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诺湖突袭之战,汉军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雷不及掩耳地歼敌八百余人,还俘获了营地里的老弱妇孺两百多名。
他们都瑟缩着被圈禁靠近湖岸的营地一角,等待着你的发落。
所有的人都紧紧地靠在一起互相依偎着,在火把的光照中,他们用恐惧的眼神看着你。他们其实早已知道自己的命运,在多次侵袭汉地的过程中,他们对于抢掠无用的汉地妇孺,一般都是这样处理掉的。在北胡诸族的纷争中,落败的部族被杀得鸡犬不留,也早是家常便饭。你千里奔袭而来,一定是为了取得最大最惊人的战果。为了让战果产生震撼敌方心理的效果,你一定会屠杀他们。
果然,你过来了。
你在逐渐发亮的天色当中,缓慢地策马走近了他们。
你策马围着这些俘虏慢慢地走了一圈。他们当中有孩童、有少年,有老人,有怀孕的妇人和少女。
你的眼神从他们的脸上逐一掠过。
你和他们互相看着对方。
你把他们逐一看过一遍之后,对汉军下令:“把他们带到湖边去,全部射杀。”
这些勿吉人的俘虏虽然没有听懂你的命令,但从汉军气势汹汹扑将过来的凌厉杀气当中,感知到了末日的到来。
顿时人群恐慌了起来,哭喊声四起。大家死死地抱在一起,不让汉军把任何一个人拖拉出去。一时间,汉军的驱赶拖拽和他们绝望的抗拒,令场面很混乱。
你骑马站在距离这片混乱五十步远的地方,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这些的发生。
在一片混乱当中,一位白发的老妇从士兵的包围圈中爬了出来。她哭喊着朝你奔来。
你的卫兵发现了她,想要过去拦阻她。
你伸手制止了他们。
你让这老妇人连滚带爬地到了你的马前。
她失魂落魄地跪在那里,涕泪交流地对你大声恳求着什么。
“她说什么?”你偏过头,问吴顺。
吴顺翻译道:“她求你放过她最小的两个孙子。她说,那么小的孩子,还在襁褓中吃奶,他们什么错都没有犯过,双手没有沾上汉人的鲜血,将来也不会记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她不敢求你饶过这些成年的男女,也不请求你能饶过无用待死的白发老人,她只请求你饶了这么小的孩子。她说,你也是母亲生养的,她相信你的母亲是非常慈祥的,你母亲一定能够理解她那颗滴血的心。”
你的马动弹了一下。
吴顺继续说:“她说,你看起来不是凶恶的人,她说,如果你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杀了,你浑身会沾染鲜血,永远都洗刷不清。她请你不要做让你母亲都会心惊的事情,不要让她以你为羞耻。”
你的马再次轻踏了一步。你没有说话,也没有改变表情。
老妇在你面前绝望地号哭。她的白发散落开来,遮住了她的面孔。
“叫她不要哭。听我说话。”你对吴顺说。
吴顺翻译之后,那老妇心里燃起了一点希望。
她安静下来,带着满脸的泪水跪在那里,看着你。
你对着她被白发遮掩了大半的面孔看了一会儿。
然后,你对她说:“夫人。我千里而来,不是为了来杀掉你的儿孙的。我是来停止这场战争的。让所有的人都离开这场战争。”
你说:“因为你们的汗王,你们的丈夫,你们的父亲,你们的长子,不肯活着离开这场战争,所以,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让他们看着你们先行这样离开。我也没有做特别凶残的事情。我只做了你们的男人们在我们的家园里做的事情。我只做了和他们同样的事情。如果你们觉得这种事情太过残忍,非常不合理,那么,请不要把它加诸别人。如果你们把它加诸别人了,一定要清楚,它必定会回到你们自己的身上。你们把什么加诸别人,最后原样得到什么。不会有丝毫的错乱,也没有逃脱的侥幸。”
你提高声音,对着那边的老弱妇孺说:“现在,我只是邀请你们看看什么叫做战争。它不是光荣,不是财富,不是前途,不是安全。它什么都不是。它只是痛苦。难以忍耐的痛苦。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你说:“记住这一点。若有来生,永远都不要为了任何原因,选择发动战争。请不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害**己。”
你说:“当你们的族人看到你们的尸体,他们会搞清楚,什么叫做战争。战争会让你们失去一切,而得到的,仅仅只是痛苦。可叹他们不听良言相劝,只能看懂这样血写的教本。我是迫不得己,只能用这样的教本。”
你无动于衷地站着,等着吴顺把你的话逐句翻译过去。
然后,你再次下令:“把他们都带走,全部杀掉。”
士兵们把俘虏带到卡诺湖边,将他们十个一排,分批驱赶到湖水当中齐膝盖深的地方,然后对准他们施放箭矢。
在整个屠戮的过程中,你始终立马站在湖边,看着箭矢穿透他们的身体,看着他们成排成行地倒下去,浸泡漂浮在湖水中,把岸边的湖水都染成了血红的颜色。
你一言不发地目睹了屠杀的全过程。没有人知道,那时你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天色完全大亮的时候,上千人的寿拓部,这样,永久地从草原上消失了。
在他们酣然入睡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想到,部落的历史,会是如此这般地,此结束。
当最后一个人在湖边被射杀之后,你策马离开了湖岸。
你下令汉军布防,分批轮换休息、吃饭。
毡房里的灯火星星点点地亮了起来,又逐渐熄灭。
汉军在卡诺湖边的敌人营地休整了两个时辰,好好睡了一觉,补充了随身给养。
你下令把长途奔袭已经疲倦的马匹和战斗中负了伤的马匹,丢弃在营地,更换上敌军的战马。
然后,你带领汉军离开了卡诺湖的营地,奔向下一个突袭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