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的伤自然是瞒不住的, 只是,一期一振并没有受到多大的责怪。
那人没有想要责怪他是一个原因,本丸里有好多短刀都是一期一振的弟弟, 自然是为自家兄长求情,还有就是,刀剑们知道, 这里不责怪一期一振,在这之后, 只会让他更加难受。
“一期哥。”药研藤四郎看向一期一振的眼神中有些复杂。
他不会问一期一振来到这里之前都经历了什么, 那无疑是在揭对方的伤口。
一期一振表情晦暗不明, 他端坐着, 即使暗堕了,身上的那股子贵族之气也依旧存在着。
“……药研, 你也要问我, 为什么要那样做吗?”
他指的是刺伤主君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既然他已经来到了这座本丸, 就理应侍奉这座本丸的主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完全就是大逆不道, 以下犯上。
“不, 我不会问的。”
药研藤四郎这么说着。
他知道自己兄长一向非常温柔,如果真的是想杀死审神者的话,直接就能刺向心脏,而不是肩膀。
只是不知道一期一振之前到底是经历了, 痛苦到甚至想要被刀解。
“那一期哥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药研藤四郎说完,站起身,便要往外走。
而一期一振又出声叫住了他。
“药研。”
“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药研藤四郎一顿,然后转身面对一期一振。
“……主君,对你说什么了吗?”
一期一振将拳头握紧:“他……”
那根本就不正常。
“他被我刺伤,却让我抱他。”
药研藤四郎想起了,他第一次来到这个本丸时的事情。
他并不是独自一人前来的,身边还有五虎退,小夜左文字,压切长谷部,烛台切光忠还有山姥切国广。
每个人都来自不同的本丸,因为相当于是被转手的刀剑,所以他们多多少少也有些压抑,就算外表看不出来,内心的不安也肯定是存在的。
“审、审神者大人?请问您在哪,前几日跟您说的,刀剑们已经到了……”
药研藤四郎发现狐之助的声音不知为何有点发虚。
“怎么了吗?”烛台切光忠问道。
狐之助会有这种反应,是因为这座本丸的主人,是个残暴的人吗?
他的眸子有些黯淡下去。
狐之助:“不!不!不是的!那位大人并非残暴之人,他只是,只是有些……”
它像是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
“请问是哪位?”
陌生的声音响起,然后,那人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脸上带着笑容,不知为什么手脚上都缠着绷带,一双璀璨的金色眸子里像是蕴含着什么不自知的,深沉的东西。
“啊呀,是新的刀剑呀?”他对他们笑着,“你们好,我是你们的主君,名字是阿纱。”
究竟是为什么呢,明明现在天还亮着,药研藤四郎却觉得那人身后的本丸,无比昏暗。
“真是太好了,这样的话,本丸里的刀又多了。”
……又多了?
药研藤四郎有些疑惑,因为他之前听狐之助说,他们是第一批来到这个本丸的刀剑。
也就是说,他们这个新的主君甚至没有初始刀,也没有锻刀。
那人“啪嗒啪嗒”的跑进了房间,然后抱出来了三把刀。
“就是他们呀,一直,一直都跟我在一起。”
“那是……”
“你们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吗?”
烛台切光忠有些惊讶的开口,然而还没有说什么,便被那人打断了。
……什么?抱着那么稀有的刀剑,却连刀剑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人,或者说这座本丸到底怎么回事?
好像对这些作为审神者本该知道得到东西,对这一切都不知晓的样子。
压切长谷部看向狐之助,而狐之助有些心虚的转移了视线,那他的心里多少也有点底了。
这位大人,跟他们一样,也是位可怜的人啊。
抱着三把没有化形的刀剑,在这种环境的本丸里生活,实在是难以想象。
而那三把刀剑,如果没有猜测错的话,应该是曾经化形过,然后又经历了一些事情,接着又变回了本体。
时之政府都将他们也送到这里来了,这么稀有的刀剑,也肯定不舍得就那么刀解掉。
小狐丸、鹤丸国永,以及三日月宗近。
在药研藤四郎他们来到这个本丸之后,总算是把本丸弄得像样一点了。
之后,也是察觉到了他们这个主君,在性格方面明显的异常。
“……就算是那样也没有关系,”药研藤四郎平静的看向一期一振,“我们都爱着主君,那位大人会平等的对待我们,宽容的包容我们的一切。”
“这里就是我们的容身之所,一期哥你要是在这里待下去的话,迟早也会明白的。”
药研藤四郎说完,对着一期一振微微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而他离开之后,一期一振发现又有一道身影停在了门前,抬头一看,是笑吟吟的三日月宗近。
“抱歉,其实我一直在旁边,因为不想打扰你们兄弟之间的谈话就没有出声,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没有关系。”一期一振道。
说起来,他跟三日月宗近,在过去也有交情。
一期一振曾是丰臣秀吉的刀,而三日月宗近,则是丰臣秀吉的正室宁宁的刀。
三日月宗近:“哈哈哈,不要那么拘谨,要喝茶吗?”
