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韶华去莫留,漫伤林下失风流。
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且说:经过七朱医师的紧急抢救,郎乐乐逐渐清醒了过来。
她当时只是想赖在医院里,随便自残意思一下,没想到突发状况频繁,令她昏厥了过去。
睁开朦胧的眼睛,模糊视线里,有梦魇娘子关切的神情,那一刻,她是深感欣慰的。
“师傅,对不起。”她喃喃低语,星眸半垂。
“傻乐乐,你怎么这么傻。”梦魇娘子隐隐猜出了这个徒弟的想法,她握住徒弟的手,通过手掌,传输给她温暖柔和的魔法因子。
“师傅,在这里陪我,好吗?我好困……”话未说完,哈欠连天,身上好疼,眼皮好重。
“睡吧,乐乐,师傅就在这里陪你。”梦魇娘子摧动魔法因子,循环得非常快,带动她的血液奔腾,流向四肢百骸。
一阵无法抗拒的浓浓睡意,猛然袭来,意识渐渐模糊,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好好休息,后天,唉……”梦魇娘子摩挲师傅的头发,满眼里的怜惜之情,使得开了药,吩咐美女护士去取药,欲离去的七朱医师停下了脚步。
“你们都回去吧。”他手一挥,那四个保安很知趣地低头,躬身施礼,回答道:“是。”
然后四人鱼贯而出。
“梦儿教授,老院长他……”欲言又止,七珠深深的盯了眼病床上已经睡着了的郎乐乐,摇摇头,低声说道:“你徒弟她,受伤很重,内脏已经……”
“是呀,今天晚上去摘灵异果的时候,”梦魇娘子回头,看着睡里梦里,依然眉头紧蹙,眼睫毛微颤,牙关紧咬,手握着拳头,微微挥动着……
她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都怪我,她求我收她为徒,可我……”梦魇娘子深深自责,抓住自己的头发,泪水无法自控的掉落下来,掉落在纯白的床被上。
突然,灵光掠上心头,她惊讶地抬起头来,惊异地望着七朱医师,好奇地问道:“你也认识我?”
“呵呵,南山范围,谁人不知道梦魇娘子大名。”七朱打了一个响指,很帅气地露齿笑曰。
要晕了,帅哥认识自己,而自己刚才却花痴般的投入人家怀抱,那多丢人呀。
而且,他刚才说什么来着,老院长他……?
是什么意思?
自动忽略掉尴尬场面,对于老院长的关心之情,令梦魇娘子柔肠百转千萦,急切地扬眉,问道:“老院长他怎么了?”
“他……”七朱不自禁转过头去,目光深沉地看向窗外,那里,繁星几点,正不知疲惫地眨着眼睛,淡看人世间的风云变幻,及风土人情。
它不知岁月变迁,时光荏苒,可人世沧桑,变化无穷。
梦魇娘子站了起来,站在帅哥的身后,一同望向窗外。
夜风阵阵吹拂窗帘,吹动她紫蓝色波浪长发,她不自禁裹紧了衣服。
“他只怕……”七朱并没有转头,依然背对着梦魇娘子,在后者颤音:“什么……”的问话中,艰难地回答:“不行了,异食病……”
“哐啷……”什么东西掉地上的声音。然后是一声,两声……
七朱回过了头,那布帘外查看病床的兔纸,紧跟着掀帘进来了,问道:“怎么了?”
只见梦魇娘子抚着刚才那辆推车,推车上的瓶瓶罐罐不见了,都不知怎么都挪动到了地上了。
“师傅……”兔纸冲过去,扶住了扶着额头,欲往地面倒去的梦魇娘子。
“梦儿教授……”七朱帮忙扶住了梦魇娘子, 对兔纸说道:“将你师傅扶到70床上吧。”
“好。”兔纸和七朱齐心协力,将梦魇娘子扶到了70床上休息。
当时梦魇娘子处于神经恍惚状态。
被扶到床上躺着时,她猛然惊醒了。
“不,我要去看院长……”她掀开被子,找她的鞋子。
兔纸不明就里,将梦魇娘子的水晶鞋子并排放在她脚下,体贴地说道:“师傅,这么晚了,老院长也休息了,你去打扰,不大好吧?”
