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小心!”
城门口终有那眼尖之人,看到那如跗骨之蛆的凌厉箭镞,惊呼大喊提醒张曼成。
张曼成受这声音一喊,人在马上扭身往后一望,却看到一支锋利的白色羽箭在五米开外向他飞过来,顿时吓得亡魂皆冒,肝胆俱裂。
城楼之上,那一箭透胸而出,可是令他心有余悸,更不要说这一箭向他飞来。
在如此短的距离,以容不得张曼成思考,更不要说跳马躲闪了。
眼望着就要穿胸而过,张曼成在这生死危亡之间,眼中露出一抹狠色,黄牙一咬,伸出蒲扇般的大手迎向飞来的箭镞,身子微微向左倾斜。
噗!
羽箭穿入血肉的优美声,嫣红的血液飞溅而起。
马上的张曼成闷哼一声,只是身子晃了晃,凄厉的惨叫终究没从他嘴里了喊出来,豆大的汗珠从他那紧蹙的前额上滴滴往下落,脸色瞬间苍白如金箔。
白色羽箭跨越虚空,飞临而来,力道终究是小了不少,没能穿过张曼成那厚实的蒲扇大手。
冰冷的箭镞,沾满温热的血液,滴答滴答落在了马鬃上,顺着鬃毛落在了地上。
“走!”
张曼成强忍着手掌上传来的剧痛,厉吼一声,抓起马缰掉头就往城里跑去。
“弟兄们,咱们撤退!”
眼望着张曼成穿过城门,跑进了城里,姜易挥舞着长枪,格挡着如蝗虫般飞过来的箭矢,果断的下命令让将士们后撤。
今夜立威,效果已经达到了,甚至比想象中还要好。
若是在继续下去,就得不偿失了。
见好就收,是姜易的准则。
随着姜易这一声令下,官军如同潮水般有条不紊的往后撤离。
而姜易独自留下来,直到战场上自己这一方士卒安全离开了,才驱马往后撤。
宛城的这一战,姜易和张曼成初次交锋,以姜易棋高一着,迎来了短暂的胜利。
这场胜利虽说不是很大,但却间接性的鼓舞了官军的士气,粉碎了黄巾军嚣张的气氛。
处理好了这些事情,姜易就带着关羽,张飞找黄忠,魏和美其名曰商量军机大事,其实就是过去套近乎,联络感情。
既然选择要有一番作为,那么人才这块肯定要招揽的。
特别是像黄忠这种只要读过演义的人都能家喻户晓的勇猛老卒,又怎么能放过呢?
何况,还有那尚未长大的魏延魏文长。
军营里,姜易坐在大帐中,举着瓷碗向黄忠敬酒,道:“汉升兄之勇,世所罕见,今夜让我姜兴平大开眼见,来,请君满饮此杯!”
军营里,本无饮酒的规矩,但姜易自幽州征战,自有一套治军的法子。
宜少不宜多,况且在这东汉末年,可非后世,没有饮茶的习惯。
重生了这么多年,这饮酒的习惯或多或少的沾了点,只是姜易自己心里有个度。
而且今夜一场小胜,又怎能少了饮酒之乐呢?
“姜讨逆客气了,若说勇猛,三将军可不比在下差,一杆蛇矛使得出神入化,等闲之辈实难是对手!”
黄忠见姜易夸他武艺了得,脸上也有喜色
,端起酒碗将碗里的酒水饮了干净,又添加了一碗,向对面坐着饮酒的张飞敬去。
张飞本事好爽之人,见到黄忠敬酒那是来者不拒,更重要的是在战场他可是见到黄忠大发神威,死在他那杆大刀下的人数可不比他少。
“黄司马,这天底下,俺张飞服气的人不多,俺家大哥,二哥算一个,如今看来,这又要添一个了……来,咱们干此碗!”
关羽坐在张飞的旁边听到自家兄弟夸赞黄忠武艺了得,凤眼微微睁开,眸子里蹦出一缕精光。
“黄司马,他日有隙,定好好好领教一番!”
关羽端起案几上的酒碗微微抬起,向黄忠敬酒,道。
自家兄弟的身手,关羽可是领教过,不说天下无双,但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那是如探囊取物,能得他称赞之人,想必亦不会差太多。
作为一名武将,黄忠亦有自己的骄傲。
好战亦是武将的天命,从关羽身上弥漫的浓浓战意,他又岂会置之不理?
姜易看着两人之间流露的浓浓战意,俊秀的脸上闪过一抹古怪的神色。
在演义中,这两位可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
只是那时候一个是正值巅峰,一个是暮年老矣,血气方退。
这之间的比斗或多或少,不能令人尽兴。
只是没想到,现在这两人才见面没多久,就想大战一场。
如今,两人,一个是正值巅峰,一个是朝气勃勃,如初升的太阳,不知到时候撞在一起又会蹦出什么样的火花?
