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科举第三次考试的日子,早早的就有人把考卷送了过来,知道大哥会去监考后,柳卿很是放心的都没有去私塾看一眼,说起来,她都好几天没去私塾露面了,这养得也差不多了,明天开始还是回去授课吧。
“公子,定王爷昨夜丑时末就在门外等着了,您看是现在就请他入府还是等吃过早膳后再说。”全婶边利落的给柳卿着衣边请示道,要是可以,她真想忘了有那么个人在等着见公子。
柳卿打理衣袖的动作顿了顿,“丑时末就来了?怎么没人来报。”
“奴拦住了,公子昨夜休息的不好,不该再为别的事费心。”
大概在全婶心里,只要对她造成了一点点困扰的人都会被例为不受欢迎人物吧,柳卿笑笑,拉住全婶的手道:“全婶,你不用担心我,没有谁的生活能一直波澜不惊,总会发生这样那样扰心的事,我只是运气更差一点,陷入了京城这个漩涡里脱不得身,但是哪些事哪些人该放在心上,哪些事哪些人该无视之,我心里都有数。
不用觉得我吃亏了,阙子墨也好,皇帝也好,柳家也好,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们都不会让我被人夺了性命去,只要有这一条打底,我便没什么可怕的,只要有命在,一切都有可能,全婶,你可以在心里提防他们每一个人,但是在表面上不要表现得过于不喜,他们,都只是外人而已。”
因为是外人,所以可以假装,可以应付,可以当他们只是路人。
身为管家娘子,又是经柳家培养出来的,全婶并不是个简单的粗鄙妇人,只是因为事关她最关心的人,一旦牵扯上公子,她就下意识的想张开双臂把人护到身后去,如同每一个爱护自己孩子的母亲般。
“奴知错了。”
柳卿摇摇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没错,你对我的维护我比谁都清楚,只是外面那些人,你没必要把他们看得太过重要,也不要总觉得他们会伤害我,到最后究竟是谁伤了谁还不知道呢!全婶,公子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是个吃了亏还能甘之如饴的人,一时半会的报复不回来,我心里可也不会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有机会的。”
自家公子确实是这样的性子,哪里就真能吃了亏去,她是关心则乱了,全婶整个人都轻快起来,拉着公子站起来再打量了一番,才满意的放人,“奴知道要怎么做了,那现在公子要见定王爷吗?”
“恩,请他一起过来用早膳吧。”
“喏。”
被请进府中,阙子墨每走一步都觉得异常沉重,一会,要怎么和希及说才好,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可这糊涂也糊涂得太不是时候了,怎么就在这事上犯浑了呢?
“这一大早的,王爷怎么也没个好心情呢?”柳卿坐在位置上也不起身,她对面坐着的阙晓潜倒是赶紧起身行礼,对这个皇叔,他们这些个兄弟里最狂的二哥都不敢轻慢。
父皇对他们的信任看重加起来都没有皇叔高。
“皇叔,今儿个怎么来这么早。”
柳卿暗哂,可不就是早,凌辱两三点钟守人家门口了,要让人知道了还不得谣言满天飞了。
不过现在也没差,想起现在京城的留言,柳卿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她怎么就混到以色侍人的地步了呢?
在希及身边落坐,阙子墨揉了揉眉心,“有点事,先用饭吧,一会说。”
柳卿的早膳向来简单,两碗浓稠的白粥,配上全婶和红玉腌制的各种小菜,吃得人神清气爽。阙晓潜也习惯了并且爱上了这样的早膳,琢磨着回宫后也要这么吃了,就不知道宫里的厨子能不能把这种腌菜做出这种味道来。
这是阙子墨第一次吃到柳府的早餐,不知不觉的就吃了三碗,把空了的碗递出去打算添第四碗时,柳卿才逗趣的把空了的木桶递给他看,“原本就没做你的份,下次要来吃早餐先给个信。”
放下碗,阙子墨也不觉得尴尬,有种就算是把自己最差的一面表露在希及面前都愿意的感觉,觉得反正这人是希及,有什么所谓。
“怎么希及这里连个早餐都这么好吃呢?我都想在这里安家落户不走了。”
柳卿回头打望,“红玉,全婶,听到了吗?王爷在称赞你们呢,还不道谢。”
红玉抿着嘴角轻笑,上前微微一幅,“多谢王爷赏脸。”
全婶也福了一福,“谢王爷。”
“行了,明知道你们公子是在打趣我,你们还配合他,”阙子墨半是无奈半是放纵的看着希及,“我倒是想每天来赶个早膳,希及欢迎吗?”
