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对不住了。”徐作明没有多说什么，简短的一句话，透露出太多的寒意，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出去了。
王林深吸了一口气，表情自是不怎么好看，他压了压手，示意正谈论的众人安静下来。
“人各有志，管不了那么多，我们能做的就是坚持本分工作，天塌下来还有个子高的人顶着，何况这天想塌，未必会有那么多人愿意。”王林没有在徐作明的问题上深究下去，他虽然是无奈之语，但坐在里面的都不是简单的人物，自然能听出王林有心扛下这一切。
“老王。”张成华站了起来，张了张嘴，王林对他摇了摇头，转身就离开了，背影似乎没有以前那样直挺了。
下午四点，从市委传来消息，徐作明将调任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排名最末，高新区又空下来一个位置，原区人大副主任何立代理主任职位，主持人大工作，区人大事宜由几个副主任商议解决。
“事情比想象中还要麻烦，我跑了好几次龙马区，程书记都闭门不见，昨晚上给我发来短信，说是他也爱莫能助，看来是上面有人给他们打招呼了。”张成华语气凝重，在龙马区他吃了太多的闭门羹，急躁的脾气也收敛了很多。
“偌大的高新区，我们不可能面面俱到，为今之计也就只有见招拆招了，老徐的这个选择我们其实一早就该料到的，他背后那位的动态肯定能影响到他，两相权衡，他的选择并没有错。”秦长生将高新区的局势逐一分析，“虽然这个平衡早被打破，而且向着不好的方向倾斜，但那些人想一举挖掉高新区，至少今年内是不可能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会有什么未知的变数也不一定，我们等得起。”
“今天谁也别回去了，上次还没喝尽兴，这次补上。”眼看天色渐晚，王林伸了个懒腰，招呼着几人。
“书记，一会儿康鹏集团的孟总找我有点事，要不下次吧。”孟建山已经连续给林凡打来十多通电话，刚才在开会，林凡全都摁掉了，“这两天大家都在忙着，依我看，都抽个时间回家去看看，省得家里人挂念。”王林家在温县，但这几天高新区事情不断，他干脆就在附近租了房子，每天晚上忙到夜深了才回去。
“也好，明天的工作我已经交给秘书处去处理，我准你一天假，该处理的都处理了，接下来是一场硬仗，谁也不知道会打多久，反正都做好准备。”王林细想一下，同意了林凡的提议，张成华和秦长生都出了一口气，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如释重负，这两人都是领导不假，但是这酒量确实不怎么好，王林的酒量还算不错，真要比起来，高新区有数的领导中也就林凡的酒量最好，他是标准的一斤腿抖，两斤脸白，三斤走不动道。
……
林凡回去收拾了一下东西，匆匆下楼，在政府门口看到了正等着的孟建山。
“你小子可真是个大忙人啊，约你一次还不是一般的困难。”孟建山脸上露出笑意，拍打着林凡的肩膀，林凡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脸的幽怨：大叔，手上的劲道能轻一点么？
“区上这几天动静不断，三天两头会有人搅出事来，松懈不得，走吧，先找个地方吃饭。”林凡推开孟建山的手，好家伙，肩膀上肯定青了。
明文酒店。
简单的几个菜和一瓶酒，像是孟建山和李浩然这样的成功商人，要想得到他们的任何，除了工作能力和为人处事能力，这酒桌上的能力也不可或缺。
“今儿个这事是我不对，我先干三杯酒，算是赔罪了。”林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股难言的刺激味道让他感到身体一冷，这白酒还真不是那么好喝的，三杯喝完，林凡脑海有瞬间的晕眩，空腹喝酒难免有这样的感觉。
“我所说的那个事也是偶然之间才发现的，你应该认识何雯那丫头吧。”孟建山笑着道。
林凡点了点头：“认识是认识，但不是很熟，你说的事儿和她有关？”
孟建山点头，继续说道：“是和她有关系，两周前，她给我介绍了一个来自美国的年轻人，叫查尔斯，据这丫头所说，这个查尔斯是美国某个家族的继承人，身价数十亿美元，他想通过何雯向我那康鹏集团贷款投资，你也知道，我康鹏集团虽然有点钱，但那都是固定资产，能流通的就那么几个亿。”
“他想贷款多少？”林凡目光一凛，他隐约抓到一丝线索。
