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界等人离去后,鲜肉被太后招进寝室,十几年了,心中的隔阂,到了开诚布公,坦白无私的地步了,太后只退了一干奴才,只留母子二人推心置腹地唠唠母子之情。
“皇上,恨哀家吗?”
“儿臣不敢。”
“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威慑,还是正言厉色的言传身教?”
鲜肉猜不透母后恨字背后的深意,面容显得分外紧皱,而身体却微微发抖,越是想要知道,越是想不出缘由,紧张到回话都唯唯诺诺:“孩儿,不,不敢恨。”
“不敢很?是敢在心中恨,不敢说出恨,对吗?”
“都,都不敢。”
“在你面前的不是母后,也不是太后,而且你的娘亲。”
娘亲?这个字眼很唯美,却很伤心,那是小时候最爱最疼自己的娘亲,而不是坐拥天下权利的太后,鲜肉不敢多言。
太后缓解鲜肉心中的恐惧之心,起身将鲜肉拉到自己身边,跟自己一同坐下,说:“娘亲知道,你心中怨恨,是因为娘亲偏爱无肠,对吗?你一直认为娘亲想让无肠代替你而坐拥江山,对吗?”
鲜肉微弱的呼吸骤然间急剧加重,顾虑与害怕像回声一样一直萦绕在心里,不是此时此刻,而是长达十年之久。娘亲独宠无肠,偏爱无肠,对自己从未有过的那种宠溺,让自己格外心寒和害怕,曾经为了自己而险些丧命的娘亲,不在疼爱自己了,将所有的母爱全部付出给自己的弟弟,那个天生一双冰冷邪魅眼睛的亲弟弟,虽说有恨,是母亲,却不是无肠。
“看见了,寅儿心里绞痛,看不见,寅儿反而舒坦。”
“一旦看见,就是锥心的痛,是难以忘怀的埋怨和恨意。在黑夜里,最痛最煎熬。”
“以前是,现在没有了。”
“那是因为无肠爱你,他深深的爱着他这个哥哥,唯一的同胞哥哥。照样,他为了缓解你心中得不到的爱,而无怨无悔的付出,他竟然买下了水横波,经营水横波,三年了,她赚取的所有银子,在你的一声令下,全部用在治理天下的大事上。可你知道吗,娘亲不喜欢他利用官妓得来的银子来治理江山。”
“官妓,只卖艺卖笑不卖身,是正当职业,为什么就不行呢?”
“前两年是,从去年到现在就不是了。官妓沦为民妓,皇儿却全然不知”
“无肠,他不会骗我。”
“仗一年一年的打,国库空虚,粮库匮乏,百姓一而再再而三的救助,已经到了无法在贬卖粮食的地步了,商人又要抬高物价赚取暴利,无肠赚取的银子根本救不了急,他才出此下策,睁一只闭一只眼,才将财源滚滚的银子收入囊中,却谎话连篇的糊弄你,欺骗了你。若不是哀家的探子,哀家还蒙在鼓里,你说说,该怎么处置无肠?”
“弟弟没错看,是皇儿的错,是皇儿无能,没有能力做一位合格的皇上,一位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皇上。”
“皇儿错了。你父皇的所有儿子当中,只有你才是真龙天子,没有一位皇子,比你更适合。因为你父皇看中的是人心,是一颗爱民之心,是一颗能让臣民臣服的纯善之心。”
“母后,这是真的吗?”
“这一切都是真的。娘亲之所以偏爱无肠,是因为无肠得来不易。”
似乎母后从未告诉过这件事情,追问道:“得来不易,什么意思?”
“女人怀胎十月,可母后怀胎十一月有余,才千难万险的生下无肠,那日天气极其怪异,一会儿天气晴朗,一会儿又狂风暴雨,一会儿又阴雨连绵,为娘的疼痛了两天两夜,几经生死,才将无肠生了出来。”
“那之后呢?”
“无肠天生眼睛奇特,你父皇认为是凶兆,却要下令赐他一个字。”
“什么字?”
“死。”
“就因为一个凶字,父皇竟这般无情,要赐死无肠?”
“娘亲怎么会同意呢?娘亲死活抱着无肠,长跪在大殿前三个时辰,你父皇金口不改,娘亲将无肠抱给你,你却喜欢这个小弟弟,娘亲又来到大殿钱,以死相逼,撞倒在你父皇跟前,生死未卜,你父皇才将娘亲关了禁闭,一心一意照顾你们两个。也是在那个时候,娘亲才让你睡在外面,娘亲抱着无肠睡。”
“娘亲是害怕父皇暗杀无肠,所以才格外疼爱和关心。”
“是。”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母亲不曾告诉孩儿,让孩儿一直误解母亲。”
“那时候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明白,反而影响了你对你父皇的敬重。你长大了,怨恨已经形成,不过只对娘亲,从未对自己的弟弟生有恨意,母亲也不想道明。”
“那为什么现在要说呢?”
