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陈大拿在自己的办公室与长平朱前锦来了次正式的见面,这也是两个对手间的第一次见面。其实朱前锦前一天便来参会了,在凤城这朋友也是不少,这会场有一多半却是认识此人,白天里,陈大拿还真连个话机会都没有找到。朱前锦这电话,却是要邀请陈大拿喝茶,陈大拿略一想,便把这朱前锦邀请到自己的办公室。
这人都是见面不如闻名啊!一个微有秃、满脸疙瘩坑坑洼洼、一眼大一眼的面容显现在陈大拿面前的时候,陈大拿还真把这人和那照片对不上,明显照片是处理过的,要比真人好看多了。这人长得呵碜也便罢了,偏偏这朱前锦穿得一身对襟开的唐装,手里还提留着一串念珠,见了陈大拿就抱拳,跟个江湖好汉一般,声惹洪钟地道,陈董事长呀,久仰、久仰。
陈大拿不禁哑然失笑,这人等倒也有意思,再胖,能当王虎子他爹了!这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长平教父级别的人物,跟个酸不溜丢的算卦先生倒差不多。
唉!这人呀,不能太过于做作!这朱前锦早年也就一个赶驴车拉煤的主,真正水平能到那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这后来迹了,不自然要做些风雅之事,官场要应酬不是、商场要应酬不是,指不定还得应付个情场什么滴!这来来回回便学了个四不像!文不文、武不武、官不官、商不商!
不过再不像人家也是个教父级别的人物,谁也不敢看!这话其实也能反过来,现今的年头流行的是西装革履,你要有钱人穿个唐装上正场,那是个性风度,要没钱人也搞个这阵势,那不是装B,直接就是傻B!而这朱前锦明显不是傻B,正是以这种另类的方式展现自己的与众不同。
两人客套了几句就步了正题,这朱前锦大风大浪是经得颇多,话里根本听不出有什么感**彩,就听这朱前一脸笑咪咪地恭维着道:“陈董呀!上次赵不是来过了吗?给你陈总提了建议听您给回绝了!”
“没有的事!……”陈大拿却是一脸无辜,道:“朱总,您那宝地大菩萨,搁我这天厦,我请都请不来,您这一来,都是给我陈明凯面子不是………赵那事,我给他谈了谈,这合作条件谈不拢不是……”
“那陈总什么意思呢!是要拒我们以千里之外喽……”朱前锦依然是笑道。
“这话瞧您朱总得,我陈明凯是那人吗?”陈大拿笑着回道:“朱总呀,只是现在天厦已经成了一个整体,股份合作的事实在不好谈,老话不是吗,这和尚多了经难念……至于这包销的事,条件我们也摆明了,按咱们现在的行情走,下调5%,不过是现款,行情您最清楚,现在是拿钱的找不着货!”
“哈哈………有魄力!年轻人还是有魄力!”朱前锦不置可否地笑笑,心里却骂道,妈的,居然敢问老子要现金。那笑得陈大拿有毛骨怵然,就听朱前锦继续道:“兄弟呀!我今天来呢,也就是给你打个招呼,俗话这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朋友、多个合作伙伴,这事不都好办不是!看样,您是朋友往门外推呀?”
“那能呀,我这不把您朱总请进门了吗!我还准备一会请朱总喝两杯呢,就是不知道朱总赏不赏这个脸!”陈大拿也是依法施得,偷换了个概念,皮笑肉不笑地把话送了回去。
“酒就不必了,我这人是只喝朋友的酒,别人的,敬酒罚酒我都不沾!………那陈总呀,看来这次我们也是没有什么可谈的了,那我只能先告辞了!”朱前锦脸上开始有了表情,这表情却是一只眼跳了跳。
“那我送送朱总……”陈大拿倒先起身了。这朱前锦哼了一声,脸上更是不善,本身是句略带威胁的话,却被陈大拿就坡下驴了,要送客!
