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存在的意义与巫祭之舞
“准备好了!终于要迎来这一刻了!”
儒雅带着金丝眼镜的男子脸上露出了笑容,在身前,这个空阔昏暗的大厅中,布置了很多东西。
古老的盛放着鲜红液体的青铜器物,围绕着造型古拙的方台,还有在地上刻画的古老神秘的图案,里面同样填充着鲜红的散发着腥味的液体。
除此之外还有被火烤熟的牛羊,就像是摆放祭品一样。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古老而又血腥的献祭仪式!而在高台之上站着的身影,目光呆滞的看着这一切。
直到一个人,捧着一个玉质的古朴额饰,向她走来。
那是一个带着热忱笑容的年轻男子,也就是陈家的家主,陈洛。
“小缘!带上吧!这是属于你的先祖的遗物,现在就属于你!”
“先祖的遗物?”
目光茫然的看着这个额饰,木缘直愣愣的接过。有些担心的看着不在状态的木缘,陈洛随着摇了摇头,做出了解释。
“这个额饰是这片大地还处于古老蛮荒的巫的时代之时,所有巫的首领,大巫祭所世代传承的宝物,传说大巫祭只有一脉单传,无论男女,每一代都只有一个人,而上一代如果诞下下一代,上一代就会失去力量,因为力量就会被传承到下一代身上。”
“大巫祭的职责就是,用着那可以看到未来众生命运的眼睛,指引古老的这片土地上的人类在那危险的时代走出重重困境!明白了吧?小缘,你所拥有的力量,就是用蕴含在这额饰中的传承激发蕴含在你的血脉中的那股预知之力!你不是从小就可以预感到自身的安危吗?那就是因为你的血脉中所隐藏的力量在起作用,这只是那股力量本能的反应而已!一旦你获得了传承,你将会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拥有预知能力的人啊!”
“……”
“到时候,有着这样的你来指引,我们木陈两家绝对会以着最快的速度崛起!这就是我们木陈两家三代人来的不懈追求的目标,也就是你存在的最大价值!”
“……是这样啊!怪不得……”
木缘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的父亲木孺生会告诉他,她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没有价值。
因为根本就不需要她任何的努力,只需要接受就可以了!接受早就定好的命运。
比起一个有着自主意识的她,一个浑浑噩噩可以轻易的听从安排的她更加有用。
她突然间明白,母亲离开再也不回来的时候,曾经和她说过的话。
“总有一天,你也会呆不下去的!小缘,很抱歉!我无法带你走,我也不敢留下来陪你!请原谅我的自私!”
“……”
“我生下你的时候既高兴又痛苦,高兴的是我终于有机会可以摆脱这一切,痛苦的是……这一切都将由你来承担,我想,等到你明白过来的时候,你会怪我吧?因为有我这个‘前例’在,他们必然会对你更加的残酷!”
更加的残酷吗?
所谓的残酷,就是在母亲走后,再也没有感受到所谓家的温暖。她曾经向着周围人的询问,却得不到答复。她希望父亲能够带她到游乐园里去。
“那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以着非常平淡的口吻,说出了这样的话,作为父亲的男人,总是这样说。
从没参加过家长会,因为毫无意义,从未夸赞过她,因为毫无意义,从未给她一个笑脸,因为毫无意义,从未抱着她,带她去玩耍,因为毫无意义,从未询问她的近况,因为毫无意义,从未……
于是他开始认为,自己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一直浑浑噩噩的上着小学,初中……直到遇到那个家伙!
生活才好像有了点意义……也因为那个家伙的原因,她就想要向身为父亲的男人证明,自己的存在不是毫无意义!
可是……已经死了。
那个让她的生命变得有意义的人……而现在,父亲又否定了她自我的意义。
她的意义,就是成为家族强大的工具,一个不需要太过自我,一个听话的工具……
或者说,这就是她现在唯一的存在意义。
既然如此的话……她又能做些什么了?反抗?她就连反抗的意义都找不到,不说反不反抗的了,就算真的可以反抗,那之后了?
或许,这就是她最后的容身之所吧!
