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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二发疑惑地问道:“大人,干嘛要跟着这些车队?不是大人您让人日夜运送粮草往灾区的吗?”
杨逸再次回望身后的车队,虽然夜色茫茫,但地上有雪光,距离半里还能看到车队模糊的影子。
“晚上起运粮草如今不奇怪,但他们没打火把,这就奇怪了,若是空车倒也罢了,但他们车上分明是装满了东西,一个不慎,就有可能翻车,你说,他们有什么理由不打火把呢?”
张二发连忙回头望去,这才意识到那车队真没打火把,不禁奇怪地说道:“真是哩,刚才怎么没注意到这茬呢?”
“那是因为咱们也没打火把,所以才会下意识地认为,不打火把赶夜路很正常。”
杨逸刚才就是被这种错觉麻痹了,加上急着赶路没有多想,才差点忽略了这个问题。
“大人怀疑他们这是…….”
“先不要妄加判断,你带几个人先悄悄跟着,别让对方察觉,摸清他们把东西运往什么地方后,再回来报与我得知。”
“是,大人。”
张二发立即挑选了三个人,转头悄悄尾随那车队而去。
杨逸这回很顺利地进了太原城,因为太原城北门没关,很多转运粮草物资的车马正源源不断地出城,城里城外火把通明,极为热闹。
杨逸匆匆赶到提刑司,向超然见他突然出现在提刑司,非常惊诧,不禁脱口问道:“杨大学士,您不是在忻州赈灾吗?怎么突然回太原府来了?”
杨逸淡淡地笑道:“本官听说章经略使醒了,便赶回来看看章经略使伤情可有变化,向大人想必也是一夜没睡吧,辛苦向大人,太原幸亏有向大人坐镇,否则真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向大人实在是劳苦功高,本官来时一定会向朝廷奏明的。”
向超然连忙陪笑说道:“杨大学士说笑了,下官听说杨大学士亲自率军攻打石岭关,又连夜追敌,一天一夜之间便将肆虐忻州、定襄等地的贼匪剿灭,杨大学士才真的是劳苦功高呢,下官不及杨大学士万一,岂敢言辛苦二字?”
杨逸露出一个意味难明的微笑说道:“向大人先忙你的吧,我去看看章经略使,回头咱们再聊。”
“这……下官本该陪同杨大学士一起去的,但手头确实有些事没忙完,就请杨大学士先行过去,下官把寿阳县急须的银粮调拨出去,一会儿就过去看望章经略使。”
“向大人一心为公,实在是难能可贵,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杨逸说完向他拱拱手,便往章楶养伤的后衙行去。
守在章楶身边的还是那两个郎中,旁边还有两个打着盹的小丫头,杨逸进屋时章楶还在沉睡当中,床榻上罗帐高挽,他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床头床尾还加了火盆,章楶脸上多了几分血色,不象前几天那样灰暗了。
杨逸让屋内守着的几个人别出声,自己轻步走到床前,手指轻轻搭上章楶的脉搏,不想他就醒了。
章楶睁开眼睛,或许是一时没有适合房中的灯光,微微眯了一下才又睁开,见竟是杨逸含笑坐在床前,他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来。
“宁国公啊……..”
“别,章经略还是叫我任之吧,叫什么国公的,就感觉生分了。”杨逸打断他说道。
章楶咽了咽口水,大概是口干了,杨逸连忙让那两个侍候汤药的小丫环倒些热开水来喂他。
章楶喝完水,细舒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得知任之到了河东,我这心也就放下来了,这辈子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站起来,但能再度睁眼,总归是托了任之的福了。”
“咱们之间何必这般客气,当初梁太后十万大军围困环州城,若不是章经略全力相救,我杨逸恐怕早就被梁太后大卸八块了。”
当初俩人在陕西可谓是配合默契,一起收拾过妹勒,还有梁太后,包括奔袭锡斡井生擒仁多保忠和嵬名阿吴,也是一拍即合,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最后还一同攻进河套,踏平兴庆府,这份情谊是很难得的。
章楶瞥了他一眼微笑道:“任之直说了吧,我这副老骨头还能支撑多久。”
杨逸不答话了,帮他把完脉才答道:“这个不好说,我姓杨不姓阎,不好断人生死啊,不过只要章经略好好调养的话,就算再来两个梁太后,相信您也能把人家一起给祸害了。”
那两个在一旁侍候汤药的小丫环一时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就是那两个老郎中,脸上也是古怪之极,看上去应该是忍得很辛苦。
章楶翻了翻白眼答道:“论祸害人,恐怕没人比得上任之你,不光梁太后,这周边四夷可都被你祸害过了。”
“哈哈哈,再怎么说我这也是跟章经略使您学的,不管我祸害了多少人,总少不了章经略使的功劳在里面。”
见章楶神志清醒,脑子没伤着,杨逸心情大好,说话间重新开了个方子,多加了几味药,仔细叮嘱过那两个郎中要注意的事项,这才重新坐回章楶的床前。
又闲聊了几句,章楶才转入正题道:“任之,忻州和定襄如今情况如何,我听说共有两万多百姓遇难,真是这样吗?”
杨逸点点头答道:“不假,忻州和定襄两城全被夷为平地,所以遇难人数最多,蒙奇甲之乱又伤亡了数千人,加上各地或多或少都有些伤亡,此次河东大地震伤亡人数将近四万,受灾人数达到了十六万之多。”
“如今灾民安置事宜进展如何?”
杨逸勉强露出一抹笑容说道:“章经略使不必多虑,朝廷下令开了军仓,之前河东囤积的物资丰足,不必等待京畿调运,如今灾民都得到了及时的赈济,忻州和定襄两城的重建工作也已展开,进展颇为顺利,这些都无须章经略使担心,您只管安心养伤,将来还指望您接着去祸害辽国呢。”
章楶终究是没能再笑出来,四万人死亡,这不是个小数目,上次平夏之战大宋都没牺牲这么多人,现在一场地震就死这么多,确实让人心里很沉重。
“一切就有劳任之了。”
杨逸露出一抹苦笑,没有接他的话头,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两个郎中和两个丫头都退了出去,这才轻声问章楶道:“章经略来河东也有些时日了,您觉得向超然此人如何?”
“任之这是?”
“我五更进城前,发现上百辆转运物资的大车没打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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