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府。
沐问霄正与莫成矩在书房议事。
“莫老,粮款可已发下去了?”沐问霄翻着一本账簿,带着几丝疲惫,揉着眉头问道。
莫成矩放下茶杯,缓缓道:“沐家名下的铺子里,还有仓库中所有存集的粮食,这几天,日夜不休,都已经分批运出城了。”
“另外,从沐府的账中取了三十万两,又从你那里收了十五万两,加上变卖的一些东西,约有个十万两,这些加起来总共有五十五万两,用这些钱,收购了大量的布匹粮食,相关事宜,也派人去办了。”
沐问霄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派去的人可靠吗?要知道这些物资是用来救命的,这些人里面,最好不要有人乱伸手。”
莫成矩叹道:“唉!自古财帛动人心,总有一些人心思杂,到如今,已经处理掉两名管事了。”
沐问霄目中一寒,恨声道:“这些人都该杀,哼!别的人我管不了,但在我手底下的人,若是谁敢贪墨救济灾民的钱粮,不管是谁,定要严惩!”
莫成矩轻轻颔首,缓缓叹道:“唉!其实你自己做的已经很好了,而且咱们这里凑出的钱粮又能顶的了几天,那里已有十几万难民了,那就是十几万张口,咱们这点东西,杯水车薪啊!”
沐问霄面露苦色,叹道:“是啊!这点东西发出去,就像沙漠里倒一杯水,眨眼间就能干涸。”
“但,能让一个难民多活一天,多留一条性命,就是有用的。
“命!不能那么不值钱!”
莫成矩听到最后一句,枯瘦的面庞微微动容,早已古平无波的心掀起一丝波澜,正要开口,外面有一护卫报信而来。
沐问霄皱眉道:“什么事?没看到我正与莫老议事吗?”
护卫回道:“外面来了个自称江南卢家的人,说是一定要将信交给公子,看那模样挺急的,所以门子将信将疑,把信交给了属下。”
“江南卢家,不是来过人了吗?可是那个卢俞森的信?”沐问霄心中疑惑,问道。
护卫摇头道:“不是,好像是卢家公子。”
沐问霄一听,就心中不耐,正要挥手让人打发了去,一旁的莫成矩神色一动,突然发话。
“公子不妨看看信里说的什么,这也许是个机会,南方八望家族,一个个的财大气粗,可能对咱们如今的局势有些帮助。”
“好!我倒要看看,信里说了些什么。”
沐问霄心中微动,拿过信封,刚启开信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胭脂味儿。
待看了几眼,莫成矩和那护卫,就看到沐问霄的脸色沉了下来,手中刚劲一震,信纸霎时碎为纸屑。
沐问霄面无表情道:“告诉来人,就说本少今晚,定会赴宴!”
语气淡淡,眼中却不掩的森寒。
…………
待南天一回到沐府时,已经到了晚上。
为羽梦影治疗一番,不知不觉就过了几个时辰,最后南天一又画下了脉络运行的方法,以后可以找人运功调理,毕竟自己总不可能在其身边待个十几年。
最后本要走,却又碰到了师傅的四弟羽可禅,又是一番寒暄,本来还想要留自己在那里过夜,好不容易才脱身回来。
在院子里走了几步,惊奇的发现,府内竟有些灯火通明,不少地方都点着灯火。
正要回去,看到一行人打着灯笼,匆匆的走了出来,为首的正是莫成矩,面上还带有几分怒色与失落。
待莫成矩注意到南天一后,皱了皱眉,最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南天一挑了挑眉,摸不着头脑,这老头脑子有病吧!
啪啦……
南天一耳边微动,细细一听,好像是摔碎杯子的声音,看方向应该是沐问霄书房传来的。
反正闲来无事,不若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刚才那老头吃瘪,还让沐问霄发了火。
待南天一心中好奇,抱着看戏的心情去转悠转悠,没准还能帮个忙什么的。
走到门边,刚听到传出来的第一句话,南天一就笑不出来了。
“卢家?呵……在这洛水,卢家算什么东西,竟敢跟我讨要鹿儿……”
有人敢打鹿儿的主意!
卢家!卢卓……
此刻,南天面色像是笼罩着层层寒霜,周身冷冽气息弥漫,眼中尽是冰寒。
又静听片刻,待听到一句话时,目中已是毫不遮掩的杀机,直接转身而去。
……
皇宫。
凯辰泽正阅览一份奏折,耳边微动,目光看向殿门,一阵脚步声匆匆而来。
果然,稍倾,凌左脚下生风般,速度飞快的踏步入门,先是整了整衣衫,随后跪下请安。
“发生了何事?如此匆忙?”凯辰泽放下奏折,淡淡道。
这个时辰,正是自己批阅奏折的时间,最是厌恶有人打扰,若无传召,严禁他人进入,而凌左身为侦探司总管,最会察言观色,自然深知此事。
所以,凌左于此时匆匆而来,看那一刻也等不及的模样,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回陛下!那个八望世家的卢家子,半个时辰前,在昕苑楼里,被人给打断了两条腿。”凌左道。
凯辰泽皱眉,神色莫名道:“嗯?卢家的人,有些意思,是什么人动的手?”
凌左面色古怪,回道:“是沐家少爷,沐问霄亲自动的手,将卢家子的双腿生生打断的。”
凯辰泽眼中一亮,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朕倒是应该早些想到的,这偌大个洛水,除了他的风格,也没几个人会这么做了。”
又带些好奇的道:“不过这些日子,那小子可是收敛了不少,那个卢家的……是叫什么来着的,算了,让朕感兴趣的是,倒是那人,到底怎么惹到沐问霄了?你从头给朕讲来。”
凌左陪笑道:“其实,今日是那卢家子主动约的沐公子,开席不久,外面的人就听到里面传出打斗声,再过了一刻钟,沐公子才走了出来。”
“外面的人进去后,只见卢家子带的几名侍从皆被打倒在地,卢家子更是被打断了双腿,在那里哀嚎不断,而此事的起因,之后也清楚了,是……是因为……”
说到这里,凌左眼神飘动,抬目飞速瞟了一眼上首的凯辰泽,似有难言之处,久久没有下文,欲言又止起来。
凯辰泽皱眉道:“怎么,在朕面前,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要这样磨蹭,说!”
“是是!”
凌左连连称是,微吸口气,小心的看了眼凯辰泽,才道:“是因为……在席间,卢家子提出,想用一对江南羊玉瓷来交换……换……换沐府中的南鹿儿姑娘!”
说道最后,凌左的语气已低到极点,几乎细不可闻,因为此时,凌左见到陛下的面色,骤然变得冰寒,已经低沉的可怕!
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位陛下,眼中显出如此凝实的杀意。
没错,就是冰寒彻骨的杀意,凌左头不由低的更深,心中明白,陛下心里怕是已经动了杀心。
如今,绕是以凌左的心境,都不由生了些畏怯,暗道随着陛下登基后渐久,帝王威势也越发浓厚了。
殿内的气氛,无比沉闷,在其中不知有怎样的暴风酝酿,压抑的有些瘆人。
良久良久,凯辰泽冷声道:“凌左。”
凌左收了心思,忙道:“老奴在。”
“那个人,找人处理掉!”
“老奴遵旨!”
凌左躬身领命,心中为那卢家子默哀,合该你倒霉,好死不死,惹到不该惹的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