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玄随着段如瑕回到楼兰阁。
段如瑕坐在桌边，盯着段清玄看了几眼，笑着调侃道：“清儿果真是长大了，都有姑娘喜欢了。”
段清玄被段如瑕臊的一脸通红，“阿姐你就别笑话我了，那个姑娘一看就知道所言并非真心，不过是一时的兴趣，况且还不知带了多少算计，阿姐，我这些日子还是继续住在学院里吧。”
段清玄本来是想在秋闱之前多陪陪姐姐的，谁想到家里出来这么个难缠的女子，他也是不得不回书院去了。
“也好，此次虽说太后下令段家人不可入仕，可你中举没有官职也好在白马书院继续待着，是姐姐这次失策了，难为你要再继续等几年。”段如瑕并无必要在段清玄面前隐瞒他做过的事。
段清玄的神色也十分平静，“阿姐，后宅之事清玄帮不了你，清玄一定会尽力。”段清玄攥了攥拳，虽说他现如今无法入仕，可只要他此次秋闱成绩好，定能入了皇帝的眼，届时皇帝对他姐姐定然也能好上不少。
不过提起这个，段清玄才想起他有件事似乎从未向段如瑕询问过。
“阿姐，你和容七世子的婚事，可是你自愿的么？”段清玄面上带了一丝紧张，他不希望阿姐为了报仇连一辈子都搭了进去，如果她是被迫和容七定亲，他拼了这条命也一定要取消姐姐的婚事。
段如瑕看出了段清玄的意思，心中一阵暖意，眉眼温和不少，“你别乱想，我是自愿嫁给容七，不是委曲求全，更不是被迫，日后若是见了面，客气些，喊一句姐夫，知道了吗？”
段清玄看段如瑕提及容七时，脸上明显的高兴和爱意，心中稳当了不少，只是心头仍有些酸酸的，心中对容七的感觉并未好上多少，反而想起此人以往不学无术的流言，更是酸酸的想：容七根本配不上他完美无缺的姐姐。
段如瑕心中想起容七，并未注意到段清玄的脸色，反而是晴空站在一旁将段清玄的表情看在心底，暗暗决定要给主子捎个口信过去，小姐如此在乎这个弟弟，主子若是能讨好了段清玄，和小姐的感情自然也稳固不少。
宫内
段朗逸的事情已经过了十天有余了，皇帝的五石散也借的差不多了。
虽说皇帝起初的确是有点迁怒月妃，可三日前他途经冷宫，恰逢月妃月下一舞，更是于佛前痛哭流涕，直言甘愿用十年寿命换皇帝十年身体康健。
皇帝大受感动，思及往日恩爱，心口立即软的一塌糊涂，当晚便把月妃从冷宫里接了出来，更是不顾及太后的命令，重新将月妃封为月昭仪，虽然仍是和以往相差了一个品阶，却已经足以震惊后宫，叫后宫妃子大惊。
皇后听闻此讯，便愤怒的摔了手中的玉如意，幸好宫内地上铺了软毯，玉如意只发出一声闷响，滚了几下停在一双绣花鞋跟前。
段如碧执起玉如意，擦了擦面上脏污，淡笑道：“皇后娘娘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就算月昭仪出来了又如何，皇帝并非专心一人，再宠爱也并不会专宠她一人，太后那边恨极了月昭仪，她又岂会有好日子过。”
“呵。”皇后自喉咙间发出一声极为阴冷的笑，“不过短短十日便恢复位分从冷宫出来，那之前的处置又算什么！皇上果真是待她有情分的，那五石散一事闹得那么大，竟然都能原谅了她！”
“皇后娘娘慎言。”段如碧将玉如意安置好，眸色微闪，“五石散一事早就过去了，皇上现在身子安好，昭仪妹妹被抬出冷宫，也是天恩。”
皇后叹了口气，“本宫也是气急。”
她和段如碧联手让月妃上当，借了‘段如华’想要害死段朗逸的契机给皇帝喂了五石散，本以为这次月妃死定了，却不曾想到她还是有几分聪明，这么大的事竟然都被翻了过去！
“不必急于一时，水家在朝中独大，不管是臣妾的母族还是皇后娘娘的慕容家，皆被水家压了一头，此事要慢慢筹划，既然臣妾决定了要和娘娘联手，便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段如碧垂眸在皇后面前跪下，一字一句说道。
皇后眸中有几分信任，也有几分深意，“你是个聪明人，只要你不耍小聪明，本宫保你在宫内平安到老……”
“如今臣妾已和娘娘做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便绝不会食言！”