两人跨踱着步子出了办公室,直到陈大拿把朱前锦送进电梯,朱前锦都再没有话。
送走了朱前锦,陈大拿有颓然地坐在沙上,这人搅得他是心神不宁,今天终于是出了一口恶气!
现在这排兵布局已经是全部到位了,陈大拿还真是有那有恃无恐,他还真不相信这黑猪能有多大的能量,能从自己眼皮底下把煤矿搬到自己家不成!当年的王爷都栽在自己手下,这黑猪,陈大拿还真想跟他过上几招!
几个月前,陈大拿带真想把煤矿卖个本钱一了百了,你当你的长平地头蛇,我当我的凤城大淫棍,互不干涉,可如今不同了,煤矿里又投进了上千万,眼看着这财源滚滚来了,我岂能撒手送人!
而且更重要的,现在这煤矿相当于他陈大拿的私有产业。
两年多前,陈大拿以锦绣地皮贷款入股和薛萍的丈夫合伙开矿,不但没开成矿,反而送了合作伙伴的命,陈大拿也因此背了一**债,后来又是了峰回路转,薛萍居然出面了,陈大拿还是以这块地皮入的股,却没想到,薛萍比她那老公还有能耐,在各大城市搜罗回一帮莺莺燕燕,一两年就赚了个够本。不过这女人精通这行却在煤矿上也是个白痴,陈大拿自拴马村以后,直接预见到煤矿已经成型,就趁着薛萍正式投资证券,需要大量资金的机会,给她谈了这股份置换的事,那薛萍两年多被这煤矿搅得心神不宁,几个月前五百万都肯卖,现在别陈大拿出三千万了,当下连考虑都没考虑就答应了!而且这薛萍也确实有两把刷子,在答应的时候还附带了个条件,就是把锦绣的股份也全部转给陈大拿,从陈大拿这里套得了5000万的现金。
表面上薛萍讨了个大便宜,而事实上,陈大拿其实是波澜不惊地就把煤矿收罗到了自己的手里,这五千万怎么来得可能没有知道,陈大拿还是没有动本钱,直接拿一号井做的抵押,从银行拿到的钱!
玩空手套的狼历来是像陈大拿这种投机商的所好,其实搞经济就是如此,转来转去,基本上都不用自己的钱,一般是花银行的钱,要不就是花别人的钱。
现在,一切好像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张东猛,当年王爷手下的一个马仔,进看守所不止一会,陈大拿把这根钉子可以真正钉到了长平的地盘上,以张东猛睚眦必报的个性,朱前锦那伙真要碰上他还真有看头,火拼一场这鹿死谁手也未可知;妻弟刘宝刚这几年培养的混混保安也不在少数。陈大拿知道这刘宝刚那帮狐朋狗友里和这帮黑保安里,两劳人员就收罗了不少,真到需要的时候,还不比那些混混们差。陈大拿这深知是人便有用处的道理,对刘宝刚这事倒也不反对!
陈大拿思来想去,好像自己并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后台够深够硬、前锋够多够狠、中间这关系够多够广!无论你文的、武的、黑的、白的,我都已经是有所防备了!这事要提前几个月,我还真怕,可现在,我这箭已经上弦,还要我放下不成!
想到此处,陈大拿不禁长松了一口气,看来,对决一场是在所难免的了,来吧!我把阵势布好了,就看你朱前锦的能耐了!
