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雅阁中。
香烟袅袅,舞女早已退去,诺大个屋里只剩下沐问霄与王彦行两人,此时已经喝的兴起,酒樽玉杯横乱不堪,两人面色泛红,口吐酒气,勾肩搭背哥俩好的样子。
“来来来,王兄随意,小弟再干一杯。”沐问霄醉醺醺的,随手抄起一个酒杯,也不管有没有酒水就作势一饮而尽。
王彦行嘴角微抽,礼尚往来,只好将手里的酒灌下肚去,打了个饱嗝,真真是喝不下去了,这下小子贼精贼精的,本以为凭自己的酒量将其灌醉还是不成问题的,谁成想这厮竟然用各种理由耍赖。
更可气的是到最后耍赖都懒得做了,直接不时拿着个空杯子敬酒,自己不好拆穿,只能捏着鼻子陪他继续喝。
沐问霄一边肆意的撒酒疯,一边用余光观察着王彦行,心中得意的想着,嘿嘿,还想灌醉老子,再等八辈子也不够,不说纵横酒坛从无敌手,再说自己只是略用几个小把戏就能把你拿捏死死的。
又几杯酒下肚,王彦行直感觉头晕脑胀,已有些不支了,眼珠滴溜的一转,既然你耍赖那我何尝不可,这么一想就双手一摊趴在了桌上,大口大口的呼着酒气。
沐问霄看的分明,还想赖着,怎么可能,就顺势提着酒壶靠了过去道:“哎?王兄这是怎么了?来来来,兄弟给你拿了杯热茶醒醒酒。”
说完,将手里酒壶的高嘴对准王彦行,一股脑儿的倒了进入。
“咳咳……”
王彦行本想装睡,怎想沐问霄端的不当人子,竟捏着嘴直接开灌,被呛得咳嗽连连,心中薄怒却不好发作,只能装作悠悠转醒的样子,迷茫道:“沐少这是干嘛,怎又拿酒水灌我?”
沐问霄装作不知的样子,看了看手中的酒壶,恍然道:“哎呀!我还以为是茶壶呢,想要给王兄解解酒,谁成想,竟然认错了,抱歉抱歉……”
王彦行心中暗骂,但脸上笑容不减,笑眯眯的道:“看来沐少是喝多了……”
话没说完,沐问霄却把双眼一瞪,一拍酒桌,高声喊道:“哪个说我醉了?本少可是千杯不倒,来……再战他个八百回合,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少的海量。”
王彦行见沐问霄一副不醉不归模样,转移话题道:“沐少当然是海量,但南少侠出去这么久了,怕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沐问霄正捧着个酒杯钻研着,闻言不以为意道:“王兄多虑了,凭南师兄的身手,哪里去不得?就算王兄出事,南师兄也不会有半点损伤的。”
什么叫就算我出事,这小子说话忒是恶毒,但面上赞同道:“却是某多虑了,南少侠自当是无事。”
又不动声色的道:“唉!不知道南少侠师承何处,年纪轻轻修为却如此了得。”
沐问霄心中暗笑,想套我话,算盘打得倒是响亮,做出一副随意样子道:“定是一隐世高人,唉!可惜本少无缘得其指点,否则以本少的天赋,天人境界也是唾手可得。”
王彦行心中嗤笑,但开口恭维道:“沐少天赋异禀,又有几人可比拟,日后那天下第一人的名号怕也是迟早的事。”
沐问霄哈哈大笑,拍拍王彦行的肩膀,很是受用的样子,向其吹嘘着过往的光荣战绩,什么把户部尚书的儿子打的鼻青脸肿,又或砸了哪个权贵的场子,赌斗诗文的大胜,杂七杂八说的不亦乐乎。
王彦行不时做出惊讶的样子,一副忠实听众的模样,还少不了奉承几句,说什么相识恨晚的,今日得遇知己的激动表情。
沐问霄看着面前这妥妥影帝的表演,如果自己真是个纨绔子弟,说不得就被其哄的飘飘欲仙了,但也让沐问霄心里的戒备更深了几层,不怕老虎对你叫,就怕老虎对你笑,笑面虎才是最为危险的。
王彦行又看似随意提起了几个问题,但都是旁敲侧击的询问着洛水的局势和沐家的势力关系,尤其是关于凯辰泽的消息,但都被沐问霄东扯西扯的转了话题。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互相试探,你来我往,但都是嘴风把得严严实实,谁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
在刚才接待南天一的雅居中,羽梦影饮掉端来的药汤,将瓷碗放在侍女的托盘中,用手帕细细擦掉嘴角的药渣。
看向面前的坐着的羽可禅,轻声问道:“方才在外面,四叔应该观察过了,对世兄的印象如何?”
