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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鲁大牛酒后熟睡,陶二用瓷碗的碎片,一点一点地将手上的绳子割断,手脚松开后,陶二仍不敢乱动,因为羊角寨里仍到处是呼喝笑闹声,他只得耐心地等待着。
从早上进食到现在,陶二整天滴水未进,鲁大牛吃剩的那只鸡还有些肉,他也不计较,摸了过来就细细地啃着,还不时抄起酒坛子灌上一口酒。
直到二更天,等到外间人声渐稀,陶二这才悄悄地溜出去,羊角寨其实很小,随处可见喝醉了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喽罗,他小心翼翼地摸近寨门,却见寨门处竟还有人放哨,其中那位军师余文通也在,正交待哨岗小心防备。
陶二吓得缩回暗处,余文通交待了一翻,又向寨里一路巡视过去,陶二见他竟是向柴房的方向走,心中暗叫要糟,若是余文通真到了柴房,发现了真相,自己必死无疑。
陶二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两眼四处乱瞄,目光却突然停在不远处的一支火把上。
新房之内,桌子椅子被康国长公主掀翻了一地,等到田大壮摇摇晃晃地走进来时,还被倒地的椅子绊了一跤,瞧她这模样,康国长公主抄起茶壶茶杯就往他身上砸,房内一时噼呖啪啦响个不停。
康国长公主一边砸一边喊:“你滚!快滚,不许碰本公主,你若是敢碰公主一指头,我一定让我六哥诛你九族!”
田大壮摸摸头上流下来的鲜血,将沾血的指头放到嘴里一吸,桀桀地笑了起来:“好!小娘们够…….够味儿!呃不,是公……公主够味儿,哈哈哈!俗话说得好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风……流,本寨主今夜若真的把……大宋公主给上了,诛……诛十族也值得啊!哈哈哈……”
康国长公主见他满头是血,竟还跟个没事的人似的,再被他舔血狂笑的模样一吓,一时手麻脚软,退到床角瑟瑟抖个不停。
田大壮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起来,一步步向康国长公主走去,望着她那娇艳欲滴的娇俏模样,目光变得灼热无比。
“你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田大壮一把抱起康国长公主,象扔只小羊似的把她扔在床上,吓得康国长公主尖叫不断,双脚不停地乱踢,田大壮淫笑着扑上床去,冷不防被康国长公主用力蹬在鼻梁上,这下子疼得他眼睛直流。
“臭娘们!我劝你还是乖乖从了我,不然等下别怪本寨主不知道怜香惜玉。”
“你滚开!你滚开!”康国长公主不停地踢着,田大壮面门上连着挨了两三脚,竟被踢到了床下,他刚刚大吼着爬起来,就听到外面有妇人仓惶地大喊道:“失火啦!失火啦!快来人啊!失火啦!快救火啊……”
田大壮被这么一吵,他怒骂着打开房门,就见寨子里四处冒烟,火光熊熊,一些喝醉的喽罗爬了起来,却连站也站不稳,更别提去救火了,田大壮这下顾不得洞房花烛了,也跑出去大喊救火,遇见那些醉倒在地上的喽罗,就毫不客气地给两脚。
房里只剩下康国长公主,她愣了一下,很快爬下床来,跑到门边时她竟又停住了,慌忙地跑回来,将那两支高烧的红烛往床上一扔,床上的被褥顿时燃了起来,康国长公主将身上的“吉服一扯,一齐扔到火里,然后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此时的羊角寨,能起来救火的人没几人,反而有些喽罗在睡梦中被大火烧上了身,惨叫着四处乱撞,寨子里乱成了一团。
康国长公主跑出来时,没一个人注意到,她下意识地往黑暗的地方跑,但寨子里四处着火,黑也黑不到哪里去,她一咬牙,干脆没命地往寨门跑去,到寨门一看,竟没人守门了,而且寨门还开着,跑!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得越快越好。
眼看整个羊角寨半数笼罩在大火里,田大壮真个是欲哭无泪,难不成今天娶亲不吉利?刚想到这,又听到有人大喊:“寨主,寨主,不好了,新房也着火了……”
“啊……”田大壮回头一望,果然看到新房那边火光熊熊,他连忙往回跑,等他回到新房前时,只见农烟滚滚,火苗乱窜,连房顶都燃着了!
