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音澹然一笑:“是的,虽然我一直不喜欢刘毅,但他真的不可能是天道盟的人,不过,他的那个老婆…………”
说到这里,她秀眉微蹙,收住了接下来的话。
刘裕的双眼一亮:“你是说刘婷云?这个女人又在使什么坏?”
王妙音摇了摇头:“我们离开伐燕的这一年里,这个女人在建康很活跃,刘毅率军在豫州集结,而她则以支援前线的名义,来往于吴地各大世家和中小豪族之间,筹措军资,他不象我们主要是找上层的高门世家,而是找了很多中下层的小世家,甚至是吴地本土的豪族,连沉家的一些远房亲戚都给她联系过。还给她凑出了几百万石的军粮和两万套的军械甲胃呢。”
刘裕的眉头一皱:“这个女人好大的本事,如此军资,足以招到三万以上的军队,可供一年以上的作战,就算是靠着一个大州的赋税,恐怕也很难在一年中凑得出来啊。那些家族肯这样出力,图的是什么?”
王妙音正色道:“无非是封官许愿的那套,说什么能沙场建功的不止是跟着你刘大帅,在南燕作战,胜负难料,就算打赢,也是死伤惨重,临朐一战,我们也折损了上万将士,很多想去建功立业的世家和土豪子侄,最后是装在棺材里回来的,不仅爵没挣到,命都丢了啊。”
刘裕摇了摇头:“兵凶战危,谁规定了想要立功得爵,还能躲在后方喝酒吃肉,做做样子就能可以的?至少在我刘裕这里,不会允许这种混子,你想立功得爵,起码人就得到军中,上战场,那种在几百里外坐收军功的好事,只有…………”
说到这里,他突然眉头紧锁:“我明白了,希乐一向是不讲这些的,只要出了好处,回头评定军功时他就会给人相应的回报,至于手下的将士们不服气,他也有安抚之法,无非就是战胜之后允许掳掠,或者是多给赏赐,跟着他的人本身就很少有图官职爵位的,多是看战后的一次性好处,这也算是各得其所了。”
王妙音微微一笑:“永远是兵多爵少,想升军官,按大晋的法度,没那么容易的,十万大军,就算灭国之战,也未必有一千人能立功得爵,回去后靠爵当官吏呢。裕哥哥,你就算给将士们再多立功的机会,但官爵的数量总是放在这里,不可能人人升官发财的。”
“裕哥哥,你的想法虽好,但是时间长了,打的仗多了,很多老兵就会知道,自己并没有在战场上以功得爵的可能,毕竟小兵就算杀了几个敌人,也不够晋爵的标准,只有指挥部队杀了大量的敌军,这军功算在指挥官的头上,才能升爵,除了特别厉害的悍将勇士以外,大多数的爵们一,最后会归了随军的世家子弟们,虽然你这里的情况没有刘毅所部严重,但本质上也是一样的。因为你仍然是要跟世家高门作出妥协和让步。”
刘裕叹了口气:“一提这个我就头疼,这就是我必须要把江北和青州操控在我手上的原因,只有这样,以后才能不看世家高门的脸色。”
王妙音摇了摇头:“你最好别这样,现在已经有很多中小世家和吴地土豪们加入刘毅那边了,若不是刘毅这回惨败,只怕他真的要靠这次的胜利得势呢。刘婷云不止是募集了大量的军资,更是带了很多这些家族的庄丁甚至是部曲,组建了一支几千人的辎重部队上前线,要不是刘毅惨败,那前线的不少斩获,恐怕都会算在这支辎重部队的头上了。当然,最后就是那些跟在辎重部队中出征的士族子侄们得了军功。”
刘裕的眉头一皱:“现在这个辎重部队怎么样了?有后续的消息吗?”
王妙音正色道:“我的情报告诉我,自从刘希乐的败报传来之后,刘希乐的大营里就一片混乱,那些士族子弟们直接就扔下部队,在少数亲兵的护卫下逃回了后方,而前方的这些辎重兵们,无人统领,干脆就一哄而散,连同那营中的很多辎重粮草,还有装备武器都抢走了。”
刘裕喃喃地自语道:“不对啊,要是逃命,即使是当兵的也是丢盔弃甲才是,怎么这些民夫辎重兵,反而是会捡这些装备和粮草呢?”
王妙音有些意外:“难道这些人不想趁机发财吗?或者是拉起一支队伍,在当地割据,当个山大王吗?”
刘裕摇了摇头:“要是本地人这样干,很合理,但这些人是吴地过去的,本就是外乡人,是过去带着少爷公子们混军功,自己也能赚点赏钱,前方大军崩溃,这些人逃命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去捡或者分这么多的军粮辎重,尤其是装备盔甲呢?”
“他们就算抢了这些东西,也很难在当地割据称霸,要是说想着带着装备粮草去投奔妖贼,且不说当年三吴之乱,这些人劫后余生应该知道妖贼的凶残,避之惟恐不及,怎么可能主动加入呢?就算要加入妖贼,那直接白身加入,用不着去抢盔甲啊,身上穿着盔甲去投奔,也会给妖贼把这身装备给扒了,还不如直接过去呢,妙音,你不觉得这事很可疑吗?”
王妙音的神色越发地凝重,微微点头道:“是的,你这样一说,确实疑点很多,而且一般来说,这样在崩溃之时抢劫军资,甚至是会互相争夺,自相残杀的,最不济,也会把东西撒得到处都是,营中一片狼籍,可是这回,妖贼入营之后,却只看到一座空营,几百口大箱子打开,空散于地,里面却无一物留下,感觉是给人整批地运走,而不是分散地拿光。”
刘裕咬了咬牙,沉声道:“那么,刘婷云在哪里?这批人应该是她带领的吧,一哄而散,连那些公子少爷们都逃了回来,她这个带头大姐,又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