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是真心想有个人依靠了。”安然眼波流动,“我不想再过那种任人宰割的日子了,至少,四皇子能够庇护着我,使我不会再颠沛流离。”
“这么说,你是冲着四皇子的身份去的?”黑夜里,展尘的声音里有隐隐的愤怒,“那你还见我做什么?”
委屈涌上心头,安然的鼻头一酸,却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声音,使他听不出她的情绪:“我想在出嫁之前,见你最后一面。想和你说清楚,以后我们真的再也不能相见了。我们算是有缘无分吧。”
说到最后,安然已经满脸是泪,可是展尘仿若不知一般,仰天干笑了几声:“好好,好得很。什么有缘无分,你是压根儿就没把我放在心上过。这么几天,你就耐不住了,就要嫁人了不是吗?”
展尘极力地挖苦着安然,再也没了刚才的温情。安然用手背狠狠地抹了抹腮上的泪,半天才咬牙笑道:“对,我就是那样的女人,你现在大可以一走了之,不用和我再费唇舌了。”
展尘当真站起身子,就要离去。安然无声地望着他,颀长的身影慢慢走向窗边,一句话却说不出来。眼看着他要翻窗户,安然一掀被子跳下了床:“你还是走门吧,四皇子刚刚被刺客惊了,这会子怕有人守在外头呢。”
展尘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安然,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喜悦:“你还是惦记着我的是不是?”
安然低头无语,脑子里忽然涌上一个念头,忙脱口问他:“是不是你伤了四皇子的?”
展尘前行的脚步顿住了,站在那儿如泥雕木塑一般:“你心里还是有他没我!”说完,也不管安然什么反应,大踏步地拉开门出去了,只留下一声“咣当”的声响,震颤着安然的心!
安然呆呆地坐在床上,竟然不知道上床睡觉了。也不知道做了多久,直到腰肢酸软,才意识到自己坐得太久了。
满脑子都是浆糊,安然什么都想不了了,脑袋就像是木头一样。外头传来一阵鸡叫的时候,安然终于撑不住了,倒头靠在了大枕头上,眼睛一闭,就睡过去了。
这么多年生活在古代,安然唯一没变的就是保留了一个好处:只要困了,任他外头刮风下雨,龙吟虎啸,她都能睡着。
这个还真有好处,不然,这么多年的风霜雨雪,怕是也难熬下去吧。也许冥冥之中,上天给了她这样一个机会,让她福大命大吧。
这一睡,一直到日上三竿,外头响起了拍门声,才把安然惊醒。揉了揉尚有些红肿的眼睛,安然勉强爬起了身子,有气无力地问着:“谁啊?”
外头那个人一开口就泄露了身份,原来是一个小太监,他细声细气地回道:“姑娘,我们四皇子让您过去用膳呢。”
“好,你先去吧,我这就来。”安然好说话地回了一句,听见那小太监踢踏踢踏地走远了。下床靸了鞋,想到脸盆里洗把脸,清醒清醒,谁知道这一穿鞋的空当儿,竟然看到了地下赫然滴着一滴褐色的血滴。
这让安然一下子清醒过来了,脸都顾不上洗,她忙蹲下身来检视着。这血滴子分明是昨夜里流的,在此之前,安然从来没发现地上会有血迹。所以,她断定是昨夜里留下的。
摸了摸浑身上下,哪地儿都没有伤处,安然脑子迅速转了一圈,既然不是自己流的,昨夜到这儿的只有展尘了。难道是他流的?难道他受伤了?难道是他刺伤了四皇子,自己也被打伤了?
一连三个难道,搅得安然的脑子眼看着就要成了一团糊糊了,可是似乎又有什么呼之欲出。昨夜里问起刺客的时候,四皇子并没有说出刺客被人刺伤的事儿,从他的话里,不难听出,并没有见着刺客长什么样子。
也就是说,昨夜的刺客应该是刺伤了四皇子之后,毫发无损地就逃走了。可是展尘又为什么受伤了呢?
安然用手拍拍自己懵懂的脑门,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四皇子怎么知道展尘在哪儿的,怎么一找就找到了?安然日盼夜盼,也没有见着展尘一面。他一个一身功夫的人,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四皇子从哪儿找的他呢?
以前就听展尘说过,出入皇宫不是问题,除非他和四皇子相熟,四皇子知道他住在何地。可是若是两个人相熟的话,四皇子明知道展尘对自己的感情的,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地要娶自己呢?