“娘子!公主!你别怕,为夫这就来救你!”想起康国长公主艳绝凡尘的美貌,田大壮哪里舍得,大喊着就往里冲。
赶过来的余文通一把抱住他喊道:“寨主,寨主,这火势太大,你不能进去!”
“滚开!”田大壮用力将余文通一甩,余文通经受不住,被摔到一根烧断下来的木头上。
“啊!”屁股被点着的余文通发出一声惨叫,在地上滚个不停,等把火滚灭,整个屁股也已经外焦里嫩了。
田文壮早顾不得余文通屁股烤得如何了,甩开他后,便顶着朦胧的酒劲,闷头就往房里冲,房内火气逼人,浓烟弥漫,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田大壮被熏得两眼难睁,满脸虬须很快便被烤得卷了起来。
“娘子,我的娘子,我的公主,你在哪?为夫来救你了……”
“寨主,快出来,快出来,新房要倒了!”外面赶来的几个喽罗不敢往里冲,只能在外面着急地喊着。
“娘子!咳咳……啊……”房内被呛得不行不田大壮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一根熊熊燃烧的房梁砸下来,正好砸在他背上,让他很快也变成了火人,这厮倒也是个狠人,顶着一身大火竟然还能跑出来。
“快快快!快救寨主,快找水来!”余文通顶着个黑不溜啾的屁股,大声叫着,一个妇人好不容易找来半盆水,立即往地上翻滚的田大壮身上泼去。
哗啦一声,田大壮上半身火被浇灭了,下半身还在燃着,可没水了!
“军师,怎么办?”
“快快快,撒尿!”
经余文通一提醒,几个喽罗围着田文壮,将裤带一拉,可这一时之间,哪里是说尿就能尿得出来,六个喽罗憋得满脸酱紫,好不容易才憋出六根水柱,问题又来了,有的别说迎风尿十里,反而淋在自己的鞋面上,对田大壮那熊熊燃烧的下身基本没什么帮助。
“脱衣服,用服衣扑!”被烧了屁股的余军师,终于想出了一个正确的办法,几个喽罗一听,连裤子也顾不得提,脱下上衣就往田大壮身上扑。
火,终于息灭了!
一缕袅袅余烟之中,田大寨主腰部以上已经被烧得一片焦黑,而他整个人早已不省人事,余文通不由得叹道:“寨主啊!早跟你说过,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一个女人而已,寨主你怎么就把自己的下半身都搭进去了呀!”
天上皓月飞空,洒落在山间的树林上,四周不时传来一两声夜乌啼叫,让山道显得更加静寂。
遇不到人怕,遇到了人更怕。
这就是康国长公主此刻心里最真实的写照,她逃出羊角寨之初,只想着逃得越远越好,可当羊角寨的火光消失在山那边之后,四周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只剩下自己呯呯的心跳声,她一个天之娇女,在这荒山夜色中,不免害怕起来;转过一个弯,前面忽然有人影闪动,康国长公主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前面的人就是先逃出来的陶二,后面忽然传来的尖叫也吓了他一跳,很快他又不禁狂喜不已,透过依稀的月光,惊慌失措的康国长公主美得如同月下的仙子。
康国长公主回头便跑,陶二也立即追过来,尽管陶二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康国长公主又哪里跑得过他?
“你这恶贼,你快放开我!”被陶二抓住,康国长公主绝望地挣扎着。
陶二见她如此大嚷大叫,这可不行,鬼知道羊角寨那些山贼有没有追来,他连忙说道:“小娘子,你再叫,等下把山贼招来咱们两个都得死,你别叫了!”
“你这恶贼,你放开我,我就算落到山贼手里,也比落在你这恶贼手里强,来人啊!来人啊!救命……”
陶二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劝道:“小娘子别叫了!今天是我不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我保证再也不冒犯你了,你别叫了!真把山贼引来,我大不了就跑,你可就惨了,那些山贼一辈子没见过几个女人,到时你被抓回去,这辈子你就得轮流侍奉几十个山贼,那得有多惨你想想!”
康国长公主果然又被吓着了,想想要陪那几十个山贼睡觉,她就浑身发抖,但让她随陶二一起走,她同样不愿意,因此尽管不敢再大喊大叫,她还是挣扎个不停。
陶二饿了一整天,到晚上就啃了几口鲁大牛吃剩下的鸡骨头,这时也没多少力气,几次被康国长公主挣脱,他只得说道:“小娘子,我不管你了,你走吧!不过我劝你别走大道,否则山贼一定会追来,哪!那边有条小道!”