朱前锦当天夜里便离开了天厦陈大拿安排的住处不知所踪。一直到第二天晌午才回到了长平。回到长平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了赵宏伟,了一句,这两天让他们动手吧!陈大拿这子看样子是笃定的很,成竹在胸呀!这几下来真格的,我估计这子幕后有人,让这个幕后出来现现眼………
赵宏伟眼看着老板是一脸凝重,知道这事不简单,喏喏应了一声出去安排了…
…………………………
天厦全体会议的第四天,薛萍与祁玉娇一行四人便离开了凤城,除了刘皓宇,随行的却还有傅红梅。前一天,薛萍还向陈大拿打听杨伟的情况,听到不能探监后也是有些黯然。这几个月光忙着生意上的事,几乎把这个坏胚给忘了,不过真想起和杨伟在一起的日子,薛萍还是非常回忆得,特别是杨伟那不知疲倦的正自己身上来回驰骋,其实那也是一个女人非常神往的。
但**总不能当饭吃不是,薛萍是一个事业型的女人,当她再次回到上海这个国际性大都市的时候,直感觉自己在凤城有呆傻了,五光十色、纸醉金迷的生活正是她的向往,何况,现在是春风得意马蹄轻,银行的贷款已经不是问题,而且从陈大拿手里还融到了资金,建起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一个投资公司,时下这股市牛气冲天,正是一展身手的大好时机……
杨伟呢,就算个自己的乡下情人吧!喜欢归喜欢,总不能真跟他回老家放羊去不是!
这或许不是薛萍的绝情,如果杨伟在身边的话,薛萍当然不介意和他同居、和他**,这不在身边,我总不能守着空房吧!难道你认为我一新时代的女性、一归国才女、一个风韵不减当年的美人,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不成。
所以,薛萍并没有把杨伟的离去看得很重。当时陈大拿就通知过她,她也淡淡了一句,这孩子真是的,一天就不让人省省心。事实上,杨伟在锦绣的两年间,没少进派出所和拘留所,有若干次还是薛萍出面花钱保出来的,这次如果能保,薛萍也一样会保他出来,不过好像不行,已经判了!
一个乡下情人当然不能影响薛萍的生活轨迹,紧张而忙碌的生意、投资、融资、股价甚至偶而和刘皓宇这个郴郴有礼的经理调**,方方面面的事都充斥于她的生活,依然是那样充实,只是偶而安静下来的时候,她会想起这么一个让她动心的情人,一个年纪比她差不多十岁的情人!
薛萍从凤城归来的时候还带上了傅红梅,现在上海的公司正缺人手,找个信得过、受好良好教育的人也确实不容易。自己从上海带过来的班底66续续基本都撤回了来了,象征性地在天厦留了一个监事的位置。看来,薛萍基本上要放弃凤城了,要走到更广阔的天地去了!
曲未终,人将散。
傅红梅在上车要走时候,突然想起了曾经骑着一辆50飚着车的那个野子,那个时候她紧紧地搂着他的腰、靠在他坚实的后背,一生中,仿佛就有那个时候感觉最安全、最幸福。现在,一切重归的平静了,傅红梅反而觉得更加迷茫了…………
但有时候,一个人却怎么也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对于傅红梅而言,薛萍给出的无疑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尽管留恋凤城,留恋凤城那个让她心动的人,她也只能默默地接受这个结果。
傅红梅静静地坐在车上,想起了依然被关在看守所的杨伟,那个在最危险的时候揽着自己、保护着自己的男人,两清泪缓缓地流了下来,她赶忙扭过脸去,悄悄地擦干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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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天厦,陈大拿办公室…………