想想都让人激动人心!
姜易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想到了一件事。
在原来的历史上,黄忠暮年老矣,为刘备征战四方,立下汗马功劳,可最后战死沙场的时候,连个送终的亲人都没有。
每每读到这里的时候,姜易这心里就生出无限的感慨。
古人常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而老黄忠,年龄这般大了,不可能没有子嗣。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却没有记载。
虽然前世的时候,他查过些资料,里面或多或少有说他曾经有个儿子,只是那孩子自小患了重病,最后也是寥寥几语,棱凌两可。
想到这里,姜易忍不住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汉升兄,这宛城沦陷,不知兄之家人是否安排妥善?”
姜易这话问得巧妙,他并没有直接询问你家孩子怎么样了,而是从朋友的角度来关心,这样让人看起来不是那般无礼。
“忠安排妥善了!”
黄忠点点头,只是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慢慢暗淡了下来。
黄忠的变化姜易看在眼里,虽然他表面上看着平静,可那眸子里的光彩却与正常人拥有子嗣的神采不同。
“哦,既安排妥善了,可为何汉升兄……”
姜易话没有说完,但那话里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唉……自老妻年前撒手人寰,就留下犬子和某相依为命,只是犬子自幼病魇缠身,体弱气虚,恐怕……恐怕这时日无多矣!”
黄忠说着说着,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自知病魇缠身,为何不寻医求治
呢?”
“非是不寻医求治,而是医匠孰能无力!”
话说到这里,黄忠脸上的落寞是越来越甚了。
姜易为此也是感到悲哀,非是医匠无能为力,而是没有遇到那名医高人。
若是遇到了,又岂会有治不好之说?
他可是知道这个时代,有两大名医,一位是那外科鼻祖有再世扁鹊之称的华佗,一位是那编出伤寒论的医家圣人张仲景。
只能说黄忠没那缘分!
“汉升兄,我在洛阳的时候,听说涅阳有一神医唤作张仲景,为何不带令公子前往涅阳求治呢?”
姜易将自己知道的信息说了出来,他担心黄忠不知道这个人,没有前去寻找。
“我为南阳人,涅阳张公又岂会不知呢?”黄忠摇了摇头,脸上苦涩更甚,叹了口气,说:“去年我就带着我儿去过涅阳,可听当地的父老乡亲说,涅阳张公为求医问理,远赴襄阳深山拜访一位王神医,无缘之下,就又折返了回来,本以为年后再去拜访,却没想黄巾来袭,这耽搁之下……”
听黄忠说知道涅阳张仲景,姜易放心了,既然知道那就有办法了。
“汉升兄,宛城战事,尚不知多久,今夜一战,我想那张曼成定不敢出城应战,而令公子生死攸关,实乃大事,切不可拖之过久,我这就分五百士卒给你,即刻出发,前往涅阳寻找张公,而宛城战事,我自和魏都伯领之!”姜易劝解,道。
魏和这时候也站出来劝谏,道:“是啊,黄司马,这里有我和姜讨逆,自不用担心!”
“这……”
黄忠脸色顿时犹豫了。
“黄司马,功名富贵,在我等眼里如浮云淡水,若要要时,随时可取,可人若死了就不能复生了,切不可因一时犹豫,而痛失至亲!”姜易叹息,道。
“姜讨逆,此恩我黄汉升铭记在心,他日回来,你我自当畅饮!”
这个时候,黄忠也不矫情了。
事关自家儿子身死大事,也容不得他大意。
而且在军中现在姜易官职最大,既然上官都发了命令,那他不去可就算不遵军令!
事情谈到这里了,也没什么要说得了。
姜易立刻让亲卫从军中挑选了五百精锐悍卒都是每人双马,然后交付给了黄忠,让他即刻启程,前往涅阳。
等到黄忠率领着这五百人消失在黑夜里,前往涅阳的时候,这天已经微微亮了。
就在姜易准备转身回到营寨里去的时候,突然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了起来。
姜易停下了脚步,立在营寨大门前,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彪人马疾如闪电般快速向他跑了过来。
在这支队伍的最前方,一将披烂银铠,裹赤帻,横古锭刀,骑着花鬃马,纵马疾驰,在他的身后隐隐有三道身影紧紧相随,不离不弃。
姜易微眯着眼睛,觉得这人有点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就在姜易暗想这人是谁的时候,一道嘹亮的声音飞了过来。
“前方可是辽东姜兴平?”
耳边响起这熟悉的声音,在看清楚那近在百米之外人影,姜易心里咯噔一声,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