“你要执政了,母亲希望你放过无肠,让他远离朝政,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我的一个儿子,为百姓,为江山,已经奉献了终生,我不想我的另外一个儿子,也过得那般辛苦,那般害怕。”
“都是我不好,让弟弟受苦了。”
“娘亲爱你,也心疼你,为了江山,为了百姓,为了你,娘亲得罪了宰相夫人,方夫人,擅自将齐颖和方界传召宫中,分别教导,就是为你培养治国英才,一文一武,皆是辅助你治国治民,坐稳江山。”
“娘亲用心良苦,孩儿错了。”
“以后万事都要与他们商量,不可独断。”
鲜肉脆弱的性情都崩了,根本控制不住泪珠子,抽噎道:“孩儿明白了,定不会让父王和母后失望。”
排骨巫婆欣慰地叹了一口气,点头默许,又说:“退下吧,哀家要休息了。”
行礼而出。
……
齐颖与方界商量后分头行事,齐颖来到了精品生活馆,与洗良佐相聚,二人交谈后,才知道四小姐已无大碍,安心落意了。而齐颖也得知这不胜枚举的内衣内裤和牙刷牙膏买卖是怎么一回事,趁机而行,一鼓作气,便交代洗良佐,说:“这些宣传册中有些没有定制,没有对外买卖,我得去一趟浮光村拜见贺姑娘,把钱灵设计的所有类型,全部赶工制作出来,扩大买卖数量,扩展买卖范围。”
“一整套,都要赶工出来?”
“是。”
“这么着急?”
“现在赚钱最重要,估计以后,我们几个没有歇息的时间了。”
钱,齐颖从不放在眼里,一趟宫中游说,看起来太后又安排给他们重要的事情了。
上次的银子未付,这次又要劳烦,心中难免愧疚,便从袖中取出十两白银拍在齐颖掌中,再三嘱咐道:“上次的工费,务必亲手交给贺冰儿。”
齐颖从不拿别人的东西,瞥了一眼洗良佐,一句话不说,扭身就走了。
“还是老毛病。”
洗良佐知道正儿是钱灵的贴身丫头,最了解最懂得钱灵,这个时候,身边不能没有正儿,叮咛道:“正儿,这里我来招呼,你赶紧回去伺候四小姐,一定要好生照看。”
正儿正在担忧小姐,想方托词回府,刚好洗良佐要求,迫不及待回应:“我这就回去,我会让浣儿来帮忙。”
“也行,快去。”
……
仙灵宫内请来了济世堂秋韵秋神医救治钱灵,浣儿按照秋大夫的嘱咐,给钱灵屁股上涂抹了三小花瓶子消炎的三草散淤膏,再用薄被轻轻地盖在上面,又可以透气,又可以防止灰尘落在伤口上感染,之后又开了两幅浮萍粉,用热水冲服,当做茶饮,又清热退烧,又疏通经络,还有美容养颜之神效。
许久都不见四小姐有清醒的症状,羡王爷如坐针毡,不得安宁,就只退了浣儿等一干奴才,自己亲自照料小姐姐。
摸了摸钱灵的头,却发现还是没有退热,平生从未伺候人的羡王爷,竟然洗了洗脸帕,放在钱灵的额头上,帮她消热。
凝视着小姐姐,他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欢喜,原来生病的小姐姐这般美貌,手不自控地摸了摸她的小脸蛋,白如寒雪,嫩若豆腐,滑若白玉,他想起来羡王妃的肌肤,也是如此情景,不过两人容颜不一,肌肤质地却都如此完美。
这个死变态,竟然有了歪注意,她想看看钱灵的身体,说着就抓起钱灵的玉手,正要抚摸,却听到一个声音:“浣儿,灵儿怎么样了?”
“秋神医已诊治,上了药膏,也开了草药。”
羡王爷听到少帅的声音,装模作样地帮助钱灵洗脸帕,方界推门进入,道:“你怎么在这里?”
“都知道,偏偏本王不知道。”
“不是故意的,万事都是为你好。”
“烧,还没有退去,你帮她敷。”
“你去哪里?”
“回府。”
“回府?你还是回宫吧。”
“皇兄那里出事了?”
“你皇兄没有出事,你出事了。”
“母后招我进宫问话。”
方界边给钱灵敷额头,边说与羡王爷听:“太小瞧太后了,她让你和花郡王住在宫中,陪伴她几日。”
“最怕什么,就来什么。”
“赶紧去。”
说完话,羡王爷走出房门,在门缝中瞅着这两个人,妥妥的狗粮,让他心中瘙痒,想着方界从未这样对过自己,这醋意就犯了。
“本王一定要努力,不能让小姐姐得到专宠。”
自己给自己鼓完劲,就马不停蹄地奔向了皇宫。
……
喝了草药,又敷了几次,烧好像退了,到了傍晚,钱灵迷迷糊糊有些清醒,朦朦胧胧看见了方界,说:“我没事,只要吃上两粒阿莫西林或者头孢,再睡上一觉就好了。”
“阿莫西林是什么?”
“是抗生素西药,赶紧去药店买上一盒就可以了。”
“灵儿,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在说什么胡话?”
钱灵用手拨弄着方界的胳膊,力不从心地推开他,督促他赶紧去买药。
“灵儿,药都吃过了。”
“是吗?”
“你感觉还疼不疼?”
“不疼了,感觉冰冰凉凉的。”
“我从来不骗灵儿。”
钱灵糊涂了,以为服用过消炎药,很相信方界说的话,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这个时候,正儿连忙跑了回来,浣儿告知一切,正儿不能打扰他们的相聚。这心中格外关心四小姐,便去膳房准备熬粥,待小姐醒了,喝粥更容易养脾胃,养身子。
急忙中,正儿却忘记了浣儿去精品生活馆的事情。
到了子夜,钱灵醒了,是彻底的清醒,她看见方界趴在自己的身边,彻夜不眠的照顾自己,很是感动,她不愿打扰他,只想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