脑子里存了许多的问号,让安然顾不上洗脸了,忙忙地穿了鞋,就赶往四皇子的寝宫。
一进宫门,就看见四皇子正歪在软榻上,一条腿下面垫了一个大迎枕,上面缠满了白色的棉布,四周还微微地渗着血丝。
见到安然,眼波流动着异彩,招呼着安然:“怎么这会子才来,饭菜都凉了。”安然也不理会他的话,径自走向他的面前。四皇子这才看清安然头发蓬乱,脸上也不像洗漱的模样。不由惊道:“怎么了?是不是昨夜里刺客的事儿惊着你了?”
“不错,昨夜的事儿确实惊着我了。”安然毫不做作地坐在了赫连承玺的对面,摸起筷子就吃起来,也不顾赫连承玺是什么感觉。直到肚子饱了,才松弛地放下了筷子,脸上似笑不笑地盯着他。
赫连承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看安然的脸色不死往常那么平静,见她不言不语只顾吃东西,也没打扰她,直到她放下筷子,才往前探了探身子,不安地问着:“你到底是怎么了?”
安然忽然露出两颗小虎牙,嘿嘿一笑,笑的赫连承玺有些摸不着头脑。安然这才慢条斯理地问他:“你实话告诉我,你和展尘是什么关系?”
赫连承玺的眼神不自然地闪了下,有些结巴地答道:“你……你问这个做什么?这很重要吗?”
安然点头:“非常重要,事关我们的将来!”
“怎么还关系到我们了?”赫连承玺不安地动了动身子,把腿下面的大迎枕移了移,才盯着安然的脸觑了觑。
安然见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再也受不了了,把筷子往桌上“啪”的一拍,吓了赫连承玺一跳。
见安然两手叉腰,怒目圆睁,赫连承玺忙解释道:“展尘是我儿时的一个伴读,我们关系最好的,所以,你想见他,我很快就能找到他!”
“伴读?原来你们有这一层关系啊。”安然恨恨地说着,语气充满了讽刺:“既然你们是最好的朋友,难道你不知道他和我之间的事儿吗?难道你不知道我一直都在等着他吗?你为什么还非要纳我为妃,非要把我留在皇宫里?是不是你仗着皇子的身份,逼迫他了?”
连珠炮般的诘责,让赫连承玺插不上嘴。望着安然涨红了脸,赫连承玺又痛又急,生怕安然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刚要开口安慰她几句,谁知道安然又说出一句惊天的话来。
“展尘真的是你的伴读吗?那我现在想见见他,凭着你和他的关系,一定能让他进宫的。我知道,展尘也受伤了,我想看看他的伤势!”
一双凌厉的眼神紧盯着赫连承玺的眼睛,安然气势凌然,一点儿都不给赫连承玺留有喘息的余地。
“展尘为什么会受伤,你不会对我说他是为了保护你受的伤吧?昨夜里你可对我说了,没有抓住刺客,那么展尘的伤从何而来?你到底还有多少事儿瞒着我?为什么当初展尘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安然越说越气,恨不得上前把赫连承玺脸上的面具给摘掉。赫连承玺见安然哭了半天,却扎煞着两手,不知从何去安慰她。
直到安然哭累了,才小心翼翼地递给她一方素白的帕子,却被安然一把抓住扔掉了。“不用你来虚情假意,原来这么久都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是我一个人甘心情愿地等着那个负心人!”
说完这些,安然好像出足了气,连看都不看赫连承玺一眼,决绝地转身跑了出去,她要出宫,她不想再呆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这里有一个她深爱着却一直欺骗着的她的人!
赫连承玺眼睁睁地看着安然的背影消逝在门边,却无能为力,想要站起来去追她,可是为了自己的使命,还是咬牙忍住了。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人看着安然,不让她出宫,不让她寻短见,伺机再挽回她的心!
拍了两下手掌,就从他身后的一堵墙后面转出来两个年纪只可在二十岁上下的两个清秀的人,低头行礼:“主子,有什么事儿吩咐?”
赫连承玺一双忧虑的眸子闪着莹莹的光芒,指了指隔壁的那个位置,沉声道:“看着她,别让她出事儿!”
“是!”两个人答应一声,身子旋了一下,就不见了踪影。赫连承玺这才松了一口气,叹道:“倒是个聪明的丫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识破了我的身份,只是脾性倔强了些,不过正是我喜欢的!”
露齿一笑,赫连承玺慢腾腾地吃起了饭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