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记，这几天在德市工作开展得如何了？年终将至，这段时间省委事情繁多，我也没能抽出时间过问，今天总算空下来了。”省委代书记李向阳亲自给林凡打来电话，语气颇多亲近。

　　“德市一切都在向更好的方向发展，毕竟经历了两次大地震，灾后重建工作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希望省委能多多支持德市的各项工作啊！”当初林凡是单枪匹马进入德市，现在林凡想来有些不甘心，省委给他画了一个很大的饼，但什么实质性的帮助都没有给他，林凡不露痕迹地向李向阳讨要好处。

　　“德市工作任重而道远，之前定秋部长向我推荐了你，像你这样既年轻又有能力的干部就应该拉出来多锻炼锻炼，不过你也知道这次提拔你这样的年轻干部，省委面临很大的压力！当然，省委对你的工作能力很放心，希望你能带领德市走出灾难，走向新生和明天。”李向阳对林凡的心思把得很准，他使上了惯用的拖字诀，每一句话都说到了林凡的软肋上。

　　“德市一切都还算正常，明年将有几个大项目上马，包括从今年年初就在酝酿的金融商务区，近期成华市想要与周边各强市联合建设高铁，整个各强市资源，我有意把德市纳入进去，毕竟这也算是一块大蛋糕，未来无论是对成华市还是对德市都有莫大好处，但在市委常委会还没有通过，暂时只能搁浅这个项目，等成华市的具体实施方案出来，再行商榷。”林凡也不在追究下去，简单地谈了一下他在德市的见闻，这些事迟早李向阳都会知道，林凡猜测当初李向阳同意自己调任德市市委书记，这里面恐怕有些不为人知的因果，只是林凡暂时猜不透这其间到底有什么原因，或许是一场局。

　　“看来当初把你调去德市果然没错，德市乱象不断，需要一位年轻的市委书记去镇住场面，外调过来的人不放心，偌大的西川省也找不出几个像你这样的人，德市的话，你大可放开手脚，已经很乱，也只有在最乱的时候才有机会恢复正常，成华市的交通改造工程，你们德市大可以参与进去，对双方都有好处，这是省委的意思，这一点你可以在常委会上向他们提。”李向阳有所感悟，最后一句话更是给林凡吃了一颗定心丸。

　　林凡点了点头，看来自己最初的猜测没有偏离，果然是省委在牵头高铁项目，否则成华市也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和资金来推动投资数以千亿的工程。

　　“李书记，还有另一件事我要提一下，近期社会媒体舆论都在炒作木棉县大地震捐款一事，已经有人给市委打电话，你看省委这边是不是应该公布一下这个捐款细节？至少也要让社会各界知道有哪些捐款了，捐款用去哪儿了。”林凡提到了另外一件事，有些东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一旦和敏感事件挂上钩，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火烧身。

　　“关于这一点，我会知会相关部门，促使他们尽快落实，到时候你们德市也跟进一下，另外，在德市的时候你还是注意一下分寸，市委书记曝光率高了并非是好事，在政协雪藏了那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你已经学会了，你还是稍微注意一下尺度。”最后李向阳不轻不重地批评了林凡一下。

　　挂断电话，林凡深深出了一口气，他遥看着窗外那盆雨竹，绿油油的枝叶像极了澎湃的内心，德市，终究还是西川省的德市，从刘玉录开始，省委一把手就开始注意调整德市领导班子，尽量不让德市偏离省委布局，这一点，恐怕整个德市市委也没有几个人看透。

　　至于李向阳，林凡突然记起前几天白岩宏给他打来电话，谈及京都白家的老对头，李家，这个家族自从李老爷子从中央九人团退下之后，偌大的李家就再难选出能支撑起李家的后辈人物，现在也只是依靠李家老爷子留下的赫赫威望在支撑着。

　　李向阳本属于李家旁支，是李家老爷子一位远房亲戚的子嗣，这血缘关系也不知饶了多少层，所以在李向阳与刘玉录争夺西川省委书记这个位置的时候，李家默许了有国际投资顾问集团背景的刘玉录，直到后来刘玉录退休在即，高层调整西川省委领导班子，李向阳作为后备人选暂时代理省委书记一职，在这其中，李家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反倒是以省委组织部部长李定秋为首的几大常委向中组部推荐李向阳。

　　李向阳的位置很尴尬，但现在他也活得越发自由，他再也不用顾忌身后的李家，所行所为都是从他自身的利益考虑，就如同这次他默许林凡调任市委书记，也是因为他得到了李定秋的支持。