穿鞋子的脚停住了,梦魇娘子坐在床沿上,目光发呆。
心念急转,按理说现在深夜了,老院子已经休息了,但如果现在不去看看他,她放心不下。
“不行,我得去……”她低头快速穿好鞋子,跳起来就往门外冲。
“师傅,等等我……”兔纸看了看病床上,已经熟睡了的郎乐乐,她叫着也跟着掀布帘冲了出去。
“唉。”七朱淡淡地叹了口气,看着人去床空的70床铺,却不由得嘴角上翻,浮上了一层阴冷的笑容。
“少主。”在他的身后,忽然鬼魅般的响起了声问候。
“怎么样?”七朱背着双手,扬头望天,但听声音,是在询问身后人的问候。
“这是支票。”连同答案,一张薄纸递了过来。
“你下去吧。”他一挥手,来人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他弹着手里的支票,深棕色的眼眸盯着支票上的数字,喜色荡漾,无声无息地笑了。
“老院长,你老了哦。”他习惯性地打了个响指,还吹了声口哨,这才将支票揣进了衣服口袋里,转身,关上了灯,踏着月色,走出了病房。
且说梦魇娘子下到了8楼,回到了院长办公室。
她知道,老院长孤家寡人一个,有别墅,但很少回家。
办公室的内间,就是他的小家。
外间正式办公的房间没有锁,轻轻一推就进来了,可里间的寝室,他给锁上了。
梦魇娘子站在门前,推了推,没推动。
“师傅,乐乐姐的房间里还有两张空床,咱们上去休息吧。”兔纸站在梦魇娘子的身旁,看着紧闭的房门,劝慰道。
梦魇娘子细嫩的小手,无力的垂下,神色暗淡无光。
“师傅,回吧。”兔纸扯扯她的衣袖,轻轻地再次劝慰。
“唉……”梦魇娘子叹了口气,却在兔纸同样暗淡的神色中,却敲响了内间的门,并急迫地叫道:“老院长……”
里面没有回音。
“院长……爷爷……”她越敲门,越心慌,突然自然地喊出了“爷爷”这个称呼,她自己没有意识到,可旁边的兔纸分明听到了。
兔纸不由得深深地看了眼自己的师傅,虽然相处只有一天的时间,而且两次遇到此女花痴的不雅行为,但是,从她收自己和郎乐乐为徒开始,以及刚才就在这间院长办公室里,她能够体会到一些,不像师傅外表所传达出来的“乱”像。
“院长……爷爷……”兔纸跟着梦魇娘子一起捶门,并一起这样叫着。
门内没有声音,但有呼噜声音传了出来。
“呵呵,师傅,院长他睡着了,咱们这样打扰他老人家,有点……”兔纸准备说“有点不厚道”,但梦魇娘子并未理会,而是将耳朵紧贴于门上,另一只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下,示意兔纸安静。
“哦。”兔纸郑重地点头,站在旁边,看着梦魇娘子的神色。
呼噜声音很响,也很均匀,但是,梦魇娘子还是听出了异样。
不对,肯定发生了什么。
她掏出了钱包,从里面取出了一根绣花针……
兔纸好奇了,师傅这是要干什么?
她紧张地望着梦魇娘子,随着她手的动作,而目光游移。
梦魇娘子将绣花针穿进了钥匙孔……
啊?不是吧?师傅准备用绣花针开锁吗?这可是犯法行为哎。
兔纸不知道该不该劝,就拿一双无辜且无知的眼睛,不知所措地望着她的师傅。
梦魇娘子动作娴熟,三下五除二,几戳几摇,门被打开了。
轻轻一拧,“啪……”的一声,门一开一合,兔纸跟着梦魇娘子,闪身进了屋,并关上了门。
屋里很暗,兔纸摸索着找灯的开关,梦魇娘子未加劝阻。
不一会儿,灯光亮了……
适应了下灯光,兔纸闭了下眼睛,然后睁开,目光所视,听从耳朵里传来的呼噜声音方向,看到了窗下的那张床。
单人木板床,适合于老年人,这点,兔纸暗暗点头赞了赞。
可是,下一刻,她却惊了魂。
只见老院长张着嘴打呼噜,这点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嘴里有纸屑和木头屑,不时的随着呼吸而被吸或喷出了嘴外。
就像一个微型的小喷泉,呼吸是水的话,那纸屑和木头屑就是水上的浪花,呼噜声音是背景音乐。
而广场上的音乐喷泉很美,此呼噜喷泉却惊魂。
兔纸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她使劲擦了擦眼睛。
再定睛而瞧,眼里所看见的,依然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演绎着。
“师傅,你看……”她指着床上的景象,告诉梦魇娘子。
回头凝望时,她的师傅,梦魇娘子却怔在门边,眼里泪水汹涌而出,滚滚落下……
兔纸看了看仍然在打呼噜的老院长,再看看无故落泪的梦魇娘子,不免怔住了。
不明所以,但心会疼。
老院长已经老了,头发花白,眉毛和鬓角也零星闪现白色,那褶皱的皮肤,松垮的下巴,以及佝偻的身躯,呼噜声中,偶尔夹杂的咳嗽声音,在这深夜,更添凄凉景色。
好没来由地,兔纸想起了一句著名的诗句:“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那一时刻,她的心抽搐了一下,泪水汹涌澎湃,倾盆而雨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