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丰的速度来得很快,他有不得不加速连夜赶来的原因,连带着李毅也被他从暖暖的被窝里拖了出来。
部队,其实也是一个小社会,远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社会上拥有的种种,军区里也有,派系林立,各种勾心斗角、权利纠纷层出不穷,而出在德市的这件事也是军区高层博弈的缩影之一。
一旦涉及到各军区,他们的事容不得外人插手,否则轻则丢官,重则送命,这样的例子数见不鲜,好在林凡深知事情的轻重缓急,提前给白丰打来电话,不然事情就真的没办法收场。
林凡先去看了审讯现场,经过突击审查,陪同军区的那些来历不明人士的身份已初步锁定,来自国内西部接壤国家,不止一个,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拥有多重国籍。
林凡刚走出来,就碰到连夜赶过来的白丰,还有睡眼惺忪的李毅,李毅的目光格外的幽怨,他还在埋怨被白丰吵醒,一路上骂骂咧咧不断,活像一只老乌鸦。
“你张德彪又算什么东西?”白丰人未到,声音已经传了进去,林凡三人前后走进包间,白丰很是不屑地看着张德彪几人,他听说过张德彪的为人,这人没少干过天打雷劈的事,按理说这种人早就该逐出部队了,但是这人却是军区某位大佬的亲信,深得那位大佬的信任,有人想对付他,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而能够对付他的人,有不屑于和这样一个团级的小人物计较,所以张德彪一向混得风生水起。
“白丰,李毅?”张德彪面色一变,眼神第一次露出忌惮。
“张团长真是好兴致,这大晚上的又是提货赶路,又是漂亮的初中女生作陪,这排场真不是一般的大,你很牛气啊!”李毅笑眯眯地走到张德彪面前,俯下身子,摸了摸下巴,俯下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德彪。
在张德彪诧异的目光下,李毅反手就是一耳光,当时张德彪就被扇懵了,李毅的目光仿佛毒蛇吐信,冷笑道:“都他妈的长本事了是吧,还敢威胁人,连我何姐你们都敢威胁,这笔账我以后再慢慢跟你算。”
“李毅,有你的,这一巴掌我记住了,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恩情’。”张德彪冷哼了一声,看向白丰两人的目光充满着不屑,这两个外来户让他们这些凭着军功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人很不爽,无非就是有好的出身,否则以白丰两人不到四十的年纪就已成为少将级别,何况这两人还是成华军区两支特殊部队的直接负责人,行政级别甚至比林凡还要高一级。
“有骨气,我很看好你,老实跟你说,今天出了这事,我看还有谁敢保你。”李毅原本就在气头上,张德彪还出言威胁,李毅当时脸就黑了下来,从何雯手里抢过红酒瓶,掂量了一下重量,手一轮,‘砰’的一声,酒瓶在张德彪头上炸开了,血红的也不知是血水还是酒水,顺着张德彪狰狞的脸颊滴落下来,张德彪一双饱含厉色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李毅,一股子独属于生死之间磨砺出来的彪悍之气跃然而出。
“李毅,你敢打张团,你他妈的是在找死。”张德彪吃亏,他手底下的死忠看得睚眦欲裂,恨不得将李毅两人撕烂。
“有点意思。”张德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配合着血色的面孔尤其狰狞可怖,他若有所思地盯着何雯,“何雯是吧,我记住你了,希望这两人能时时刻刻地守着你,否则……”张德彪嘿嘿一笑,看向何雯的目光充满着邪恶和不善。
“你记住她没用,记住我就行了。”原本不想露面的林凡此刻也不得不站出来,被何雯当众扇耳光,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更何况像是张德彪这样自恃有背景,前途正旺的人,他是肯定眼不下这口气的,正所谓报仇不隔夜,即使现在他忍住了,但是这梁子是肯定接了下来,将来这人难免会来找何雯的茬,林凡走上前去,挡在何雯面前,与白丰并肩站着,笑意盈盈地看着张德彪。
