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准时响起，刘玉录慌乱地接了起来，也不知是故意还是不经意间，手机开启了外音，电话那边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老刘，总书记问起过这起事件，我们几个老头子也保不住你了，你还是听从省委的安排吧。”电话那头的声音显示出一种无奈，现在这种结果是各方势力妥协的产物，而刘玉录则是一桩政治牺牲品。
刘玉录颓然地坐下，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多岁，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他背后那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准备放弃自己了，刘玉录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向阳，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声音颤抖地说道：“我服从省委的安排。”说完这句话，刘玉录仿佛用尽了周身的力气，蹒跚着走了出去，他心中明白，今天跨出省委大院，往后就再难有机会进来了。
刘玉录走后，在场的人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们或多或少与刘玉录都沾有一点关系，而且刘玉录积威甚重，很强势也很有手腕的一个人，在过去一直都是横亘在这群人面前的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现在这座大山在他们联手之下轰然倒塌，留下诸多好处，这些人心有灵犀：这是该收获的时候了。
白岩宏揉了揉额头，他有些倦意，连续一个多月处理各种事情，应对来自上下的压力，着实让他疲惫不堪，等这边事情一了，他也开始着手准备调离的事，至于分蛋糕，白岩宏眯了眯眼睛，和他关系匪浅的人也逐步调离，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林凡，老实说林凡现在这个位置很尴尬，当初他把林凡调到省委部门来，只是一时好奇，并没有考虑过林凡以后的发展，但现在看来，当初自己确实走了一步烂棋。
白岩宏也听取过林凡的意思，林凡不想继续待在省委部门，他想调出去，白岩宏理解林凡的心思，除非是背景深厚的人，不然想要有所作为，在地方磨砺是不可或缺，不过留给林凡选择的位置并不多，除非他想调到成华市意外的区县。
三月份的某个下午，秦长生打来电话，让林凡晚上去高新区一趟，语气轻松，只是一次正常的见面。
“林凡，你这家伙是越来越难邀啊！”林凡到达酒店的时候，高新区一干熟人早落座多时，王林、张成华，还有其他两个熟人，徐作明和徐辉，王林用一种不轻不重的埋怨语气。
“早先事儿闹太大，现在是在处理善后工作，老领导，各位，对不住了。”林凡连连道歉。
“光说不练假把式，林凡，你自己看着办。”张成华哈哈大笑，用眼睛扫了扫桌上排列整齐的酒瓶。
林凡会意过来，端起一杯满满的酒杯，笑道：“就知道有这出，我自罚十杯，先干为敬。”众人都了解林凡的酒量，也没有谁去劝。
“今天呢，是老秦的庆功酒，老秦这步子比我们都迈得快，市委那边都传开了，老秦即将调任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张成华宣布了一个喜讯，所有人脸上都露出喜意，少有人会对这个结果存在嫉妒心理，无论是徐作明还是张成华，他们心里都明白，只有在座的人紧紧团结在一起才能让利益最大化，尤其当中还有一个林凡，林凡的崛起速度太快，相信不出五年，他肯定比在座的人都要爬得高，而秦长生和林凡之间的关系自不必说。
“老秦，这次真要恭喜你了，咱几个人除了林凡这个小妖孽，也就数你的动静最大，这样也好，你先去探探路。”张成华举起酒杯，他打得一手好算盘。
一轮酒毕，王林一脸笑意地看着林凡，说道：“林凡，在省委部门待了这么久，你是不是也该挪一挪了，一直待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这次机会难得。”
林凡夹了一口菜，问道醇香，将酒味去掉了两三分，他苦笑了一下，说道：“省委的局面太乱了，之前白书记找我谈了几次话，你也知道我的想法，如果能外放自然再好不过，但现在所有人都盯着这块蛋糕，成华市周边的区县都被分完了，如果把我放出去，只能作外调用，恐怕会在远离成华市的某个区县，可能是县委二把手，可能是县政府二把手。”林凡隐瞒了一个关键，凭白岩宏的人脉自然可以做到这一步，如果再争取了何书林的支持，一把手也是大有可能，但在成华市是不大可能了，无论是白岩宏还是何书林都不会花太大心思为自己谋取这些重要区县的位置。