“不用了,我现在这样……只会糟蹋了这些茶水。”
“什么糟蹋不糟蹋的,是心情不好吗?”三日月宗近问道,“是因为,刺伤了主君的事情吗?”
“……”
一期一振沉默着。
“怎么样,主君是个很好的人吧?”三日月宗近也不在意一期一振的沉默,对于对方刺伤了主君的这件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慢悠悠坐下,然后开始泡茶。
“刚才听药研说了很多,要是一期殿还有想要问的话,我也可以解答哦?”
“毕竟,不管怎么说,以后都是生活在这个本丸里,侍奉同一个主君的伙伴了。”
“……为什么你能这么确信的说这种话,我根本就……”
一期一振咬牙,因为抑制着自己,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他一心求死,对于他们这种刀剑付丧神来说,死的途径无非就只有两个,一个是在战场上碎刀,另一个则是被刀解。
没有区别。
不过是跟以前一样,重新归于黑暗之中罢了。
“怎么会跟以前一样呢?”三日月宗近平静的开口,“你不是也还记得,大阪城的火焰吗?”
“我啊,说实话,没有关于上一任审神者的记忆。”他道,“我记得的,就只是主君而已。”
对着刀剑微笑,说话,哪怕在那人的认识中,那时的他们就真的只是普通的刀剑,而这个行为堪称异常。
“后来是被教会怎么使用灵力,才让我们化形。”
三日月宗近用着像是讲故事一样的语调。
“一期殿,到之后便会明白了。”
他说了跟药研藤四郎一样的话。
“三日月,主君找你……哦呀,我是不是来的时机不太对?”
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鹤丸国永的话语在看清室内景象后,这么说着。
“不会,我这就去。”三日月宗近起身,对一期一振笑道:“那么,我就先失礼了。”
鹤丸国永也是笑眯眯的对一期一振摆了摆手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便跟三日月宗近一起离开了。
一期一振一直坐在原地,他的坐姿非常标准,腰板也挺得直直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坐到了桌上原本还在冒着袅袅热烟茶水变得冰冷。
“一期。”
一期一振听见有人在唤他,那是非常非常柔和的声音。
可却令他的瞳孔紧缩,反应过来之后猛的转头,发现那人站在了他的面前,张了张口,却发现嗓子是哑的,发不出声音。
心脏开始剧烈跳动,满是惊慌,让他下意识的起身后退,然后又顿了一下,跪了下来,伏身,额头贴着地板。
“……审神者大人。”
“嗯?一期,这是在什么?”
“我……”一期一振只觉口中干涩,“审神者大人,我自知做了不可饶恕之事,只求您能……”
“啊?你是指之前的事情吗?”那人开口,“那个的话,已经好了哦。”
……好了?
虽然一期一振根本没有想取对方的性命,也知道自己刺的不深,可审神者毕竟比不得刀剑付丧神,受伤了只能自愈而不能手入,只这么短的时间,那伤口就好全了什么的……怎么可能??
“为什么一期不肯唤我为主君呢?”
“因为我没有那个资格。”
一期一振不敢抬起头,却感觉到那人走到了自己身边。
“一期,抬起头来。”
“审神者大人,我……”
“抬头。”
一期一振只得抬头,然后看见那人坐在了自己身边。
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他的肩膀,没有绷带,看起来的确像是好了的样子。
“我的体质就是这样,受伤的话,很快就能好了。”那人说道。
“我……”一期一振刚开口: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能再次沉默。
“真可怜……”那人说着,抚上了他的脸。
他一惊,却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入目是那人的笑脸,眼中只映出了自己。
“眼睁睁的看着弟弟们被碎刀,自己却无能为力,在对自己以及上一任审神者的憎恨中,堕入了黑暗……”
什……!
一期一振没来得及反应,便发现那人猛的凑近了自己,金色的双眸中,除了笑意,还有着混沌。
“可以哦,”他说着,“觉得辛苦的话,把我当成那个审神者,然后发泄出来吧?”
“打我,骂我,踢我的肚子吧?”
“需求也是有的吧?尽情侵犯我也可以哦?”
“我……”一期一振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没关系的,”那人轻轻的抚着他的脸,“哪怕是这样,我也会爱着这样的你的。”
……是真的吗?
真的会,爱着这样的,他吗?
啊。
感觉突然就,无法思考了。
一期一振忽地感觉,他的心脏平静下来了。
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然后他颤抖的伸手,死死的抱住了眼前的人。
“……主君。”
原本抑制住的黑气,开始弥漫。
实在是太累了,实在是太痛苦了,可是,不管怎么样,这个人都会包容所有的一切。
这里是,他是,最后的,唯一的容身之处。
“嗯,我在。”
那人也没有问为什么一期一振突然便转变了态度。
被抱了一会儿,他又有些疑惑道:“一期,什么都不做吗?”
“无论是你的欲望是什么,我都会满足你的。”
“这样就行了,主君。”一期一振道。
那人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笑道:“啊,是因为,我之前让你抱我了吧?”
“……是的。”一期一振说着,然后眉眼微弯,露出了“一期一振”这把刀该有的,温柔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大概就是这么一种攻略过程(。
毕竟大家都有病(bushi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