不等他说完,康国长公主便立即往小道跑去,陶二则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等到天蒙蒙亮时,已经没有一丝力气的康国长公主最终还是落到了陶二的掌握之中,可惜,陶二还没得意多久,便遇到了几个陌生的男子,这年头夜时出来活动的男人有几个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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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过去了,没有传回一点有用的消息,杨逸在环州府衙里,急得团团乱转,他对康国长公主虽然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但危难之时,她挺身而出为自己求情的事,杨逸心中又岂能没点感激?
再者现在这人突然不见了,看赵煦的意思,是打算赖在自己身上了,这让他如何担待得起?
萧忆见他转个不停,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您要找的这个女子究竟是何人?”
杨逸犹豫了一下,叹道:“萧先生,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下令查找的乃是康国长公主!四月二十八,康国长公主去大相国寺上香,突然撇开随从独自出走,陛下如今认为长公主是来西北找我,你说,若是康国长公主真出个什么意外,这还怎么得了?”
萧忆虽然早已猜到一些端倪,但此刻一经杨逸证实,他还是忍不住惊诧不已,此事对杨逸来说,确实是万分被动,之前他就曾听说过一些杨逸与康国长公主的风言风语,这也难怪康国长公主一出走,赵煦就赖到杨逸头上来,他目光难明地望了望杨逸,暗暗一叹!这万一康国长公主真出个意外,不管她是不是真来西北找杨逸,恐怕赵煦都会迁怒于杨逸。
“萧先生可有什么办法?”
萧忆沉吟地说道:“关键是要看康国长公主有没有来到西北,若是没有,大人这般查找也无甚作用。若是来了,按说她确实应该会奔环州来才对,但如今大人侦骑四出,连西夏探子都找了好几伙,仍是不见康国长公主踪影,所以在下判断,康国长公主很可能没到西北……”
“但愿吧!”
杨逸俩人正在商量着找人的事,以及此事有可能引发的一系列危机,苏轼、尹策不约而同地杀到了他的衙署。
杨逸如此大肆搜查一个女人,纸根本包不住火,苏轼与尹策这些人在京里都曾见过康国长公主,从画像、及杨逸如此大动干戈,很快就判断出他要找的是什么人。
这还得了?于是都赶过来要问清事情真相。
尹策进门就喝道:“杨逸,你立即给本官说清楚,你究竟是在寻找何人?”
杨逸一听这口气,就知道人家这是兴师问罪来了,他将手上的文牍放下,皱眉说道:“此事尹经略最好不要多管!”
“你放肆!竟敢如此对本官说话,本官乃环庆路经略安抚使,本路大小事务本官皆有权过问,本官问你,可是你把康国长公主诱骗来西北?可是你把人弄丢了?杨逸,你好大的胆!犯下这等滔天大罪你还如此傲慢不逊,简直不知死活……”
尹策丝毫不让,上前把杨逸的案桌拍得乓乓乱响,手指都指到杨逸的眉头上了,杨逸忍无可忍,也霍然拍案而起,冷冷地说道:“尹大人,本官劝你最好别拿此事来作文章,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尹策气得青筋乱跳,凛然喝道:“杨逸,你可知罪?你擅自调动大军,若只为寻找一个普通女子,如此肆意妄为,便是处你极刑也不为过!若是真是你将康国长公主诱骗到西北,以至把人弄丢,你更是罪该万死,来人啊!给本官先收了他的官凭印信,等候朝廷发落。”
随着尹策的大喝,门外尹焞带着七八个护卫便冲了进来,一直没有说话的苏轼连忙劝解道:“尹经略请暂歇雷霆之怒,咱们还是先把事情原由问清再说。”
苏轼现在官职虽小,尹策却不敢轻视他,只得向尹焞摇摇手,场面得以平静下来。
苏轼转头向杨逸问道:“杨知州,你倒底是不是在找康国长公主,若是?康国长公主为何会到西北?杨知州还是先说清楚为好,咱们也可以齐心协力,先把长公主找回为是。”
“苏通判的好意本官心领了,本官说过,本官要找的是本官的表妹,并非康国长公主,至于动用军队之事,本官过后自会上表向朝廷请罪,是贬是谪,相信到时朝廷自有主张,我奉劝二位大人,莫要将此事胡乱牵涉到康国长公主身上,坏了康国长公主的名声!好了,二位大人若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本官还有公务要处理。”
“坏康国长公主名声的不是别人,就是你杨逸!”尹策再次怒吼起来,声音如此之大,恐怕整个环州衙门里的官吏没一个听不到的。尹策分明是想把事情闹大,到时杨逸就算背景再深厚,恐怕也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本官再说一次,本官要找的是本官的表妹,并非康国长公主!”杨逸心中怒火熊熊,两道目光却冷得象两道冰凌,直射尹策。
“好好好,杨逸,既然此事与康国长公主无关,你为一已之私,擅动大军,此举与谋逆无异,来啊!先将此獠的官凭印信收缴,压回庆州听侯朝廷发落。”
尹策悍然大吼,苏轼欲言又止,最终选择了沉默,尹焞带着护卫就扑上去,杨逸怒极而笑,扬手就给尹焞两个耳光。
啪!啪!
