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某山洞里。
摇曳生姿的烛光将一位身穿黑衣,头戴牛角面具之人的巨大影子投射在洞壁之上,使得他身后完全被黑暗所淹没。
此人就是蝮蛇。
他一失以前的硬挺英武之气概,变得多愁善感,用相对比较柔和的语气劝说道:
“兰儿,你还是收手吧,咱们斗不过狄仁杰的。”
“这都怪你,谁叫你心软!要是你早杀了狄仁杰,怎么会落到今天这地步?”身穿红甲的金木兰,美眸之中蕴含着即将发作的怒气,瞪着蝮蛇,语气不善地说道。
“唉,杀了狄仁杰有什么用?皇上还会派张仁杰李仁杰来查此案!”蝮蛇唉声叹气道。
“你是说张麟,是吧?!”金木兰厉声质问。
“对的。”蝮蛇点头,声音激动地说道,“我收到大姐的飞鸽传书,说她们的身份已经被张麟识破,已经撤离了内卫。连羽林卫和千牛卫都无法隐藏,里面的兄弟全部撤离了,没有来得及撤离的,都落入法网。蛇灵折损了闪灵和动灵二位蛇首!已经变得相当虚弱了。照这么说起来,张麟的查案能力比狄仁杰还厉害。”
“所有这一切跟张麟的破案能力大小没有关系!而是因肖清芳的低能造成的。你不觉得她太粗心大意了吗!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有什么资格当大姐?”金木兰站了起来,用轻蔑的语气说道。
“行了,我不跟你讨论肖大姐的事情。我想问问,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蝮蛇摆了摆手,温和地问道。
“我还能怎么办?也得撤了!”金木兰无可奈何道。
“你终于决定撤了?”蝮蛇欣喜道。
“都搞成这样的地步,不撤还能怎么办?”金木兰长叹一声,“不过在撤之前,你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
“什么事?”蝮蛇连忙问道。
“除掉狄仁杰,否则我咽不下这口气!”金木兰抬手做了一个斩的手势。
“这我办不到。”蝮蛇摇头,很干脆地说。
“你不听我的是吧!”金木兰脸色一黑,沉声问道。
“你让我杀谁,都可以,唯独杀狄仁杰,我不能答应。我跟他这些日子,发现他忠正耿直,胸怀国事,心忧民艰,是国家之栋梁,擎天之玉柱。”蝮蛇的语气之中充满了对狄仁杰的佩服和崇敬。
“看来你已经被狄仁杰收买了,我留你还何用?”金木兰气得跳脚,横眉竖目,眼眸之中浮现浓郁的杀气。
“你还是杀了我吧。”蝮蛇固执地说道。
“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金木兰真的动怒了,当即从身上拔出利剑,毫不犹豫地刺向蝮蛇的腹部。
蝮蛇没有还手,也没有躲闪,腹部中剑,颓然倒在地上。
“你怎么不躲?!”金木兰傻眼了,以蝮蛇的身手,要躲开她那一剑轻而易举,可后者却没有躲,而她盛怒之下,脑子里也没有考虑任何后果。
“再补一刀,杀了我吧。”蝮蛇趴在地上,痛苦地叫道。
金木兰瞪着蝮蛇,眸子里都是火,不过她没继续杀蝮蛇,而是将剑丢在地上,抬手一指洞外,颓然说道:“你走吧!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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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武则天离开正阳宫的时候,郑重其事地交待凤凰:“将正阳宫的侍卫扩充至十名。”
“是!”凤凰答应照办,不过她心里嘀咕,这样一来,正阳宫的配置马上就要赶上少阳宫了。这张麟莫非要独宠后宫了?这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啊!
