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太阳升得晚些，阳光也不怎么刺眼、炙热，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或许是上了年纪的关系，院长冯璋玉和九系分院长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十分享受的样子，火系分院于千尺眼睛已经完全闭上了，脑袋间或下点，想来已经睡着。
气氛一片祥和，丝毫没有大赛开始前的紧迫。
有意思的是，十个人坐在一起，谁也没有看谁。
冯璋玉目视着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金系分院院长金生水嘴角噙笑，眼睛透露出一抹奸佞，土系分院院长陈堃泰然自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其余几人也是眸色各异。
聚集的新生越来越多，也不乏有爱凑热闹的老生前来观看，毕竟新生赛的赛制突然改变，这还是建院以来的第一遭。
人群外，一个身着灵院服的少年不理会院长们何时开口，也没有和旁边的人高谈阔论对这次新生赛的看法，而是心急如焚的扫视着不断涌来的人群。
他身旁一位穿着普通修者服饰的少年就显得平静多了，拍了拍前者的肩膀，淡然地道：“小胆，你着什么急，凌灵答应了会来，她就肯定会来。”
石小胆甩开他手，光火道：“我早说过不要找她，可你偏偏不听，非要邀请她来参加，万一她大小姐脾气发作，不来了，我们被放了鸽子是小，不能参加新生赛是大。”
边说着话，石小胆边踮着脚搜索着人群。
元真不以为意道：“放心吧，凌灵不是那样的人。”
石小胆显然不信，丢下元真，就往旁边的一处方石上跃去，站得高看得远，这家伙也是操碎了心。
元真鄙夷地道：“过了啊。凌灵常穿红衣，最是显眼，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你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石小胆刚跳到方石上，右手在额上搭成了凉棚，边望边道：“我这不是担心她改变主意，不敢见你，来了又走了么？”
说话间，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谁说本姑娘不敢见他？！”
“我的妈呀！”
石小胆心中一颤，脚下一个趔趄险些从方石上摔下来，站稳后，扭转身，只见凌灵一身红妆，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
“别以为我不在，就能在我背后乱说话，本姑娘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骂过我，如果再让我听到一句，当心你的舌头。我可不会因为你是我的队友，就手下留情。”
凌灵瞪着圆眼道。
石小胆本就对凌灵颇有畏惧，听她言辞威利，见她目露凶光，慌忙从方石上跳下，向元真靠近一些，边退边道：“你怎么来这么晚？是不是不想加入我们了？”
凌灵撇嘴哼笑，不理不答。
元真对着石小胆摇了摇头，连使眼色道：“凌灵已经说了，你怎么还问？”
石小胆这才注意到，刚才凌灵的最后一句说的是“我可不会因为你是我的队友”，既然承认了自己是队友，当然就是肯加入自己了。
元真拉着石小胆手走到凌灵身前，道：“三人到齐了，现在我们可以去参加新生赛了。”
所谓的去，并不意味着要走很远的路，只不过是离得练武场中央的高台近一些，看得更仔细些。
路虽不长，但年轻人总有话说。
“何以到得这般晚？”
“为了给吱吱准备吃的，多耽误了一些功夫。”
“那吱吱还好吧？”
“好得很，现在和我亲如姐妹，一刻也离不开我。”
……
练武场聚集的人虽多，却十分安静，当然安静只代表没有声音，并不表示人心也是安静的。
无数火热的目光落在冯璋玉脸上，与坐着时的沉着截然不同，他现出会心的笑意，因为他很喜欢这些年轻人的目光，里面带着希望的味道。
冯璋玉开口了，如同新生分配仪式上，照例讲述了修罗灵院的千百年历史，和新生赛的意义。
不同于当初新生们听得昏昏欲睡，每一个人都精神饱满得听着，因为所有的话，都是为他们铺垫的，他们才是舞台的主角。
接着，他说明了新生赛的内容。
新生赛的规则并不复杂，采用的是一一对战的淘汰赛制，小组三人一同上场，直到一方所有人投降为止，胜利的一方晋级，失败的一方淘汰，与常见的比赛赛制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在最后，冯璋玉说了一句奇怪的话：“昨天水汽重，就像下了雨，梧桐树上出现了一道彩虹，很美丽。”
冬天哪来的雨？
冯璋玉这句话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
许多人下意识地望了望梧桐树，想起昨天是冬至日，灵院将后厨的大铁锅搬到了梧桐树下，支灶点火，下了一大锅晶莹剔透的饺子。
羊肉馅，很合大家的胃口，吃饱喝足，锅内的汤不再沸腾，但蒸发出的水汽不断上升，被阳光一照，现出五彩缤纷的彩虹。
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
那道彩虹，好美。
元真摸了摸下巴，唇角扬起，形成一道特别的弧度，眼睛中也闪动着别样的光彩，似沉思，似回忆，似享受，也似期待。
“不就是看了个彩虹么？有必要做这样的表情？”
凌灵翻了翻白眼，看着元真不耐地道。
昨日她匆匆忙忙地吃了一个饺子就离开了，并没有见到彩虹，也不觉得没有看到，有什么遗憾。
石小胆站在元真的另一侧，向后迈了一步，绕到凌灵耳边，低声道：“昨天是元真的十六岁生日。”
凌灵眼角瞪了瞪石小胆，张开的嘴却又闭上了，喃喃道：“那……那也没什么的了……”
元真今年十六岁了，从某个角度来说，已经算得上成人了，如果在伏龙郡，爷爷、三叔、灵儿、晴儿这些人一定会为元真好好庆祝生日，但这是修罗灵院，与伏龙郡隔绝了一座幽冥山脉的金龙城，生日也唯有自己一个人过。
这就是长大的代价吧！
不过元真思考的不是自己的十六岁生日如何寡欢，而是冯璋玉说道那道彩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