*
从皇后宫中暗道悄悄离开，直到进了钟粹宫大门，段如碧脸上的表情才尽数收敛了下去。
金桔迅速将门关上，转身扶住了身子发软的段如碧，“娘娘，您进去休息，奴婢这就去烧水给您沐浴。”金桔拿着手绢擦了擦段如碧额上的冷汗，将她扶到屋内。
段如碧倚在榻上，颞颥不停抽动，她和皇后联手一事乃是她自己策划，已经是铤而走险，现下她担忧的便是到时候皇后过河拆桥，所以她这段日子一直在找皇后的把柄。
“唉，你何必要如此固执，此事我来做便好。”段如碧脑袋昏沉之中，耳畔传来一声无奈的低唤。
跳动的两穴似乎温和了许多，段如碧温顺的倚在肖衍的怀中，“你不宜为这点小事出手，我并没有你想的那般无用，况且我答应了三姐……”
肖衍皱了皱眉，一边替她揉着颞颥，一边吻了吻她的眼睑，宠溺的笑了笑，“也罢，你若是想自己玩便玩吧，什么时候不想玩了告诉我便是。”
段如碧早已没有了当初对肖衍的抵触，虽然段如碧对肖衍仍是没有什么爱情，可肖衍相信，时间一长，这种感情总会变成他想要的爱情。
金桔烧完水回来，瞥见榻上相拥的二人，眸中划过一抹笑意，沉默着退了出去。
*
段清玄只在府中待了一天便去了书院，次日段如瑕便向太后求了一个教导嬷嬷。
徐嬷嬷曾指导过宫内所有妃位以上的娘娘，资历很深，也是个严肃的老太太，段如瑕听闻，徐嬷嬷第一日教导齐雅便将人折腾的死去活来。
柳夫人一边觉得给小女儿立立规矩也是好的，一遍又心疼小女儿被这么折腾。
齐雅被徐嬷嬷这么折腾，心中对段如瑕的不满也越来越深。
齐谦也是个读书人，只是中了秀才之后，齐家一直不准他考举，故而一直十分遗憾，虽说段清玄去了学院他无法找段清玄探讨，可段如瑕却大方的允许了他在段清玄的书房看书。
段清玄书房的书大多都是段如瑕帮着买来的，全都是大学士所写，若是自己悟性高，就算没有夫子教导，也能学懂不少，齐谦因此还甚是感激段如瑕。
这几日过得十分平静，齐氏巴不得老夫人领着她们去见识见识京城中的权贵，可是先不提她们并非段家的直系血亲，便是因为齐家分家，她们也是没有机会面见那些大家族的。
至于宴请，那也要看他们请不请这群外来的客人。
可偏偏就是有大族邀请齐家人赴宴。
段如瑕看着手中的请柬，顿时有些讶异，这请柬乃是宫中发出。
竟然是七公主肖珊珊的寿宴请柬。
段如瑕也是不明白肖珊珊宴请齐家人的意义何在，直到段如华在晨昏定省时提了一句，七公主不久之前刚刚及笄，正是适婚的年纪，易妃娘娘有心要在京城内的大族中挑一个适合的，这一次不仅是请了女眷，府中适龄的男子也请了不少，段如华在公主面前提及齐家的大公子齐睿是个好的，故而公主也把齐家人捎上了。
齐老夫人面上镇定，心中却笑开了话，连连向段如华道谢。
此次寿宴，如果齐睿真的入了七公主的眼，那他们齐家就真的平步青云了。
定省散了以后，郑姨娘特地去了段清玄的书房寻找齐谦。
齐谦见到郑姨娘，差不多也猜到了她的意思，皱了皱眉说道：“姨娘，我无意公主。”
郑姨娘噎了噎，在一边坐下，语重心长道：“谦儿，你听为娘说，现如今齐家没了，我们寄人篱下，本来大夫人和大少爷他们就看咱们不顺眼了，若是大少爷真的成了驸马，那你……那你……”
本来齐谦可能还有机会考科举，但若是齐睿成了驸马，齐谦就真的什么前途都没有了。
齐谦自嘲的笑了笑，“姨娘，且不说我愿不愿意，您认为皇上会让公主嫁给我这么一个什么也没有，还是庶出的公子吗？恐怕就连齐睿也没多大的可能。”
郑姨娘想了片刻，抿了抿唇，“姨娘希望你考虑清楚，你不比齐睿差。谦儿，你一定要有出息，娘和你两个妹妹都盼着你有出息，你只要记好，千万不要想想不到的人。”
郑姨娘心头微酸，知道齐谦性子倔，她怕是也劝不下去了，转身离开了书房。
齐谦看着手中的书卷，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囫囵吞枣的翻了两页，正巧瞥见书卷后头，漂亮的簪花小楷，写了几个大字：清儿十三岁生辰礼物。段如瑕书。
齐谦愣了愣神，眼底划过一抹殷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