又要增加侍卫,这让张麟喜出望外。这样一来,哪怕同时来三拨刺客,他也不惧。
从清冷的朝堂回到上阳宫,武则天立即召见东厂提督夜玉和千牛卫大将军武攸绪,下旨,由东厂对千牛卫展开全面整肃。
之后,武则天在后宫发动募捐行动,因为有张麟助捐八百金在先,后宫供奉,女官,等等,无不踊跃纳捐。不到半天就筹集到十万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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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阳宫御书房。
武则天心情非常好,手里提着笔,俯身在龙案之上,在纸幅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在书写的过程之中,她的脑子里不断迸出与张麟旖旎的情景,脸上时而浮现荡漾之色。
写好之后,她并没有抬头,不动声色地问侍立于龙案之侧的上官婉儿:“婉儿,你觉得这首诗写得怎么样?”
“回陛下,此诗浓艳华丽,非高才妙能之人不能作出此诗。”上官婉儿声音沉着地说道。她知道这是张麟为皇上所写之诗,心里醋意翻腾,但是表面上连一丝一毫情绪都没有表露出来,情绪控制得非常好。
武则天抬起凤目,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上官婉儿,意味深长地问道,“你觉得此诗与明月几时有相比,孰优孰劣?”
皇上这是赤果果的挑衅!上官婉儿的心在突突地跳,要是换了另外一个人,她恐怕会抄起砚台,将墨汁泼在她脸上。
然而此刻向她挑衅的不是别人,而是拥有生杀大权的皇上!一言不合就可以杀人!
上官婉儿强行压抑着内心的不快,表现出一种公正平和的态度,声音略微有些颤抖,道:“明月几时有呈现一股超然之气,而此诗具备一股仙气。自然是此诗更为高妙。”
“说得好!婉儿不愧为我大周第一才女。”武则天高兴得哈哈大笑。
“谢陛下谬赞!”
“婉儿,如果朕告诉你,这两首诗乃为同一人所作,你怎么看?”武则天笑容可掬地问。她能够洞悉上官婉儿的心思,她就是亲眼看到后者受煎熬。
以上官婉儿的聪慧,自然知道皇上在考验她,在讥刺她,在以另外一种方式惩罚她,因此她不卑不亢地说道:“以臣看来,这两首诗的风格全然不同,如果说是同一人所作,非常牵强。除非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武则天蹙眉瞪着上官婉儿,迫不及待地问道。
“其中有一首诗并非诗人本人之原作。”上官婉儿眉毛一挑,有些肆无忌惮地说道。
武则天听了脸色变得阴沉如水,声气不善地问道:“那你说,哪一首才是本人所作。”
“这就要问作诗之人本人了。”上官婉儿点到为止,不敢再放肆了。刚才她只是因为心里不高兴,所以才随口一说,说完心里便起了悔意,因为她的这一说法,很有可能引起皇上对张麟的不满、猜忌甚至追责,要真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害了张麟?虽然她心里对他隐隐有恨意,但是也无意害他。
武则天有些不高兴,婉儿这婢子,莫非说张麟这首诗抄自其他人,也就是说,这首诗并非出自他的真心实意?
这首诗天衣无缝,怎么可能是抄的呢?武则天心里这样说。不过她生性多疑,由上官婉儿这一番说法,她心里蓦然起了疙瘩,张麟不是实心实意喜欢我,那么他写的诗,定然也不是出于真心真意。
正在这时,夜玉和武攸绪一先一后走了进来,向武则天禀报清查千牛卫的结果。
“陛下,我们已经对所有的千牛卫禁卫进行清查和验身,现场抓到五名纹有蛇灵刺青的奸细,有三十四名禁卫提前逃窜了,千牛卫中郎将桓斌与那三十四名奸细一起叛逃了。”千牛卫大将军武攸绪一五一十禀告道。
“什么,桓斌叛逃了,他也是蛇灵奸细?!”武则天听了大吃一惊,手中的笔失手掉在刚刚写好的字幅上,将“容”字弄得一塌糊涂。
“桓斌与我们一起查究过蛇灵奸细案,结果他自己却是蛇灵大奸细,这实在是令人不敢相信。”夜玉怅然若失地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