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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九章 北关城墙(上)

吉诺弯刀 万法唯心 2692 2024-11-16 02:35

  (一)

  早晨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消散。你和刘申并肩漫步在燕塘关得胜门高大的城墙上。

  这城墙是刘申的父亲在世的时候建成的。老汉王一生都很重视城防,无论是南汉还是北汉,所有主要的关隘,城墙都特别坚固。

  刘申**着城垛上的一砖一石,看着上面刻着的制砖年代和工匠的名字。

  他感慨地说:“很久没有来过燕塘关了。上一次和父王一起站立在这城墙上时,我还只有8岁而已。”

  刘申说:“那天,父王带着我来到北关的这面城墙上。我们父子也是这样,沿着城墙上的甬道并肩漫步。我们一起在城垛上向北方眺望。父王指给我看雾霭茫茫的远方。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勿吉人的草原,它是那么的辽阔深广。父王对我说,那是我们汉人主要威胁来自的方向。父王说,他多么希望能尽快统一汉地,建立强大的王权,然后全力以赴地为汉地解除这来自北方的战争威胁。”

  “父王对我说,儿子,你要记得,这是高悬在汉地人民头上的一把利剑,你长大之后,要为汉地的人民,去除它。”

  刘申说:“那时候,父王还只有我一个儿子。虽然他年轻时也有过其他的儿子,但是在无数的征战中,他们都没有活到成年。他以为自己年龄渐大,以后再也不会有儿子出生了。所以,我的出生让他欣喜若狂。他一直将我爱如珍宝。”

  刘申说:“我小的时候,父王一直都格外宠爱我。他无论做什么要紧的事情,都会把我带在身边,让我看着,教我其中的道理。虽然他没有明确地说过,但是周围的人都知道,父王是肯定要传位给我的。他一直都把我当成未来的国王来培养和造就。”

  刘申说:“虽然后来父王为了获得财力方面的支持,又册立了新的王后,而年轻的王后也为父亲生下了弟弟,但弟弟从小就体弱多病,好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日日都在大病小病之中。父亲虽然欣喜,却也担忧。他一直觉得这老年得来的幼子,恐怕也是难以养大成人的。”

  刘申说:“我从1岁开始,就帮助父亲料理朝政,16岁就开衙建府,从此之后,一天也没有脱离过朝政。父亲把他生平治理天下的心得,都对我倾囊相授。”

  刘申说:“弟弟虽然病病歪歪的,但他母亲对他的照料真是呕心沥血,无微不至。在他母亲如此不惜所有的精心呵护之下,他终于长大了,而且身体也慢慢好了。”

  “弟弟满了1岁之后,父王的烦恼开始了。围绕世子是立长还是立嫡的问题,朝野上下开始纷争起来。父王几经犹豫,但最终还是敌不过王后母家的强大势力影响,决定要沿习历代的规矩,舍长立嫡。我记得,那一天,父亲在书房里单独召见了我,他亲自向我宣布了他最后的决定。他请我理解这决定背后的种种制衡、种种考虑、种种不得已。”

  “父王对我说:儿子啊,外面的人都以为,一个人做了君王就可以随心所欲,但是,只有自己也坐在这个位置上,你才能明白其中的滋味。父王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是可以随心所欲的,纵然身为君王,也仍然有必须要顾忌的,必须要顺应的,必须要忍受的,必须要妥协的。”

  “那天,父王对我说,申儿,你是父王倾注心力最多的孩子,是父王最器重的孩子,也是父王最放心的孩子,父王相信你懂得什么叫做顾全大局,懂得什么叫做兄弟情谊,父王相信你,会做你弟弟最杰出的帮手,最忠诚的臣子,会照顾你的弟弟,辅佐你的弟弟,兄弟同心,共同把父王的心愿发扬光大,建设好这个国家。”

  刘申说:“父王对我说,他用自己全部的生命,相信我,一定会做到。父王的这些话,至今言犹在耳。我很惭愧。迄今为止,我一件也没有做到。”

  你看着刘申。你能感觉到他内心的痛苦。

  你说:“汉王,有时候,在照顾天下的痛苦,和照顾一己内心的痛苦之间,必须做一个选择。是爱惜羽毛,珍贵名节,还是不拘小节,担荷大义。于此两者之间,必须要做一个选择。”

  你说:“有时候,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刘申看着你。你的话说到了他的心里,激起了他强烈的共鸣。他在心里非常感谢你的理解。

  你说:“我愿为汉王,至少实现先王的一个心愿:去除数百年来高悬在汉地人民头上的那把利剑。”

  你说:“我愿用生命,去为汉王,做到这一点。”

  (二)

  你们不知不觉走过了一座门楼。

  你说:“汉王这次以马官身份来见我第一面,是对我有所防范吧。”

  刘申说:“大将军是明白人,我也不用说遮掩的话。不瞒大将军说,我的确有这一方面的考虑。定国公是父王最忠诚的臣子之一,当年的嫡庶之争中,你父亲是主张遵循成例,坚定立嫡的。虽然弟弟不成器,这么多年,你父亲始终都对他忠心耿耿,没有生过半点异心。”

  刘申说:“你父亲的岳丈家,也就是你的舅家丁氏一族,也是世代簪缨的名门望族,在当年的两王纷争中,他们也选择了遵从父王的遗旨,拥立弟弟。有着这种种的丝缕关联,我不能不听从臣下的劝谏,有必要的戒备。毕竟你我之间,只是互闻其名,从未谋面。常言道,兵不厌诈,我怎么知道你邀约我来见面,会不会是替我弟弟设下的一个陷阱呢。”

  刘申说:“大将军可以谅解本王的这点小小的自保机心吗?”

  你说:“汉王客气了。汉王身份尊贵,能不远千里亲来赴约,是我无上的荣幸。当今之世,诸强自立,肯为我的一个邀约,就这样赴汤蹈火,以身犯险的,也就仅有汉王一人而已。我保护汉王还犹恐不及,又怎么会有加害之心呢?这是我的肺腑之言。愿汉王能够深信不疑。”

  你说:“汉王放心。父亲是父亲,舅家是舅家。我想,无论是父亲,还是外祖父一族,当初那样的选择,也并不是认同峒城的汉王有着治国的才具,而是为了维护王权传承规则的稳定性,杜绝长久的天下乱源。虽然选择各有原因,但是,用心却是与你我一致的,都是为了减轻天下的痛苦,维护天下的太平。”

  你说:“我看清楚的事情,不会因为父亲以前的选择或者舅家的态度而改变。汉王当知我是谋定而后动的人,并不是朝三暮四,莫衷一是的类型,也还请汉王体察我父亲和舅家当年选择的初心,勿以为忤,善能宽宏。”

  刘申说:“这个自然。做主君的人,应该公私分明,我不会因此对当年出于公心而支持立嫡的臣下心怀私愤。”

  刘申说:“即使我将来能得了天下,也决不会因此而挟私报复,回头去算那些旧账。这一点,刘申也是一诺千金,也请大将军和大将军的亲眷尽可放心。”

  你说:“多谢汉王宽宏不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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