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进入主角生活中的观众至此也终于在冷静克制的全片中迎来一个小的情绪高潮,终于等到检验结果,证明污染与肾癌、**癌、甲状腺疾病先兆子痫、高胆固醇、溃疡性结肠炎六类重大疾病相关联,目前已有3535人染病。
结尾处又回到法庭,主角也重拾信心,开始一宗宗案件地重新踏上为受害者争取公正胜利之路。
片尾最终以字幕交代杜邦公司以6.707亿美元赔偿所有3535起案件!
在丁诚看来主角是非主流律师,也可以说是个离经叛道者。在大多数精英荟萃的社交场合,都多少有些显得格格不入。
略微有些佝偻着背,言语相对迟缓,神态略显木讷,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为大企业辩护的慷慨陈词的律师,仿佛总与这个白人主导的资本世界带有隔阂。
老板对他的评价是一个特别出众的律师,非常聪明,充满活力,顽强研究做得非常非常彻底。
当杜邦为刁难他,将半个世纪的相关资料都送到地下室,他不是被巨量信息所征服,而是开始有条不紊地对信息进行整理和归档。
这部作品非常打动丁诚的一点就在于所塑造的诸多冲突,不仅是人物关系层面的冲突,更是人物内心的冲突。
当西弗吉尼亚的农场主找到自己时,必须面临一个极其严峻的考验。他内心知道,当初自己学环境法,是因为觉得环境法看起来会对社会有真是可见的影响力,是你可以通过践行来改变些什么的。
拿到这个案子的时候,要做出的决定非常艰难,因为如果选择放弃,良心将会受一辈子的谴责。但如果他选择帮助,那么不可能再获得任何其他化工公司给他的工作。
某种程度上说,两人是同病相怜的,他们都与身边的社会多少有些脱节,有些格格不入,也有些特立独行。选择在一定意义上都是自杀性的,一个杀死自己的职业生涯,一个杀死自己的社交生活。
一个是高中毕业文凭,一个是法学博士,然而在生活的某一个节点,他们都发现正义靠不住,联邦政府靠不住,看似公平的司法体系靠不住。
为了发出自己的声音,能靠得住的只有他们自己。
另一个令人敬佩的老板,一直暗中支持控诉。身处这样一个阶层之中,他面临的选择困境,不比主角的小。
一方面是公司的大合伙人,不可能不管公司的盈利和行为对公司客户造成的负面影响,另一方面骨子里有正义感,觉得做得对,因此想要支持。
所以当大规模抽血实验之后,化验结果迟迟下不来时,不得不通过克扣主角工资的形式,一方面对他施压,一方面平衡公司支出。
资本主义社会,没有管理者可以对现金流表说 NO,勇敢和正义,真的很柔软。
当然比起前面三个男人的选择,或许妻子的选择才是最困难的。当初选择放弃自己的事业做家庭主妇,是因为主角升职,工资很高,觉得自己可以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到照顾孩子上面。
但当案子迟迟未决,三个孩子上学经费都不一定保证的时候,终于对丈夫爆发。她理解这个案子对丈夫的重要性,可是作为母亲,她也不能对孩子们的未来坐视不管。
当对丈夫施压导致轻度中风被送进医院后,她突然觉醒,明白丈夫所追求一切的重要性。当她一字一句针锋相对时,对丈夫的爱和对丈夫事业的支持超过她生命中其余的一切。
那一幕,安妮海瑟薇如此入戏,让丁诚都心中荡漾着感动,一波一波,向外扩去。
不得不说电影这东西很奇妙,人们坐在一个黑暗的屋子里,面对那些心知肚明的假象,却依然做出悲喜交加的反应。
在虚构的胶片或数码世界里电影是艺术的,而在我们的意识和情感的世界里,电影又是现实的。
Partit更擅长于挖掘重大社会事件背后的原型故事,以更接近真是的方式呈现给观众。
作品结构也非常美式个人英雄主义,在丁诚眼里其实美式英雄主义宣传,本身也是一种策略。通过这种个人英雄主义文化的塑造,可以激发个人为社会、为集体奉献的责任感,同时还能够让个人产生一种错觉,能够以一己之力赢得任何战斗。
从人类历史的角度来看,发现美洲不是哥伦布一个人的独木舟,攻占巴士底狱的也不是某一个身强体壮的市民,陈胜吴广振臂一挥,还需要诸多的民众认可,任何一个伟大的事业,都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
人类正是靠着围绕着某种信念组成的组织才能够战无不胜。独立战争不是华盛顿一个人的战斗,南北战争也不是林肯一人终结的,任何革命性的事件,都是群体达成共识之后,共同为止奋斗才能够完成。
所以这种个人英雄主义的文化塑造,也许会更能达成社会的稳定,用一种英雄的情怀感召个人,让个人发挥自身的最大潜能,在某些方面,或推动变革或揭露丑恶,从而推动社会进化。比起来大规模的群众运动,这是一种代价最小且又能发挥效果的方式。
与个人英雄相对的就是集体主义式的文化,在对社会稳定上,集体主义大多数时候是有效的,让人融入在茫茫人海中,不出头,不犯错。但有可能也会让人意识到集体的力量,在觉醒之后利用集体,煽动起更大的社会变革。
同时集体主义文化在推动社会变革上,效果就更弱。功劳是集体的,出力却是个人的,在看不到自己努力能够对最终结果带来多大影响的时候,人们往往会逐渐泄气。如果个人是渺小的,那么我再努力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如果把电影当作一种意识形态塑造工具的话,无疑个人英雄主义在大多数方面都要优于集体主义。
在很多影片中,英雄往往会遇到一个同样的困境,由于在某些问题上与大众看法不一致而受到排挤、鼓励甚至打击。
很多现实主义题材的英雄,并没有超长的智慧、过人的体能,他们要做的只是与大众的惯性思维相对抗,在主流的文化和舆论压力下,坚持自己,并最终改变世界的看法。
在这背后,实际上有一个很有趣的追问——什么是真相?
如果不假思索地回答,真相就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我们并不是当事人,并不在场,我们了解的真相,也许是别人的口述,也许是记者的调查,也许是官方的陈述。
任何一个事件,都有许多版本的“真相”,大多数时候,被最多人接受的那个版本,就成了最终的“真相”,而现实往往就被忽略。
杜邦公司很早就知道排放的化学物质的危害,但信息被封锁在公司的内部,这是一个真相。
从监管部门到公众,都认为排放是无害的,这是当时社会的真相。
我们不能用一种时候诸葛亮的态度来看,如果设身处地的想,当时如果挑战这个社会真相,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