“行啊,全婶,你定个价,一顿早膳多少钱,一个月结一次帐,记得定高点,要符合王爷的身份。”
“喏。”
“……”再重的心思也被压了下去,阙子墨哭笑不得的看着旁边那人,“希及你是不是太小气了,真打算收我钱啊?”
柳卿哼哼两声,“我要是不收钱,你也不好意思来吃不是。”
阿未阿落和红玉一起把桌面收拾妥当,全婶快手快脚的奉上茶,再示意无关的人退了出去,自己悄悄的站到公子身后,实现自己的承诺,不离公子左右。
阙晓潜知道皇叔这么早过来肯定是有要事,也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在这,稳妥起见想起身离开,阙子墨先他一步伸手往下压了压,“坐着吧,这事你听听也好。”
要说正事了,柳卿也收起了那股子漫不经心,这事事关她的名声,在这个女人的名声等于性命的年代里由不得她不在意。
听完阙子墨的叙述,柳卿却没有如阙子墨所想的那样暴跳如雷,而是冷静的道:“你是说,这是吴怀玉好心办坏事了?”
“差不多是这样,他虽然是暗中撒出去的人,但是那些世家都是些老油子,再加上他又来了趟柳府,哪里会不知道这事要被捅破了,再加上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那几府顾不得再暗地挑事了,干脆把自己没有一点根据只是猜测的想法放了风声出来,因为事关你柳公子,又是那么劲暴的话题,根本没用多久,全京城就都知道了。”
好心办坏事啊,柳卿却真是一点都不怪吴怀玉,要不是对她的事上心,他去吃喝玩乐就好,哪里用得着动这些脑筋。
“希及,这事说起来怪我,是我心急了,才让事情无可挽回。”
“所以你半夜三更的在府外等着负荆请罪?”柳卿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出了沮丧,其实她也有些想不明白这个一向算无遗策的男人这次究竟是怎么了,以他的深谋远虑居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柳卿又哪里知道,感情就是无药可解的毒,一旦沾染上,再聪明的人也有成为白痴的时候。
阙子墨明显现在就处于这样的情况,所以除了苦笑,他还是只能苦笑。
“希及,我调了些人过来,你先听我说,”看希及想反对,阙子墨赶紧安抚,让他听自己把话说完,“现在你的情况不妙,京城中世家同气连枝,别看他们平时不对盘,一旦侵犯到他们的利益,他们绝对能放下恩怨一致对外,你现在就是触犯了他们的利益,成为他们共同敌人的那个人,有那冒进的人会采取过激的举动,换言之,他们可能会对你动手,我知道你不爱府里多出来陌生人,我一定让他们好好藏起来,让你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这是柳卿一直在避免的,若是被所有世家当成敌人,她以后怕是举步维艰了,可是真逼到了眼前,她除了应对没有别的选择,退让也要看是什么时候,这时候,绝对不可能,也不能。
扇柄敲击着掌心,掌心都有些泛红了柳卿也没觉出痛,“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柳家想必也不会丢下我不管,族长早前就说过送些家将过来看家护院,我原本是拒了的,现在看来倒是用得上,全婶,你让全叔去传个信,让他们派人过来,再听听家族有没有其他安排。”
“喏。”全婶应了,移步到门边朝候着的人轻语了几句,很快又回到柳卿身后站定。
“闻听,你的人我也不拒绝,就在外围吧,如何,你的人做第一道防线,第二道由柳家的人担当。”
“当然可以。”只要不拒绝就行,柳家的家将实力如何从上次压制得他的人一次消息都送不出就可以看得出来不是一般的强,若是他们能来,他要放心不少。
阙晓潜一直沉默的听着,心下琢磨着自己能为先生做些什么,现在他手上的力量有限,而且外公舅舅不见得会同意他把力量消耗在这方面,他们不会理解先生对他的重要性,只怕还会说他分不清轻重。
仔细想来,他掌控的力量何其单薄,看着仿佛是他的力量也得经由别人同意了才能动用,要想做到令行禁止,他现在还远远不够。
他需要更多的力量,完全属于他的力量,由他完全掌控的力量,第一次,阙晓潜看得如此清晰明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