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台上女子的表演时,无非就是摇晃几下身子,挥一挥衣袖,并没有多少复杂的动作,和现代的那种令人眼花缭乱的舞蹈动作相比,还是简单了许多。不过,已经够吸引人的了,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幕,就让众多男人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安然不由哂笑:这些男人,还真的没见过漂亮女人呢。
刚想着,就听台上已经换了曲调,那几个纱裙舞女纷纷地从侧边下去了。满空里飘着清香的花瓣,一个身穿白衣的婀娜女子,缓缓地从一边走到中间。她的身子是背着众人的,一时,大家也看不清她长得什么样子。
底下的男人很快就按捺不住了,大声喊着:“不是选花魁吗?不让看看真面目,我们怎么选?”
有的更猥亵点的,哈哈笑着:“小美人儿,那么害羞干什么?不转过脸来让大爷看看,怎么支持你啊?”
还有更加不堪入耳的话传来,安然不由轻轻地捂住了耳朵。这时,台上的那女子转过身来了,却是戴着白色的面纱。众人不由唏嘘不已,这戴着面纱要怎么选花魁啊?
可是那女子却不管台下的男人们已经鼓噪成一片了,只管表演着她的歌舞。安然细看那舞姿,真个如同瑶池仙女一般,飘摇欲仙了。那盈盈一握的柳腰,摇摆起来,众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折断了细细的腰肢。可是她却毫不费力,一招一式都极尽美态。
一边舞着,还一边唱着。那清泠的歌喉令在座那么多参差不齐的男人都住了嘴,一个个都侧着耳朵细细听去。
安然心里真是敬服了,没想到这烟花柳巷里,竟然还有这么不媚俗的女子,真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她倒想去结识一番。
曲终舞谢,那女子向着众人微微一弓腰,还未等大家回味过来,就匆匆地朝着一边下去了。待到众人反应过来时,早已不见了人影。大家这才开始鼓起掌来,纷纷喊着:“再来一曲。”
谁知道下一个出场的却不是她,而是一个紫色纱裙的妙龄女子。浓妆艳抹的,灯影里看去,倒也是一个美人。也是一边歌一边舞。歌声虽清雅,舞姿虽美妙,但是安然总觉得没有那位白衣女子的韵致。
看了几眼,就没兴趣了。瞥向赫连承玺时,却见他正一脸专注地盯着台上看去,嘴里不由轻呼一声:“臭男人!”
接下来的几个,都是‘醉仙居’里精心挑选出来的姑娘,个个都有一身媚人的本领,可是在安然的眼里,她们都比不上第一个出场的姑娘。
七八个年轻的姑娘都表演完了,也到了大家开始表态选花魁的时候了。这‘醉仙居’有一个规矩,若是你支持哪一位姑娘,就把银票投在写着这位姑娘芳名的箱子里,当然,投的越多,这姑娘胜出的机会就越大。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台上已经摆满了小箱子,从东往西一字儿排开,单等着底下的男人们投银票了。
这时候,周边的灯笼又重新点起来,大厅了一派灯火辉煌。正在这时,从后头走来一个半老徐娘的女人,脸上涂脂抹粉的,穿着一领鹅黄的袄儿,下头一泄碧绿的湘裙,半大不大的脚上,套着一双做工精致的绣花鞋,那鞋嘴上还缀着两颗明灿灿的珠子。
一看,就知道是个历经风月的老鸨儿。走到台子的中间,她款款地朝着众人行了一礼,大方地看着台下的男人,笑道:“诸位大爷,今晚上的这几位姑娘可都是清倌人呢,个个都是奴家精挑细选出来的。若是哪位大爷出手大方,支持了一位姑娘,这位姑娘今夜就陪着这位大爷了。”
老鸨儿的话音刚落,就听下头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然的喝彩声,个个都高叫着:“好,好。”
安然轻蔑地撇了撇嘴,真是一群色狼,一听有清倌人,都乐得成了这个样子了。
老鸨儿是个会做生意的,把众人的兴头拉起来之后,她就悄然退了下去。这时候,众人开始往自己心中人选的小箱子里投银票了。当然,因为刚才老鸨儿有话,说是谁投的多,今晚上这姑娘就属于他的了,所以,妓院里的那些王八都在旁边记着帐呢。
足足折腾了有小半个时辰,这一场闹剧才收场,打开箱子,一个个地过了目,才发觉是一个叫含烟的姑娘最多。按理说,她得的银票最多,就是今晚的花魁了。
老鸨儿带了她出来谢过了,又叫上那位投她箱子里银子最多的一个男人,就准备着到后楼上寻欢作乐去了。
安然失望地看着台上那个浓妆艳抹,一脸媚笑的含烟,不觉有些恶心。这样的女人是花魁,那个白衣女子应该是什么?