“啪”的一声,却是陈大拿将一个价值数百元的喝水杯子摔到了地方,就听陈大拿恨恨地骂道:“流氓!”,旁边站着李林和自己的妻弟刘宝刚,两人都被陈大拿摔杯子的声音吓了一惊。
生了什么事,一想便知。朱前锦动手了!这次却是从陈大拿意想不到的地方下手了。
三天前,拴马矿上一日的运量便锐减到平时的一半,第二天便只来了零散的几辆车,第三天干脆一辆车没来。这刚到拴马的张东猛一寻思这有问题呀,便沿路四处打听。
一打听这才吓了一跳,长平的货运车辆对拴马煤矿统一停运,外地的车全被一帮子混混直接截到了赵三刀经营的几家洗选煤厂。拴马村口的大路上被人挖了一大坑,车能过,大车一过准陷过去,一看就是典型的车匪路霸拦车的惯用手段,长平通往各地的两条公路干线路口,都站着一群人截车,严格地是截往拴马煤矿方向去的车,手法更简单,攻击武器就是石头块、半拉砖头块,司机不听是吧,十几号人这砖头石头块劈里叭拉就砸过来了。轻的砸车玻璃、重的直接砸人………没办法,这出门在外,司机那敢惹这号人,况且人家又不是抢劫不是,只得跟着人家去。……这司机一去,行呀,煤质也可以,价格和拴马差不多,去那里不是拉,当然这车哗拉一下子全跑了。陈大拿在几家化肥、冶金企业定的货都是合同煤,只待到年底才开始出货,平时的开支却是全靠这零售。这一下子出洋相了。
还有更出洋相,那几洗选煤厂的煤,居然是前段时间人家从拴马拉出来的屯货!等于是把货给了人家,让人家反过来拿咱自己的货挤兑咱!这人丢大了。
这正朱前锦的第一手,古建军负责停运车辆、朱同生、朱同枝兄弟俩派出几十号混混拦车,这群人原本就是车匪路霸出身,干这在行的很;赵三刀的一帮子人朱前锦却没有动用,让他们负责守着场子卖煤。这个时候才看出朱前锦明显是要技高一筹,当时赵三刀还感觉花现金从拴马往处拉煤屯不划算,现在看来,这才是未雨绸缪的高招,省得从其他地方调货麻烦,一石干了好几个鸟。
这就有人问了,这朱前锦从拴马拉煤出来再卖跟拴马差不多的价格,岂不是赔钱生意!哈……肯定不是了,朱前锦是挖了几十年煤的老耗子了,在这上头比谁不精?这事呀,咱们慢慢道。
这出货一停,当下这两副矿长都是老把,马上就提醒刚到煤矿上任的张东猛,出货不能停,我出货停了,就得停产。这张东猛一下了清醒了,朱前锦这招想得深远,这煤矿产出量大,人家要夹住你一个月不出货,那好,不但是没收入,光出来的煤,连倒都没地方倒!这情况你不停产还能怎么地。
长平有句老话,牵牛牵鼻子、拉驴拽脖子、赶猪踢**,朱前锦这招,正用到了子上。等于在陈大拿高高兴兴往前走的时候,狠狠地踢在了陈大拿的**上,连回头想还手都来不及,就被干了一家伙!
这手漂亮是肯定的了。特别是针对外地司机来得这手,朱前锦要一表态,还真没人敢再去拴马村!想收拾那砸车的混混更就妄想,逮这伙人跟上山撵山鸡差不多,人一来就跑,人一走就来。根本抓不住。当年这车匪路霸一年抓几茬都抓不完,就是这个原因。
“妈的,这朱前锦好歹也算一方大豪了,怎么净用些流氓招数……”陈大拿忿忿地骂道。先前设计了无数种应对方法,甚至可能想到了械斗、枪战,却偏偏想不到朱前锦会用这么个简单的方法。
越简单越是大师的手笔!
陈大拿心下没底,骂骂咧咧了半天,突然了一句,妈的,杨伟这坏种在就好了,这子一肚子坏水,肯定有法子!………
李林和刘宝刚是大眼瞪眼,面面相觑。深有同感!两人想想以前杨伟干过的事,还真跟这朱前锦的如出一辙,背后使了坏,还让你有苦不出来!
“宝刚,把你的哥们儿都拉上去!找机会跟他们斗一场!”陈大拿最终下了决心,斩钉截铁的道。李林眼看着陈大拿,直觉得认识陈总这么长时间,就这次有魄力。
“好!哥,看我们的吧!”早就等在一旁的刘宝刚应了一声!
【大战开始了,你还不投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