孟建山苦笑了一下，伸出食指和拇指，说道：“当时我就觉得奇怪，这种贷款应该找银行或者一些投资机构，找我这样的实体企业未免有些不合适，我公司账面上流通的就几个亿，根本满足不了，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直到前天我听说这个何雯通过何书记的关系找上了天使集团，这个集团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他的背景，这两天何雯一直没来上班，也没和我打招呼，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就动用关系打听，这才知道查尔斯其实是个金融巨骗。”
林凡目光一滞，八十亿，这个数目不是一般的大，如果事情真如孟建山所言，那么所有的一切都能说得通了，何书林是什么性格，林凡自然清楚，若非有把柄在那些人手中，他是不可能让步的，整整八十亿，连西川省首富冯远成一时之间也拿不出这么多流动资金过来。
“好像说整个担保是由何雯在牵头，何书记也牵扯了进去，前几天我几个老友都过来问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一打听才知道何书记动用关系向这些人贷款，不过到现在还差整整五十亿的空缺，我觉得这个消息应该对你有用。”孟建山一脸深意地看着林凡。
岂止是有用，林凡一直很奇怪何书林立场在一夜之间就转了，现在一切都清楚了，五十个亿，林凡深深吸了一口气，别说是五十个亿，就是五个亿他也没办法解决，林凡的脑子在急速转动，自己没办法，不代表别人没办法，林凡把目光投向孟建山，孟建山心中一凉，林凡很直白的目光让他察觉到不妙。
“想都别想，五十个亿，即使我放弃高新公园，也凑不齐那么多钱，除非把我公司给卖了。”孟建山急道，康鹏建设是他的心血，不急才怪。
“孟叔，高新区的局势你也看到了，眼看这大好的局势就要成为过去，我们很多人都不甘心，这两天上至书记，下到底层单位，每个人都绷紧了这根线，作为扎根在这块土地上的企业，你们也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了，你放心，空手套白狼不是我们这些人的风格，我会向书记汇报，看他的意思，我先向你预定这个数。”林凡伸出两个指头。
“我这是飞蛾扑网，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啊。”孟建山苦笑着，他知道何书林不能倒，而且还必须把他争取过来，只要解决掉何书林的后顾之忧，高新区的危局就有可能会逆转，这个时候雪中送炭，将来的收获绝对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增长，想到这，孟建山点了点头，“这只是你我两个人的事儿，尽量不要牵扯上政治上去。”
林凡点了点头，沉声道：“我知道该怎么办。”
……
送走孟建山，林凡拨打了王林的手机，将情况大致汇报了一下，顺带提了一下自己的想法，王林那边长时间的沉默，让林凡心中升起一股忐忑。
“想法是不错，但你能解决掉这个大的空缺吗？”王林的第一句话就让林凡露出一丝笑意。
“发动一些企业应该能解决掉二分之一，实在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去找冯董，看能不能从他那争取一点过来。”林凡心情很沉重，他不敢提出以区政府的名义向这些企业开口，那样子王林肯定不同意，这样一来，就等于林凡自己往他身上揽过了这五十亿，林凡脑海晕眩，五十个亿，恐怕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
“这个事我会和成华商量一下，名义上是以你个人，但我们高新区肯定不会置身事外，先解决眼前的危局把何书记争取过来。”王林的话给林凡打了一记镇定剂。
挂断了电话，林凡立刻给冯远成打过去。
“我是冯远成，你是哪位？”冯远成的声音很是威严。
“冯叔，我是林凡。”林凡赶紧说道。
“是你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上次让你过来坐坐，十分钟就跑了，冯叔这里是龙潭虎穴吗？”冯远成的声音饱含笑意，他对林凡的印象很好。
“冯叔，这次打你电话是有事请你帮忙，你看现在有空不？”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林凡也不想麻烦冯远成，感情归感情，一旦涉及到利益方面，就会牵扯不清了。
“你说。”冯远成的话言简意赅。
“借我五十亿。”林凡的话更简洁，这话说出来林凡都觉得自己应该掩面，电话那边很安静，足足持续了一分钟，林凡感觉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