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全程参加了周一的区委常委会，姚宏被双规，超过五个实权部门的一把手被或调或免，这一下就空出来很多位置，这自然成为各方势力抢夺的重点，尤其是区委常委、常务副区长的职务，这是王林和张成华都想争取的，姚宏下台，徐作明一语不发，这让原本属于他一系的其他几个常委和副区级的人难免心生寒意，他们开始重新审视站位，已经有人开始向王林或者张成华示好，虽然姚宏最终没有把徐作明和市级的领导供出来，但很多证据都直指徐作明，这让他很不安，动作也收敛了很多。

　　“真是世事无常，胡一平也向上面递交了退休申请书，没想到高新区变动会这么大。”秦长生长长叹息着，原本属于管委会的老人走的走，散的散，到现在还留下来的不超过三分之一，每次迎面打招呼的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秦长生感慨万千。

　　“秦部，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多愁善感了啊，人随事走，脚是长在他腿上的，早就该有觉悟的。”林凡笑着说道，早上的常委会过后，秦长生直接走进了林凡的办公室。

　　“你小子倒是看得开，人老了，不比你们年轻人，林凡，好好干吧，跟着书记的步子走，你小子前途无量。”秦长生深深地看了林凡一眼，“你先在最缺的就是历练，相信跟着书记的这几年肯定收获不少，到时候进入市一级的可能性很大。”

　　林凡摇了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谁知道中间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相比以前，我倒是很怀念在宣传部的工作，哪像现在，走一步思三步，整个人绷紧了神经，生怕会出问题。”

　　“这是必经的阶段，人是没那么容易相处的，我记得十年前我刚来宣传科的时候，也是谨小慎微，即使比我早进去三两天的人都敢跟我拍桌子，人要学着隐忍，如果连这份忍耐都没有，官路还真的不适合你。”秦长生语重心长地说道，递给林凡一支烟，看得出来他对林凡很关心，这个他看着成长的年轻人寄托了他很多东西。

　　林凡点了点头，接过烟点上，吸了一口：“既然身在体制里，又是自己选择的，无论如何我也会坚持下去，正所谓宝剑锋从磨砺出，挡在面前的不妨都当做垫脚石，迟早会被踩在脚下。”

　　“秦部，我听说宣传部的工作出了不少乱子，晓璇那丫头最近一直抱怨以前的老人脾气是越来越古怪，新人没少在他们身上受罪。”林凡问起宣传部的近况，付晓璇眼里不容沙子，她所说的基本就是事实了。

　　“新闻中心现在是交给田世林在做，这个脾气是好，只是太软了，不少人向我抱怨宣传中心的人尤其是高新快讯的一些老人性格有些极端，不过这里塞一个人进来，那里塞一个人进来，我精力有限，哪能管得了那么多啊。”秦长生有些苦意。

　　林凡皱了皱眉，当初他在的时候也存在这种情况，这些人都有很深的背景，要么是从市级部门调下来，要么就是一些其他区县领导的亲属，一个个心比天高，不过林凡的脾气也不是太好，谁敢跟他尥蹶子，他就敢掀桌子，谁的面子也不给，不过自从她走后，新闻中心就开始变样了，田世林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这些人甚至直接吼他，更别说新来的人了。

　　“秦部，手上的工作重要，但部门的上下关系也不能忽视，纪委的黄书记前几天还跟我开玩笑，说现在高新快讯的记者都是一帮大爷，纪委的会他们要拖上了半个小时才到，简直比他这个纪委书记还大牌。”记得当初黄亚文只是开着玩笑，但听在林凡耳朵里却不是个滋味，“这个脾气不能惯啊，该打打，该骂骂，省得有人说新闻中心的一帮子人都是吃闲饭不干正事的。”

　　“这个事就暂时不提了，我会找个时间和田世林好好说一下。”秦长生点了点头，“倒是今天这个常委会开得很有意思，斗了这么久，有些人总算是消停下来了。”