　　“林书记，这是常委会的各大提案及投票结果，经过市委郑重考虑，决定撤销德市经济开发区，在原有的基础上修建金融商务城，按照姚市长的讲话，他希望市委能出面和国际投资顾问集团负责人讨论一下具体合作事宜，林书记，你看该怎么安排？”约莫四十分钟后，王驰敲门而入，递给林凡一份资料，口述了金融商务城的投票结果。

　　“你以市委的名义和国际投资顾问集团对接一下，时间就安排在两天以后，直接和国内总部总裁办公室联系，如果有人在推，我有集团董事长刘志平的电话，你直接以我的名义和他联系，联系不上就直接放弃这个项目。”林凡翻看着资料，其他议案很容易就得到通过，唯有金融商务城这个项目，林凡把自己的态度摆得很坚定，如果他的意志贯彻不下去，那么他就有借口动一动现在的市委格局，现在看来，这帮老狐狸眼睛倒是很贼，已经瞅准了这其中的关键点。

　　“那人员该怎么安排？”王驰拿着纸笔仔细记下林凡说的话，最后追问了一句。

　　“国际投资顾问集团毕竟是世界五百强，这样，我，还有市委潘书记，包副市长，刘基副市长，还有招商局、投促局几大领导都出席，你一会儿去问一下姚市长的意思，有人员变动的话，就按照姚市长的意思去办。”林凡放下资料，沉吟良久，说道。

　　“林书记。”正在这时，毕祥云敲门进来，叫了一声，和王驰点了点头，笑道，“林书记的目光果然不差，王秘书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毕书记言重了，给林书记当秘书，我也不是头一遭，不过在市委书记这里，我还真是新手，以后还要请毕书记多多指点，林书记、毕书记，你们聊，我就先出去了。”对于林凡这个老搭档，王驰对毕祥云有所了解，真诚地笑道。

　　等王驰走了出去，毕祥云毫不客气地给自己泡上一杯浓茶，笑看着林凡，道：“德市这一滩水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吧！这些人的下马威还真选对了时候，你这个市委书记得抓紧一点了。”

　　“这个倒是后话，老毕，德市经济开发区马上就要撤销了，对这些大大小小的企业你有什么想法没？”林凡抱着茶杯，坐在了毕祥云对面，翘着二郎腿，一脸深意地笑着道。

　　“我就怕我这一开口，到时候市委的矛头都得对准我，说我落井下石啊！”毕祥云目光一眨，苦笑了一下。

　　其实德市经济开发区并没有林凡说的那样不堪，但里面有几大市属企业，而德市每一年多达亿元的财政补贴大多被这几大市属企业瓜分干净，除了林凡、毕祥云、包小平，其他常委多多少少都和这些市属企业有些关联，比如德市工投集团，这些都是香饽饽，林凡只言撤销经济开发区，并没有深究这里面的财政资金去向，也算是给那一众常委敲响了警钟，识趣的人自然知道该如何取舍。

　　除开这几大市属企业，德市经济开发区还有各中小型企业逾以千计，这些可都是不可多得的资源，青川县是德市最大的工业县城，两次地震，青川县都受创不小，正需要这些新鲜血液打开青川县入不敷出的窘局。

　　“这个倒是无妨，青川县有自己的优势，这些企业应该知道怎么选择，今明两天，有关德市经济开发区将撤销的文件就会发出去，你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带队过去宣传一下青川县的投资环境和政策优势，不要管那么多风言风语，城中城计划你也清楚了，我再给你透露一句，高铁项目是西川省委的意思，已经在今天早上通过省委常委会，相信一会儿他们也该知道这则消息，我会让人完善一下城中城计划，建成后，至少要保证在二十年之内，德市不会有重大的变动，否则让先辈们看到，又认为我们是在做政绩工程。”林凡喝了一口茶，笑眯眯地看着毕祥云，说道。

　　“看来这一趟我还真没有白来，幸亏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这不，这次我还真把家底都带过来了，十个县委常委，来了八个，现在就是比投资实力，听你一说，我底气就更足了，这茶我也没法喝了，我去德市经济开发区转一圈再说。”毕祥云再也忍不住了，撤销德市经济开发区也只是今天早上才知会各常委，除了青川县，其他区县都不曾知道这个消息，毕祥云占了很大的优势，这个人急不可耐地起身就告辞离开了。

　　林凡苦笑了一下，他在沙发上呆坐着，沉吟良久，最终决定自己也该有些动作了，否则还真成了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