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守在神都郊外秋意原上的殷周大军,与星野镇的李昭德倒武军,交战数次,互有胜负,各有死伤,殷周保武军无法以雷厉风行的方式迅速平叛,倒武军想要迅速推进到神都城外,但是无法突破秋意原的强大防线,难以如愿,最后谁也无法压倒谁,双方之间处于拉锯,休整,对峙的状态。
虽然城外战事激烈,凶险紧张,但是城内平静如常。与平常唯一的区别,城头上多了很多守军,旌旗飘飘,盔甲森森,城门加大了守卫的力度,进出城时需要进行极其严格的检查。
在神都的八大城门,以及主要街道及集市的显眼位置,都张贴着这样的布告:
“于查抄逆贼李昭德及其党羽之府邸时,捕获四名残杀朝廷禁卫以及大臣的悍贼,自称灵狼成员。将于五月八日午时三刻于法场行刑,以儆效尤。布告天下,咸使周知。”
“灵狼是什么东西?”有人茫然。
“一条狼也会通敌?这未免太夸张了一点吧,朝廷是不是被李昭德吓得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有人表情夸张地说。
“在法场杀狼,这事闻所未闻,我倒要去见识见识。”
对于很多小民来说,灵狼帮还是一个极其陌生的名字,如同对于朝廷一样。有些人还真的误以为要当众杀狼呢。
“连灵狼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没见识!”
有人嗤笑一声,以鄙夷的口气说。
对于那些在市场上开店做生意的人来说,灵狼帮就是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想要把生意做好做久,那就不可避免地要与灵狼打交道。因为很多生意都被灵狼垄断了,灵狼是一个越不过的坎。
灵狼强横霸道,靠着人多势众而欺行霸市,一言不合就打人砸店,小商小贩都曾耳闻目睹,有人甚至有过切身的经历,被欺负过。
“灵狼早就该杀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终于开眼了!”
说这种狠话的人自然是受过灵狼欺凌和勒索的商贩。
这时,旁边有戴斗笠之人,对说这话之人侧目而视,眼中带着冰冷的神色,让那人不寒而栗,吐了吐舌头,赶紧收声,不再发表任何看法,并且下意识地远离了几步。
~~~
正阳宫。
对于皇嗣李旦的失踪案的寻访,李程二府在逃钦犯的追捕,以及灵狼窝点的追查,也没有什么大的进展。东厂厂卫和千牛卫几乎在整个神都翻了一个底朝天,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张麟也带人跑了很多处地方,包括皇嗣常去的,和不常去的,还有他觉得有可能藏人的寺庙道观。但是都没有任何发现。
打造几十台弩车的任务已经提上日程,但是因为几十台弩车需要巨量的材料,用到的每一种材料需要到各个不同的地方购置,不是马上都能到位的。
所以,在查案找人之余,张麟利用空档的时间,练习武功,提高射击准度。
自从掌握了太极五行功之后,他每天都会坚持练一个时辰,哪怕再忙,都会这样,从不间断。
练完功之后,他又练习射连弩和袖箭,他觉得他的射击准头必须进一步提高。当时,在格府,对付一个拿斧头的刺客,就耗光了连弩之中的十支箭,这样的事情不允许再发生。
倘若又来了另外的刺客,倘若他身边没有人保护,那时该当如何?
他觉得,对付任何高手,必须能做到用三支箭解决,这样才能确保必胜,确保安全!
在李府,遇到三名灵狼杀手的袭击,自己仓促之间连发了九支箭,才扭转了凶险的局势。
他又觉得,应该大幅提升自己的反应速度,要做到收发由心才能应对突发事件,而这并非拍拍脑子想一想就能做到,而是需要重复千万次的练习,一点捷径都没有。
随着他的不停地练习,连弩和袖箭射击的准头有所提高。
~~~
大理寺天牢。
飞天彪早早地坐了起来,用清水洗净脸,簌清口,然后用梳子梳理乱蓬蓬的头发,把皱巴巴的衣服整理齐了一下。
今天是他被处斩的日子。
他并不惧怕死,相反,他倒巴不得早一点死掉,这样才能一了百了。
但是,马上就要赴死了,他就不能像平常一样懒散龌龊,必须弄得稍微整洁一些,做一个干净爽利的鬼。
整理了一番之后,他看起来干干净净,仪表堂堂。只是刻在他脸上的纵横交错的伤痕,更加显眼,使得他多了一种狰狞凶残的气象。
这时,大理寺正卿来俊臣喜形于色地来到月字号牢房,眉开眼笑地说:
“飞天彪,本官特意向你传达一个好消息,今天你不用上法场了。你的斩刑被延迟到秋后了。”
“为什么?”飞天彪皱眉问道。并没有因为不用上刑场而喜极而泣。相反,他脸上浮现失望的表情,因为他做好了一切准备,结果说不要上法场,这出乎他的意料。
“我听说是魏王为你向皇上求了情,所以才获得皇上如此隆重的恩典!”来俊臣把张麟的功劳安放在武承嗣的头上,脸不红,心不跳。
飞天彪对于魏王的名字并不陌生,只是听了这种结果,让他愕然,他目光之中露出茫然之神色:“我与魏王素不相识,他为什么要为我求情?”
“魏王敬佩你是一条汉子!”来俊臣满脸堆笑,在飞天彪面前死劲地为魏王美言,“他听说罡烈侯想害死你,因此为你抱不平,才帮你。”
“魏王与罡烈侯不和?”飞天彪何等聪明,一点就通。他的脸色非常平静,并没有因为听说魏王为他求过恩典,他就感恩戴德,感激涕零。
“是的。罡烈侯仗着皇上的恩崇,不把魏王放在眼里,多次与魏王作对。他也不想想,”说到这里,来俊臣提高了嗓音,加强了语气,“魏王是皇上的亲侄子,是未来的储君。跟魏王作对有什么好处?”
“我可不想掺合他们之间的恩怨。”飞天彪摇头。
“魏王乃是道德极其高尚之人,不是那种帮了人就指望回报的小人。他帮你完全出于义愤,不要你做什么。”来俊臣呵呵一笑,意图解除飞天彪的顾虑。
“唉,魏王这又是何必呢?让我多坐几个月的牢,这不是折磨我吗?”飞天彪叹了一口气,有些不满,甚至还有抱怨。
来俊臣无语,要是换了一个人,听说不用马上处斩,高兴都来不及了,还抱怨什么呢。这飞天彪实在有异于常人,魏王的心机恐怕会白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