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青川县最近的天河乡,周洁领着其他四个人和其他乡镇的贫民窟代表齐聚一堂,被他们围着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二十四岁的花样年纪,身上是整齐干净的小西装,手上拿着一叠资料,在她前面的桌子上摆放着很多书籍,《刑法》、《民事法》、《诉讼法》……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西川律师事务所的肖月肖律师,她这次过来主要是接受我们的委托,我想大家都明白,我们都是被迫得没有地方住的人,他们那群领导为了面子工程,把刚修好的房子拆了再重建,但大家看看我们现在住的地方,除了快要倒塌的房子就是成片成片的垃圾堆,我代表天河乡三千住在贫民窟的群众郑重地请求肖律师帮帮我们。”看到人基本上到齐,周洁站了起来,义愤填膺地说道,“我们的房子被拆了,政府不给安置,甚至把我们丢到这种地方来,这不是一个为人民做主的政府该做的事,我们有必要拿起法律的武器来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如果市上不接受我们的要求,那么我们就告到省上,告到中央,这世界上总有说理的地方。”
“小洁,这个恐怕要花不少钱吧?”一个农民模样的中年人目光闪烁地看着周洁,余光瞟了一眼肖月,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农民,对所谓的法律根本就不了解,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领导就是一切,领导的话就是真理,领导要求做的事就是天经地义。
“老伯,你放心,来之前事务所的所长已经跟我提过你们的事,这次我过来主要有两件事。”肖月摊开手上的资料,清了清嗓子,声音清脆地说道,“这第一件事就是过来接受你们的委托,免费替你们捍卫自己应有的权益,第二件事是想找你们了解更多的情况,只有准备得足够充分,我才能确保是否能替你们争取到更多的权益。”
老伯?那中年农民听到这个称呼,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他今年不过三十五,只因常年在田间劳作,看起来确实比他本来的年纪要大上四五岁,但还不至于到老伯这个层面。
“肖律师,这样恐怕不好吧,我们只是想让政府替我们重新换个好一点的住处,没想过要告倒政府的。”另一个中年农妇站了起来,表情有些惴惴不安,他们这些人向来都很老实,只要政府能够给他们一点好处,他们就感恩戴德。
“阿姨,现在是法治社会,连中央领导人都三令五申要以基层群众的需求出发去为民服务,这些地方领导人阳奉阴违,不为广大民众服务的政府就该让他们的领导下课,这一点已经写进了宪法里面,你们要不信,我念给你们听。”肖月表情有些着急,她生怕这些人不相信她的话和能力,只能心中歉疚了一下,准备用这些人不懂的法律来忽悠他们。
这个肖月其实是才毕业两年的法律学学生,去年过五关斩六将才得以进入西川律师事务所,因为她年轻,在很多事务所的工作中,她只能打下手,这让从中央政法大学毕业的她有一种挫败感,同时也让心高气傲的她想通过一宗大案子来证明自己,前段时间,她偶然从一些人的口中听闻了青川县出现了贫民窟一事,她倒是提前翻阅了类似的卷宗和相关的法律条文,但贫民窟在国内是青川县的特色,其他地方根本就不存在,其他国家也只有那些穷得响叮当的欠发达国家才存在,她决定接手这个案子,不过当她把这个想法提给那位所长的时候,迎来的不是表扬,而是警告和怒骂。
“肖月,有些事别说你不能动,就是我都不敢动,当初我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才同意你进我们这个事务所,我不希望因为你的鲁莽给我们事务所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个想法你最好给我吞到肚子里去,我会安排其他案子给你。”
年轻的肖月如何忍得下这口气,她直接忽略掉那位所长的警告,只身前往青川县,经人介绍,她和周洁认识了,听闻了周洁的遭遇,见识了贫民窟的种种苦难,这个正义感十足的年轻女人最终决定把那位所长的警告抛在脑后。
“你们放心,肖律师是中央政法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主修的是法律学专业,他的父亲是海牙国际法院的一位副院长,肖律师从小就接触各国政要,她的老师是中央政法大学一位副院长,我相信肖律师肯定能还我们一个公道。”周洁急切地想要改变现状,肖月的出现如同一根出现在浪涛中的救命稻草,让在狂风暴雨中的周洁紧紧地要把它抓住。
“真的假的?”有人对肖月的背景不相信。
“我们平头老百姓怎么可能告得过政府,我看这事不靠谱。”有人摇了摇头。
“即使打赢了又能怎么样,万一事后追究责任,吃苦的还不都是我们这些人。”也有人考虑到这场官司的后果。
“我相信肖律师,妈的,老子豁出去了,我们这一辈就是这么过来的,总不能让下一辈人还这样生活下去,我们有几万人,我就不信政府还能把我们都统统抓起来。”在周洁的目光下,有人撩起袖子,目露决绝。
“我也豁出去了,政府不管我们,我们就自己给自己找出路,再这样待下去,政府也不见得会救我们。”有人带头,就有人附和。
“我也豁出去了。”、“告倒一个是一个”……附和的人越来越多,脸上清一色的悲愤和怒意。
看到人群激动,肖月和周洁对视了一眼,她们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肖律师,事情就要麻烦你了,你想要什么资料,我们都会配合你。”周洁感激地看着肖月,两个同样年轻的女人,但因为某种原因,却有着天差地别的境遇和人生,周洁心中在叹息,如果不是因为这该死的贫民窟,恐怕她现在也过着衣食无忧的大小姐生活,哪像现在这样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浑身臭烘烘的。
“资料我都收集得差不多了,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了解一下县里的情况,我听说这一届的那个林书记倒是口碑很好,一路走过来,我都听人说起过这个造城县长。”肖月笑了笑,得到这些人的委托书,她心中的一颗大石落地。
“什么造城县长,还不都是一个窝里出来的,狗咬狗一撮毛,前段时间我们这位林书记结婚,连新娘子都跟人跑了,这种人就是活该,这次把才建好的工程拆了重建,也是这位造城书记的意思,为了自己的政绩,这些人才懒得管下面人的死活。”周洁不屑地说道,因为她父亲的关系,周洁对青川县所有的县委县政府领导班子都苦大仇深。
“这样啊。”肖月眨了眨眼睛,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事不宜迟,我先向市法院投递文案,如果他们不受理,我就向省法院投递,实在不行,我就向高院。”
肖月走了,带着数以万计贫民窟群众的希望,这个年轻女人根本就不知道她怀里揣着的是怎么样的一颗烫山芋,那是连西川律师事务所那位所长都不敢碰的,如果她的父亲知道了,恐怕会当众给她两个耳光,在国内,但凡涉及到政治问题,那么就有很明显的倾向性。
“林书记,我看你还是休息一下吧。”已经凌晨一点过,书记办公室灯火通明,林凡正伏案修改资料,一直陪着他的是崔晓章,看着林凡连续几个昼夜的加班,崔晓章的眼角有些湿润,他端来一杯热茶,小声地劝道。
“没事,趁着这几天还有空,我先把这些东西处理了,省得堆成一堆,麻烦。”林凡大饮了一口茶,有些烫嘴,直吸冷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