“你又是哪位?”张德彪的瞳孔缩了缩,眼前这个男子看似朴实无华,但那股子极力掩饰的气场比白丰两人还要足,这让张德彪有些忌惮。
“德市市委书记林凡。”林凡笑了笑,他指着张德彪几人,先伸出一根指头,再伸出五根指头,说道,“十五个初三学生,年不过十五,这笔账我会算在你们头上,她们的损失费你们来负责,你们赔不起,我就告到最高院,如果高院、最高院不受理,那么我就找军事法庭,这世上总会有说理的地方,我保证,这绝不是威胁。”
“你算老几啊?”张德彪手底下有人嗤笑一声,林凡说的事他们做过虽然不足百次,但是几十次还是有的,也有人像是林凡这样威胁他们,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雷声大雨点小,部队那一滩浑水不是每个人都能淌过去的,底子不踏实,迟早被淹死。
“那你们就拭目以待。”林凡不欲跟这些人废话,他看向李毅两人,沉声道,“这些部队上的人我同意让你带走,但是他们的东西(毒品)和那些外境人我就扣下来了。”
“林凡,你……”白丰苦笑不已,他们之所以来得这么慢,就是因为在这个问题上有争执,一路上都各执己见互不相让,白丰看了李毅一眼,后者眼观鼻口观心,白丰只得再次压低声音劝道,“林子,你怎么就这么倔,那些人交给你你也没法动他们,你放心,不出一个月,我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没得商量,这是发生在德市境内的贩毒交易,我还指着这捞一笔政治资本呢。”林凡开着玩笑道,但是他的态度很坚决,语气不容商量。
“算你狠。”白丰表情幽怨地盯了林凡一眼。
回想着刚才见到的那十多个衣衫凌乱、表情惶恐的小女生,白丰似乎是明白林凡脸上那一抹坚决,部队上的人不能碰,也碰不倒,他并不指望部队上会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补偿,只有把其他涉案人员抓牢,才能对得起他身上那沉甸甸的责任,当然,林凡此行径也在表示他的不满,部队出来的人向来很嚣张,类似于这样的事数见不鲜,地方政府每每想要严惩,上面就有人下来作保,说什么“下不为例”、“他们平时流血流汗,犯点错又能怎么样啊?”
“流血流汗?”林凡半弯着腰,依旧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德彪几人,他目光淡然,语态平缓地说道,“磕着碰着叫流血流汗?打架斗殴叫流血流汗?你到底有多少血要流?有多少汗要洒?我看边境冲突怎么没你的身影,我看保钓也见不了你的人,黄岩岛的事闹那么大,一个个跟龟孙子一样窝在壳里,吃穿用度全是这些屁民省吃俭用给你们攒的,花着农家的钱,玩着农家的女儿,你是不是该替你爸妈感到自豪啊?真是不是东西的畜生,白长这么大的个了。”
白丰打了个手势,随他而来的十多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将张德彪等人带走了,临走时,张德彪的目光一直死死盯着林凡,嘴角挂着一丝深邃的笑意,嘴型微露,林凡看得懂,他的潜台词是:ait!Iillbeback。
“林子,少说两句,这人我就带走了,你提醒一下他们,今儿这事儿最好都给我忘了,还有,这事儿有什么新进展我第一时间通知你,别用那小眼神看着我,你心里想什么我还不清楚吗?这部队上的事有点麻烦,平时我都不敢去碰,现在倒好,你把这么一烂摊子丢给我,恐怕还真得请二老爷出面。”走出会所,白丰看着林凡,有些歉意地说道。
“无妨,部队本就是一个特殊的所在,不能以常理来对待,这件事我想大约就暂时告一段落,有关交易的事,我会尽量避开军区字眼,事情闹这么大,终归还得向省委、省公安厅和公安部报请。”林凡明白白丰的顾虑,他点了点头,笑道。
此时,成华市依旧陷入长长的共享盛世繁华的夜色中,灯红酒绿,一片盎然的勃勃春色,这是属于孤男独女的夜晚。
“鱼儿总算是上钩了,人说姜太公钓鱼,一钓就是数载,我这鱼饵也下了很久了。”有人在低声笑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