家婶婶突然说了件事,说她昨晚半夜里睡醒了,朝窗外看,看见天上有踩着大葫芦的仙人飞过去了。”
“这事大家都没当真,可是我其实信了。然后,就有点担心。相公,是不是你们空冥山的人,又来找你了呀?”
“相公?”
岑溪儿唤了一声。
许落猛地抬头:“不是空冥的人。”
…………
阴煞宗在燕楚两国交界的大山腹地,宗门名称虽然略嫌阴森,修习的功法也偏阴鬼道,但是能在天南域留存数千年,至少说明它还不算真正的邪魔外道,与“荒海魔毒”有本质区别。
像这样的门派,只是功法倾向不同,正道大宗是不会去干涉的,甚至其中有部分本身就在正道序列。
当然,阴煞宗排不上号。
几千年前,它也曾经繁荣过,但是如今,早已经没落成了一个以结丹为最高修为的中下宗门。其所占据的灵脉,更不是什么钟天地之灵秀的胜地。
这个没落的宗门正在期待一场复兴,如果成功,他们将很有机会一跃而起,甚至超过宗门历史上最辉煌的时期。
“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不是什么大殿,一间有些阴暗的灵泉居所中,一层黑雾阻隔在当中,外头站着两个男子,一人黑唇,黑脸,另一人煞白,俊秀……至于里头,看不清。
问话的声音是从里头传出来的。
外面的两人互相看了看,都不开口。
“废物。”一声低叹。
黑雾滚动,一只类似骨爪的东西探了探……
“砰。砰。”
外头的两人相继捂着胸口吐血倒地。
“宗主,我们真的都找遍了”,煞白那个勉强跪起来道,“你看,是不是可以加派些人手?现在就核心这二三十人在找,范围又越来越大……”
“加派人手?愚蠢。消息一旦泄露,你以为我们阴煞宗还会有半分机会吗?”另一头的那个声音回答,“不止没有机会,我们还会被灭门,明白吗?我们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只有我们知道纯阴厄难体出世了。”
“是,宗主。”煞白那个不敢再言。
轮到黑脸那个了,他早已经跪好,此时开口:“那,能不能请宗门再算一次,再确定一下范围或其他信息,我们好逐个村落去拿人细查。”
“咳咳……”
里头那人咳了两声,似乎有些虚弱:“再算?你以为那么容易吗?前番算定纯阴厄难体出世,再圈定大概范围,已经耗掉了我们宗门千年来留存的最后一张‘天道见闻符’。一起赔上的,还有老夫数百年寿元。拿什么再算?”
黑脸的也不敢吭声了。
里头那个声音继续道:
“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从数千年前,宗门唯一一位走出葬神之地的化神期大能带回来两张天道见闻符;到千年前,宗门付出一道见闻符和几乎灭门的代价,得到阴厄尸傀的炼制方法和三件感应法器……近千年来,我们一直苦苦支撑,一直到如今,才终于等到这个机会。阴煞宗是消亡还是崛起,就看这一次了……”
“是,宗主。属下马上就出发去找……”外头两人一起道。
“去吧……小心动静别太大,免得被人盯上”,黑雾再次滚动,“半个月,再找不到,你们也不必活了。”
***
今天没了,本来就说好两更的,最近都超了,你们别习惯坏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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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叶空蝉(生日快乐);风念水想;重生之等她长大;庭生变;泪落秋过;桥边乔家俏巧娘(这位朋友的那位,你男人说这个id就是为了夸夸你);青衫or;拥抱黑暗604794532;听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