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承玺走了一个月了,这期间除了太子妃罗从绮来过,就没别的人到府里来。
这一日,安然正在府里安坐,拿着一本书,颠来倒去地翻着,却一个字儿都没看进去。
她一直惦记着进宫去见见皇后,可是她深知欲擒故纵的道理,若是去的日子勤了,她怕皇后会起疑心,再想出什么法子对付他们。
所以,这些天,她一直隐忍着不去宫里。直到一个月后,她才收拾了一番,坐了马车来到宫中。
皇后正在寝宫里喝茶吃点心,自从上官家被诛灭后,她几乎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足不出户了。每日里除了念念经拜拜佛,其余的就是在深宫里打发时间了。
可是安然绝不相信皇后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过这种冷宫的日子,她知道,皇后背后必定还隐藏着一股看不见的势力。至于这是一股什么样的势力,她也说不上来。
不过,皇后不仅仅是单凭着上官家才在宫里有那么大的势力的,她能害死梅妃,火烧四皇子,没有一些为她效力的人是不可以的。
安然一踏进皇后的宫里,就觉得浑身凉浸浸的,有一股子森意慢慢地渗透开来。
早有宫女进去通报了,挑了帘子让着安然进来了。安然见了皇后先行了礼,恭声回道:“皇后娘娘,臣媳有些时日没来见您了。四皇子走后,留下一大摊子的事儿等着我处置。您也是知道的,我们刚搬出去没多久,府里大小的事儿,杂乱的很!”
皇后指了指下首的一个雕花的瓷墩,让安然坐了,这才笑道:“本宫知道,难为你还有这番孝心来看望本宫。本宫长天白日的,也没什么事儿可干,就想找个人说说话儿。”
安然抿嘴儿笑了,皇后就和她一长一短地说起了家事。又问起四皇子走了这么久,给她去了家信了没有。
安然一听她提到这个,就神情落寞下来。确实,四皇子自从走后,一封书信也没给过她,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忙,还是有着什么顾忌。
皇后察言观色,知道安然并没收到四皇子的书信,忙安慰她道:“没什么,玺儿定是军中事物繁杂,这男人嘛,一出去,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自然顾不得家里了。”
安然只好点点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皇后见她容颜憔悴,忙笑道:“这有什么?也就是你们小夫妻,像本宫,虽然尊荣富贵,可是皇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真是天天盼都盼不来,哪还能像你这么好命!至少玺儿到目今为止,只娶了你一个不是吗?”
这些话倒是皇后的肺腑之言,既然人家都掏心掏肺了,岂有不让人见见真情的?安然也忙迎合道:“听娘娘的意思,臣媳还真的命好了呢。这么说,臣媳还应该高兴才是呢!”
皇后和她对视一眼,也笑了:“就是这个理儿,我们女人,除了苦中作乐,还有什么法子?本宫觉得你们姐妹几个,还真的数你命好,虽然玺儿成了那个样子,可对你到底是一心一意的。”
“娘娘从哪儿看出来的?”安然有些委屈,“成亲这么久,他还从未在我房里过夜,您赐给的那几个宫女倒是都被他沾染了呢。”
皇后拉着安然的手,拍了拍,笑道:“没什么,小孩子,哪个不跟馋嘴的猫儿似的!你看看,皇上的这几个皇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即使你大姐,身为太子妃,不也是逆来顺受的,整天和那些女人争吵个不休!”
说到太子妃,安然一下子来了精神,兴致高昂地朝皇后说道:“娘娘不说太子妃,臣媳倒忘了。上次太子妃可是亲自到府里去看了看,还留下好多礼物!我们才搬出去,没想到太子妃就想得那么周到!”
“她是个细心的,顾念着姐妹亲情。以后你闲了,也可以经常到宫里来瞧瞧她。你们毕竟是姐妹嘛,彼此亲热些也没什么。”皇后娓娓道来,安然点头称是。
渐渐地就把话题引到了上次太子妃送药的事儿上,安然想知道,这个药丸到底是皇后的主意,还是太子妃自己单独想出来的。
顿了顿,安然有些羞涩地低声道:“太子妃真是细心呢,连臣媳和四皇子之间的事儿都关心着。还送了一颗药丸,说是让臣媳找人给四皇子送去呢。”
“药丸?”从皇后脸上略微有些吃惊的表情上,安然心里明白了,这必不是皇后的主意,是太子妃自己决定的了。
皇后是个深沉人,长年累月的宫中生活,已经让她修炼的喜怒不形于色了。安然见她探问,忙一五一十地把来龙去脉说了,末了,还低头娇羞道:“看来太子妃想让四皇子身子日益强壮,也想让臣媳和他早日能圆房呢。能有太子妃这样的姐妹,真是三生有幸啊!”