　　“河蚌相争渔翁得利，不过这渔翁倒还不止一个，书记是掌握了主动权，接下来就看他的选择了。”林凡看了看窗外灰色的天空，一群候鸟在空中划出痕迹，他别有所指。

　　“相比而言，老胡倒是退得好，只是丢下一堆烂摊子还真不好收拾。”秦长生略一深思，他猜到了林凡话中的深意，“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位宦海沉浮数十年，这点小挫折还真难不倒他，不过高新区的局势总算明朗下来，正阳不止一次在我耳边念叨你小子走了一步好棋。”

　　早上的常委会上，关于常务副区长的人选，最终市委的提名得到大多数常委的支持，成华市委办公厅副主任杨建调任高新区区委常委、常务副区长，这人算得上是谢正国一系，这又是谢正国送给王林的一份大礼，至于其他几个部门的一把手，王林和张成华寸土不让，徐作明一系摇摇欲坠，自顾不暇，胡一平心灰意懒，坐看风云，王林现在在区委占据了五个名额，算上和林凡走得很近的秦长生和胡一平，区委常委已经被他彻底抓在手里了。

　　林凡是事不关己，己不*心，安心做好本职工作，王林的位置越稳，他的地位也就越高。

　　“林秘，我麻烦你个事儿。”一天中午，林凡正在食堂排队，区公安分局副局长李茂山拉住了林凡，一脸憋屈的样子。

　　“李局，干嘛苦着一张脸啊？股票又跌了？”林凡有些好笑，李茂升是个股迷，整个高新区都很有名，不过他逢买必跌，有人笑他这个升字取错了，干脆叫李茂跌。

　　“跌就跌吧，现在哪有时间管股票啊，这事儿还不是新闻中心给闹的，整天跟*债一样，我是苦不堪言夜不能寐啊，再这样下去，股票没跌，我倒是先倒倒下了。”李茂升摇了摇头。

　　林凡略一错愕，他皱了皱眉，说道：“这个事你可以直接向秦部长反应，我现在已经调任书记秘书，宣传部那边已经不归我管了，不过既然是宣传需要，你们倒不妨竖立几个典型出来，可以藉此来放大宣传，毕竟书记也很重视区公安分局的工作。”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林秘，走走走，我请你吃小炒，你跟我细说一下。”李茂升大义凛然地准备以一顿小炒洗劫林凡的思想，这家伙是真穷怕了，正应了李茂跌这个绰号，他接连几次炒股都以亏损告终。

　　这家伙倒是好打算，不过林凡是来者不拒，他需要更多的关系网，在国内这种政治环境，要想上位，除非背景深厚，不然就只能靠关系网。

　　姚宏的问题牵涉很广，最后是牵出萝卜拔出泥，几大部门的正副领导都被牵扯了进去，甚至连一些陈年旧账也扯了出来，真要追究起来，不仅一些区领导，恐怕省市的领导也脱不了干系，王林叹息地对林凡说过，如果真的追究下去，整个高新区政府只怕会大换血，这也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林凡，企业那边能不碰就尽量不要去碰它，这是把双刃剑，弄不好容易出大问题。”王林语重心长地说道，“当然，必要的联系是肯定要有的，但是要注意这个尺度。”王林见证了太多人因为经济问题从此沉沦，贪污受贿在国内这个环境中再正常不过了，正如某位大佬说的，国内十个当官的拉出去枪毙，至少有九个是没错的。

　　林凡点了点头，他拿起一叠纸，沉吟了一下，说道：“张区长早上跟我打招呼了，从后天开始他会带团出去考察，高新主题音乐公园就暂时移交给你来负责了，这是公园的进展情况，我整理了一下。”

　　王林紧蹙着眉头，张成华在这个紧要关头外出考察，这不是个好的征兆，张成华一走，大部分事宜都会搁置下来，其他还好说，人事方面就存在大问题了，尤其是姚宏留下的位置，杨建现在调任高新区常务副区长，主抓经济大权，他在很多事上必须和张成华联系，现在的高新区风雨飘摇，渐有不稳的趋势，张成华这个时候出去考察让王林头疼。