“外放出去是好事，远一点也无碍，毕竟省委是一个注重资历的地方，你久待下去难以出头，林凡，你要明白，作为我们这些从底层走出来的人，只有用成绩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我们没有背景，但我们有能力。”秦长生不停地安慰着林凡，林凡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而且政治想法越来越成熟，秦长生相信，只要给林凡时间和舞台，他必定比一般人走得更远，做得更好。
“老秦说得对，理是这个理，怎么决定就需要你自己来权衡，现在我们几个也帮不上你什么。”张成华唏嘘不已，当年那个仰视他的小伙子已经成长为和他平起平坐的处级干部，这让张成华很是感慨。
“今天是老秦的庆功酒，这主角可不能搞混了，至于叙旧的事儿一会儿再说。”王林站起来，举杯笑道，林凡走得越高，他自然越高兴，在座的人只有他一个人当过地方一把手，也只有他明白一个团队的重要性。
“徐主任，我敬你一杯。”王林一直向林凡使眼色，林凡会意过来，端着酒杯向徐作明走过去。
“这……”徐作明有片刻的愣神，看着林凡端着的酒杯和一脸的笑意，他没回过神来。
“老徐，林凡是我们高新区出来的，我们几个也都算是他的老领导，敬你一杯酒那是应该的，过去的事儿就不要提了。”秦长生站起身来解释道，以前徐作明自成一系，和在座的其他人都有隙怨，不过自从徐辉出事，王林和张成华以区委区政府的名义将他保出来，徐作明就积极向这两人靠拢，随着合作的增多，这三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密切，现在整个高新区拧成一股绳。
“林主任。”徐作明苦笑了一下，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免了，徐主任还是叫我小林吧，和书记、区长他们一样，说到底你们都是我的老领导，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虽然人不在了，但这层关系不能断掉。”林凡笑了笑，今夕不同往日，林凡以省委办公室副主任的身份出现，在级别上已经和徐作明平起平坐，不过省级部门比区级部门高了好几个层次。
“林凡，我先干为敬。”徐作明也跟着笑了笑，现在这个局面虽然有些尴尬，不过这也是徐作明希望看到的。
林凡一饮而尽，回到座位，和王林说着其他的事儿，他对高新区的发展尤其上心，高新区现在的发展超出林凡的想象，成改工程对高新区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这是第一届高新区政府共同努力的结果，林凡也是欣喜连连，当初他没少在高新区上面*思。
“林凡。”在徐作明的示意下，徐辉端着酒杯走了过来，面色很是复杂，短短两年时间，连他引以为傲的徐作明都只能和林凡平视，他已经完全被林凡甩在后面。
“徐哥，敬你一杯。”林凡和徐辉对碰了一下，笑道，“在文广新局工作还习惯吗？”
“我去年就离开高新区了，现在在市组织部，之前李部长曾提起过你，林凡，以前的事……”徐辉有些难以启口。
“过去的就不要再提了，关键是看以后，其实市组织部也挺不错，多锻炼一下不是坏事，定秋部长要调到省组织部去了。”林凡轻抿一口酒，装作不经意间透出一个消息。
徐辉猛的抬起头，不过林凡已经把视线投在秦长生身上，仿佛刚才那话不是出自他口，徐辉嗫嚅着，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都处理好了？”秦长生点燃一根烟，笑道。
“差不多吧。”林凡嗅了嗅，秦长生笑着递给他一支烟，林凡摇了摇头，没有接，反而劝道，“秦部，还是少抽一点烟吧，前几天罗秘书长送了我几罐好茶，改明儿我给你们一人送一罐。”
“成妻管严了啊？”秦长生眉宇间跳动着笑意，对于林凡的好意他不会拒绝，掐灭了烟头，“前几天李浩然几人还向我问你的事儿，有时间你还是和他们打一个照面，路子广了不是坏事，你马上要外放，他们在一定程度上还是能帮上点忙。”
“我知道，栾部长和我蛮熟，明天我把他约出来，大家一起喝喝茶。”林凡口中的栾部长是成华市宣传部部长栾祁。
……
刘玉录被架空权利的消息很快就传了下来，墙倒众人推，很快就有证据把天宇会所幕后人直指刘玉录，人证物证俱在，刘玉录很快就消失在公众的眼前，不过关于那万亿资产的去向，始终也没有人站出来给出答案，天宇会所事件到此总算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瓜分利益的时候了。
林凡在这段时间只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与白岩宏、何书林两人分别见了一次面，白岩宏的意思很明确，他大力支持林凡外调，而何书林的态度就有些模拟两可，虽然也表示会支持林凡，不过这种支持力度打了很大的水分，第二件事则是回了一趟高新区，见了很多以前的老熟人，他专门去找了胡一平，他从位置上退下来以后，身体经过细心调养，总算恢复过来，每天在公园打打太极，然后跟着一帮同龄的人下棋听乐曲，日子很是逍遥，林凡抽空把栾祁约出来和秦长生见了一面。
林凡的任命很快就下来了，位置比他想象的还要高，只是这个县的位置却在他的意料之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