“说不清楚……但给我一种大哥的感觉,很熟悉又很陌生。”羽可禅思量片刻,沉吟道。
羽梦影眼眸流波溢彩,清丽的嘴角挑起一抹浅浅笑意:“世上还有四叔看不懂的人吗?”
羽可禅呵呵一笑:“你四叔只是个粗鄙武人,哪里有一眼识人的本事,倒是阿影你感觉如何?”
羽梦影轻叹道:“世兄看似随和,但从眼神中瞧出却是个固执的性子,四叔若想要拉拢世兄,怕是很难成了。”
羽可禅摆摆手,摇头道:“我可不是想要其加入我羽家,很明显跟了我大哥的性子,这种事强扭不成的。我只是想着这些时日若有些援手,也好帮你分担些压力。”
看着羽梦影并不在意的样子,羽可禅继续苦口婆心道:“虽然你四叔也是圣品修为,但这洛水卧虎藏龙,如今更是高手云集,不乏众多圣品高手。”
“对我等武者来说,半步天人就是巅峰一般的存在,如果能得到大哥的弟子相助,最起码,我也不用再担心你的安危了。”
羽梦影笑着安慰道:“阿影自然知道四叔的好意,但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一切随缘就好。”
羽可禅见羽梦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知道其没有放在心上,只能摇头叹道:“唉!你自己把握就好,四叔除了保证你的安全也帮不了你什么了……”
羽梦影轻轻点了点头,美目盯着茶杯,看着杯中的倒影,睫毛一眨一眨,不知在想些什么。
…………
南天一回到沐府已经是两更天了,一路上除了巡夜的兵马司宿卫,鲜有人走动。
对南天一来说,那些巡城兵士可有可无,反正即使在其身旁走过也难以发现自己,唯一要注意的就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侦查司探子了,但也只是需要稍稍注意些就罢了。
南天一很熟练的走到后门,本着不好打扰门房的自觉,就自觉的从墙上跳了过去。
趴在墙角的大睡的一只黑狗,被惊醒过来,顿时龇牙咧嘴的向南天一,然后……
就又呜咽着,蔫蔫的趴回去继续睡了,这货自从被南天一修理过几次后就老实的跟兔子一样,当然仅限于在南天一面前。
之后,南天一大摇大摆的走向自己的住处,还跟巡逻的护卫打着招呼,自顾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院里除了几座灯柱散发些光芒,其余各处都是黑漆漆,静悄悄的,轻舒了口气,看来没有被鹿儿发现,小心翼翼的开门,然后又小心的关门。
这时,明显感觉身后有微弱的呼吸声,顿时暗叫不好。
缓缓的转过身来,果不其然,正好碰上鹿儿那张严肃的小脸,想说些什么,但支支吾吾了半天,仍没想到什么托词,都没能说出话来,最后只能认命,等候鹿儿的发落。
鹿儿一手掌着灯,凑过小脑袋,一只琼鼻贴着南天一的衣衫,使劲的嗅了嗅,片刻后,用着使南天一发毛的笑声问道:“师兄,您这深更半夜的,去哪儿溜达了?”
南天一一推三四五,果断道:“我陪沐问霄出去了一趟,有些危险,我去保护他。”
鹿儿亮着两排银牙,斜着音调道:“保护他,保护到花楼里去了?不要狡辩,你身上明明就有女人的脂粉味。”
南天一很正派的说道:“师兄的人品,你还不了解吗?你要相信我。”
鹿儿盯着南天一片刻,眼珠不时的转动,不知道又打些什么鬼主意,最后嫣然一笑道:“嘻!我当然相信师兄了,那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晚安!”
说完,就笑嘻嘻的小跑了出去。
南天一看着鹿儿挥手离开,总感觉自己被一张阴谋的大网笼罩,但总想不出什么,就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