　　“这不是胡闹吗？”王林敲打着桌子，面露不悦之色，“这个时候成华还不能走，考察的事可以暂时推迟一段时间，等局势稳定下来再作考虑，这事你先别管了，我会和他说的，你把明天的行程安排拟出来。”

　　一月份的成华市尤其阴冷，林凡一早就把室内空调打开，这么冷的天，即使是周末也少有人出去，叶茂和唐雅两人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林凡百无聊奈地打着瞌睡，王林最终还是说动了张成华，两人联手总算把高新区的局势稳定下来，一切都照常发展，越到后面，林凡的工作越琐碎，年终各种总结报告出来，他得一一过问，偌大的高新区各大部门数十个，拿着两千块的工资，干着没日没夜的工作，相比其他人，林凡只觉得很憋屈，如门卫张大爷所说，高新区的官员是一天三转加三带：早晨围着车子转，午间围着盘子转，晚间围着裙子转；坐着现代，喝着蓝带，玩的小姐流白带。

　　“唐唐姐，现在公司运营情况怎么样了？”林凡揉了揉额头，十二月份的时候唐雅的公司就开张了，高新商城，是一家网络零售公司，主要是电脑、手机网上销售，借助林凡的人脉，高新区很多企业都参与了其中，事务缠身，林凡偶尔才会过问一下。

　　“还行吧，从银行贷了一千万，加上其他几个股东，公司注资4000万，现在处于起步阶段，竞争很激烈，不过公司的业务主要集中在西川省，加上市里面几大巨头企业都和公司签了合作协议，从昨天的财务报表来看，仅十二月份，公司的销售额就超过两千万，纯利润保持在一百万左右，情况还算良好，现在茂茂辞职过来帮我，总算轻松很多了。”唐雅笑着说道，她伸了伸懒腰，胸前波涛汹涌。

　　“嗯，这还差不多。”林凡点了点头，“公司目前不要急于扩张，还是先巩固省内市场，适当扩展业务，明年竞争可能会更大，毕竟这里面的利润让人眼红，随便来一两家巨无霸就让人吃不消，公司必须做好准备，挺过这段冲击波，现目前处于起步阶段，很多公司都还在观望，只要运营得好，不难把他们争取过来。”

　　“啧啧。”叶茂咂着嘴。

　　“白饭小姐，请问你有何指教？”林凡嘿嘿笑道，这个白饭小姐很有来历，自从上次叶茂锻炼厨艺失败，她很不甘心，趁唐雅没在，她死活拖着林凡，美其名曰让林凡尝她新发明的几道菜，结果不是糊了就是焦了，或者就是味道不够，林凡讽刺了她几句，这女人倒也干脆，直接消灭了三大碗米饭，这个称号就坐实了。

　　“林凡，你作死是不是？”叶茂舞着小拳头，恶狠狠地威胁道。

　　“我吃好喝好睡好，堂堂一大好青年，哪能容你威胁啊。”林凡翻了翻白眼。

　　“都别闹了。”唐雅哭笑不得，这两人只要在一起准会互相冷嘲热讽一番，“林凡，还有半个月就春节了，你是怎么打算的？”

　　“今年不出意外的话我准备回家一趟，毕竟好几年没回去了，九月份的时候来回仓促，春节还是好好回去陪陪家人。”林凡迟疑了一下，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他一直有些犹豫不决，如果是几个月前，他肯定毫不迟疑地选择回家，但现在他和唐雅的关系处在半隐半明状态，需要时间来捅破这层窗户纸。

　　“那就回去吧，我和茂茂也都会回家的。”唐雅很干脆地说道，两人的关系之所以没捅破，很大程度上是唐雅顾忌叶茂的态度，她不像林凡，唐雅很明白叶茂的想法，她担心一旦关系明朗，叶茂肯定会有想法。

　　林凡叹了口气，有些庆幸，但更多的是失落，只要唐雅开口，他肯定会留下来，大不了把家中二老接到成华来，反正这房子已经买下来了，不愁没地方住，两人谁也没注意到叶茂低垂着头，眼中闪烁着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