两个响亮的耳刮子打得尹焞双颊迅速红肿起来,除了尹焞的惨叫声,室内又安静了一下。
片刻安静之后,接着是更大的暴发,杨逸当众打尹焞的脸,就等于是打他尹策的脸,尹策暴跳如雷,歇斯底里地吼道:“拿下,给本官把这叛逆拿下!快拿下!”
杨逸傲然而笑,他由辽国杀到西夏,手上的人命数也数不过来,威名之盛,这天下几人不知?此刻傲立案前,自有一股杀气弥漫,而且他连尹焞都毫不犹豫的伸手就打,尹策的几个护卫竟一时不敢乱动。
“你们竟要违抗本官命令吗?还不快把此獠拿下!”尹策再次大吼,几个护卫只得硬着头皮冲上去。
苏轼一看场面真个失控了,本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原则,他开始往外退,可还退着门口,门外一下子又冲进出个人,马汉卿、李一忠、谢东升、包毅,无不是跟着杨逸从尸山血海里杀过来的人,苏轼一下子又被挤了回来。
尹策的几个护卫又惊得停了下来,双方对峙着,剑拔弩张,尹策望着杀气腾腾的李一忠等人,神色具厉地喝道:“杨逸,你要干什么?”
杨逸两手一摊,很无辜地说道:“尹大人,这回你可真错怪下官了,这些人是陛下派来的班直侍卫,他们要做什么,下官可管不了。”
“你……”
“尹大人,我再次奉劝你一句,千万别拿康国长公主来做文章,否则陛下一定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杨逸,你等着,朝廷自有律令在,你如此胡作非为,本官就不信弹劾不了你!”尹策怒气冲冲的撂下这句话,带着满脸红肿的尹焞回庆州去了,尹焞出门之前,向杨逸投去两道无比怨恨的目光。
尹策去后,杨逸尝试着与苏轼沟通了一下,别看现在尹策官位比苏轼高得多,但若论影响力,三个尹策也抵不上一个苏轼。
“苏大学士,咱们一路同来环州,到环州之后,我又忙于盐井与军务,这些苏大学士都是清楚的,尹策说我诱骗康国长公主来西北,这纯属子虚乌有,至于找人之事,我自有不得已的苦衷,此事若硬要牵涉到康国长公主身上去,则有损皇家颜面,此事最终结果如何,还望苏大学士能静观其变。”
杨逸已经把话说透了,苏轼在宦海浮沉多年,自然知道这其中的水有多深,先不论拿康国长公主来做文章,能不能伤及杨逸,进而最终斗倒新党;一个不好,这种拿皇家颜面来做筹码的做法,反而会触怒赵煦,到时只怕是得不偿失。
再则与杨逸相处久了,苏轼与杨逸作对的心思也慢慢淡了,杨逸是个实干型的人,到环州后开盐井、战妹勒、安置流民,短短几个月就让凋弊的环州有了很大的改观,苏轼是一一看在眼里的;
而且杨逸性格虽然强悍,但却又从不独揽大权,他与众曹官手上的权力并不因有个强悍的知州而被削弱,加上杨逸曾有恩于他,这一切,都是苏轼不愿再故意为难杨逸的原因所在。
送走苏轼后,杨逸立即提笔疾书,给章惇去信,康国长公主失踪一事,事实上已经瞒不住人了,可以想见,尹策等人一定会拿此事大做文章,在朝廷上掀风作浪,必须让章惇有个准备才行。
信刚写好,一骑快马就直冲州衙而来,带来了一个让杨逸心头发凉的消息:康国长公主十有九是落在西夏暗探手中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