论才艺、论气质,这七八个姑娘,都不如她,只是她偏偏戴着面纱,不让人看见她的脸,所以,大家也就对她没了兴致。
安然非常想见识一下这位姑娘的真正面目,她想着,单看她的舞姿、身段,都那么迷人了,若是真的看见了面目,恐怕也是与众不同的了。
想到这里,她就对赫连承玺急急地说道:“你给我一张银票,大点的。”
赫连承玺一边往袖子里摸去,一边小声地问道:“你要银票做什么?”
安然只管伸着手要,却不答他的话。赫连承玺递给她一张银票,她低头就着灯光一看,却是一张一百两的龙头银票。
于是,手拿着这张银票就走向台上那位白衣姑娘的小箱子跟前,一边对着老鸨儿笑盈盈地说道:“这位妈妈,今晚上的花魁有些不太胜任啊。据在下看来,那位白衣姑娘应该是今晚当之无愧的花魁,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是这位含烟姑娘呢?”
老鸨儿看见安然手里的那张银票,早就喜上眉梢,对于她的话,解释地也就格外地清楚:“哎呀,公子有所不知啊,那位姑娘叫紫苑,脾性最是倔强不过。今晚上她就是不肯把面纱除下,弄得奴家也没了法子。若说是相貌、才艺,我们整个‘醉仙居’,她算是头一份儿呢。”
安然也不知道这紫苑姑娘为什么这样,想必哪位姑娘都不想在**里被迫接客,成日里强颜欢笑吧。
不管怎么样,安然今晚都要见着真佛,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把银票投到了紫苑姑娘的小箱子里。老鸨儿乐得眉开眼笑,忙招呼着:“紫苑,紫苑,快出来,这儿有位公子捧你呢,他投了一百两呢。”
喊声落地,紫苑才迟迟地走了出来,看也不看男装的安然,只低头呐呐地说了句什么,安然也听不清楚。
赫连承玺这时已来到安然身后,悄声道:“你可不要玩火啊,小心惹火上身呢。”
安然回眸轻笑:“有你在这儿,我怕什么?”当下就拉着紫苑的手,快步挤到了后院,赫连承玺忙疾步跟上。
来到紫苑的房间,甫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胭脂香,让平日里不太乐意闻这个味道的安然,也不觉心神为之一爽,不由脱口赞道:“好香!”
紫苑依然戴着那副面纱,听了这话,轻声笑道:“这是上好的龙涎香,闻起来自然与众不同呢。”
安然不觉吃了一惊,没想到一个**女子的闺房里,竟然用得起龙涎香,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了。
许是紫苑意识到这一点了,忙解释道:“这还是上次一位公子来的时候带来的,如今只剩了一小块了。平日里奴家都舍不得用的。”说着,小鬟就送上茶点来。
紫苑忙请两个人入座,喝了一回茶,安然才笑道:“姑娘,你的才艺都是上好的,为什么不愿意去争那花魁?”
“争了又有何用?”紫苑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伤感,“花魁不还是一个妓女?即使争上了,岂不更惹人注目?我倒觉得这样清清静静地更好些。”
安然被她的话折服了,没想到这秦楼楚馆里还有这等的人物,对她的好感更添了几分,不由眨巴着眼儿笑道:“姑娘,听你这话,你以前应该出身于大家。不知道有什么苦楚,为什么会流落在这个地方?”
一语未完,紫苑已经低声啜泣了,慌得安然想要上前拍拍她,又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男儿身份,不由看了看赫连承玺,却见他纹丝不动地端着一杯茶坐在那儿。
好半天,紫苑才哽咽道:“公子说的不错,我本是好人家的女儿,家里曾有良田千亩,父亲是远近闻名的大地主,家里的日子倒也着实富裕。谁知道那一年遭了瘟疫,父母竟然都撒手去了,只留下我一个孤苦伶仃的。”
赫连承玺听到这儿,冷不防问道:“你说的可是五年前的那场瘟疫?这么说来,你是定西人氏了?”
紫苑抬起水润的双眼,盯着赫连承玺看了两眼,才答道:“正是,敢问公子尊姓大名?”看样子她对赫连承玺有了好感了。
赫连承玺不易觉察地笑了笑,看了安然一眼,才道:“在下姓展名尘,今儿是跟着这位朋友一起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