看着手中古朴的玉质额饰,木缘思索了会儿之后,就将它带在了额间,用绳子系好。瞬间,一股清凉的感受从额饰中溢出,浸入了眉心。
很快,一幅画面出现在了眼前……在被火把照亮的黑夜之中,同样一座方台上,一个带着玉质额饰穿着兽皮的身影,在用着苍凉古朴的语调,诉说着什么。
之后,一群老人从周围的人群中走出,在周围人不忍目睹之下,掏出了石匕,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流出的鲜血,不一会儿就淌了一地,而在这时,方台上的身影,留下了一滴眼泪,却又很快,高举着双臂,唱啊跳啊起来。
她似乎明白了这些画面表达的意思。
古老的人类部落,被蛮荒的恶兽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在这样的危急时刻,无可奈何的巫祭决定向‘天神’献祭,祈求伟大的天神能够指引他们一条生路。
可是他们却发现,根本就找不出用来献祭的祭品,就在这时,老人们自愿牺牲自己作为活祭品,并且表明,身衰体弱的他们活着也是个拖累,唯有带着壮硕的年轻人和部落未来的孩童才是最好的选择。
作为部落的决策者的首领,为了整个部落考量,巫祭最后还是答应了老人们的选择,在老人们自愿用自己的生命来献祭之后,他就跳起了献祭之舞。
怀着诚心祈求无所不能的天神!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感动了上天,突然之间,头上戴着的额饰散发出了清冷的光辉,巫祭感受到好像有一股东西从头上戴着的额饰透过眉心进入了体内。
等到光辉散尽的时候,周围部落的人都已经一脸狂热的跪伏在地,而在这时,他的眼睛一片茫然,似乎是看到了什么。
等到眼睛恢复清明后,他就下了一连串的决定,接着就带着自己的部落剩下的人,毫不犹豫的向着一个方向而去。
一路上,几乎没有碰到任何威胁到他们的猛兽以及足以产生危险的事物。
就算是碰到,也是故意碰到,事先在某个地方设好陷阱之后,引诱野兽踏入陷阱,将其成为一顿美餐……
时间很快就过去,从那以后,那个巫祭的血脉从来都是一代单传,并且一旦诞下后代之后,就会失去预知的力量,由后代继承。
因此选择诞下后代的时候,每代巫祭都选择合适的时候,预知到在后代成长的十几年内,部落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或者说不会遇到很大的危险。
而随着这个巫祭所在部落与其他部落的交流,这个能力很快就被其他部落的人知晓。
这导致很多其他部落的首领巫祭都来请教如何躲避灾害,渐渐的,还真摸索到了一些方法,也就是所谓的占卜。后来其他部落的巫祭奉其为大巫祭。
也即是所有巫祭的首领,这种传承过了很长久很长久,直到第一个王朝的出现,世代传承的大巫祭仍旧身份高贵,就算是王朝的君主也无法拥有那样大的声望,甚至就连王,除了作为名义上的最高首领之外,同样也是一位巫祭。
作为所有巫祭的首领,大巫祭的身份因此在他人看来,比王要高贵。
这让某一代王觉得无可接受,因此王密谋杀死大巫祭……结果真的将其杀死,被青铜利刃刺穿了胸膛。
“我早就知道你要杀死我。”
“那你为什么还是被我杀死?!”
王表示嗤之以鼻,他虽然听说过大巫祭无所不知,但是认为这只是夸夸其谈。
然而大巫祭的回答却出乎王的预料。
“巫的时代就要结束,大巫祭的传承如果继续下去,就会阻碍时代的发展。大巫祭世代所期待的就是这片土地的人族发展壮大,绝不能让我们自身,成为人族发展的阻碍。因此,我早在十多年前,就偷偷的诞下了一子,将他当做我无意间捡来的孩子交给了他人收养照顾。而作为激发传承的这件额饰,我没有留给他。”
说着,巫祭吃力的抬起了手,将头上带着的额饰取下。
“没有了额饰,就无法激发出血脉传承的力量,我现在就把它交给你吧!看到了那么多,我已经很累了……”
王接过了额饰,巫祭轻轻一叹之后,随着,脸上突然间一片红润,不理会插在胸前的青铜利刃,他用着生命最后的火花,跳起了最后一次由古老的舞蹈衍化至今的献祭之舞。
而这,就是大巫祭古老的传承几乎可以说断绝的那一刻。
与此同时,看到此处的木缘也忍不住随着跳了起来同样的舞蹈。
在这空阔昏暗大厅的方台上,在她的父亲木孺生,和她的舅舅陈洛,以及不远处的翡玉眼前。
随着舞蹈让身体有节奏的颤动,突然之间,额头上的玉质额饰发出了清冷的光辉。将跳着舞的身影笼罩,形成一阵晃荡的光影。
多年后,失落的传承,即将在此刻延续。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在陈洛和翡玉带着一些担忧的目光下,在某个人饶有兴致的目光注视下。
就在即将完成的那一刻,一道突如其来的破空声袭来。在那看不见的黑暗之中,迅速的向着那在方台上跳着的身影靠近。
许多人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的看着一道门板向着那跳舞的身影冲去。
咚——!一声闷响后,随着就是晃当晃当的门板砸地声,接着又是一声脆响。
戴在木缘额头上的玉质额饰因为冲击的晃动而落下,掉落在了地面,在发出声响后四分五裂。
清冷的光辉骤然消失。被门板冲击砸到的身影被砸倒在地,在场的三个人看到这一幕,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
很快,两双充满着怒意火焰的眼睛望向了门板冲击而来的角落。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那黑暗的角落中走出,穿着黑色唐装的男人,有着一张冷峻削瘦的脸庞,脸侧被两侧较长的头发紧贴着,嘴唇有些发暗。
冰冷的目光首先望向了迅速的跑到被砸倒在地的木缘身边,将其扶起的翡玉。
接着就打量起了木孺生和陈洛,最后才望向了被扶起的木缘,看着那额侧淌下了鲜血,昏迷不醒的身影。
蹙起眉头……接着就开口说出了来意。
“我是来找你们算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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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二章,唔……昨天晚上没睡好!这一章码得没精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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