皇后好像正在想什么事儿,想得有些入神了,听了安然的话,敷衍了两句:“是啊,真是一位好姐姐!”
安然见她神情有些倦怠,忙告辞道:“娘娘,说了这半日的话,看您也有些累了,改日,臣媳再来看您吧。”
“也好,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闲了进来,我们娘们儿还说话儿。”皇后懒懒地吩咐着,安然忙退了出去。
出宫门口的时候,却碰到了匆匆而来的二姑娘罗从绫。安然见她一脸急色,朝着皇后的宫中走来。按规矩,安然是侧妃,见了她,于情于理都是要行礼的,忙躬着身子候在一边。
罗从绫老远地走来,等走近了,安然忙出声道:“给三皇子妃请安!”罗从绫一脸的傲气,冷眼看着安然:“原来是三妹妹啊,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出息了,看着都比我们这正牌子的王妃还要排场呢!不知道嫁给四皇子过得好不好呢?”
语气里满是讥讽,想当初,她是死活都不想嫁给四皇子的,费尽心思地让皇后给她和三皇子牵了线,可是新婚的那天,三皇子却出人意料地娶进了安然,后来安然侥幸逃脱,姐妹两个从此就结下了梁子。
如今,四皇子已经成了朝中炙手可热的人,虽然人还是残废的,可是手握兵权,连太子都要靠他救回来。而三皇子成亲后,对罗从绫始终都没好过,罗从绫现在真有点羡慕安然的处境了。
看着安然躬着身子,罗从绫心里一阵暗喜:不管怎么样,自己现在总归是个正妃,你再得宠,见了我不还得给我行礼?
说了这么几句不冷不热的话,罗从绫甩了甩帕子,径自进了皇后的宫殿。
安然这才直起身子,心里暗想:真是眼高于顶啊,怕是色厉内荏吧!
安然上了马车,一路思量着该怎么样才能让皇后对自己彻底放下戒心,好从她那儿取得解药。
却说罗从绫进了皇后的宫里,迎面就给皇后跪下了:“娘娘,您可要给臣媳做主啊。”
皇后刚和安然说了半天的话,还没喘口气儿,就见罗从绫气急败坏地进来了,一跪下就来了这么一句,不由有些心烦意乱:“又怎么了?不好好在府里呆着,跑本宫这儿哭什么?”
罗从绫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低泣道:“娘娘,您不知道臣媳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那三皇子压根儿不把我放在眼里,整日里一回到府里,只知道喝酒看书,从来都不正眼看我。您说,如今这日子过着还有什么滋味?”
“哎呀,又是这个,知道你来就没好事儿。”皇后招了招手,无奈地看着地上那个涕泗滂沱的人,“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又对身边的一个宫女道:“把三皇子妃扶起来,坐到那边。”
那宫女上前挽起罗从绫,送到安然刚才才坐过的瓷墩上。
罗从绫又絮絮叨叨地和皇后诉说着家里的那些烦心事儿,无非就是一个问题:三皇子不喜欢她!
皇后听了半天,两手一摊,无奈地笑道:“这门亲事还是你当初和你母亲到本宫这儿死乞白赖地求来的。本宫当时就说了,亲事可以结,日后的日子还要你们自己过。怎样?被本宫说中了吧,这强扭的瓜不甜,这个理儿,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参不透呢?”
说完长叹一声,不再理会罗从绫。罗从绫嘤嘤地哭了几声,不无懊悔地说道:“早知道如今这般,还不如当初不嫁三皇子呢,要是嫁了四皇子,现在也是人上人了。”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没有当初。”皇后冷笑一声,“想必你是看见你那妹妹过得不错才这么说得吧?其实也不用后悔,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也不见得四皇子就比三皇子好呢!”
三皇子确实如同罗从绫说的那样,正在书房里喝着小酒。罗从绫一肚子气,回到府里后,就见到三皇子萎靡不振的样子,见了她理都不理。
罗从绫上前一把夺过他的酒壶,往桌上一蹾,怒吼着:“我真是过够了这样的日子,你能不能看看我?我知道你还念着三妹妹,可是人家现在已经是四皇子的侧妃了,你待怎样?”
三皇子乜斜着眼,终于冷冰冰地看了一眼,却又低下头去。罗从绫无法,眼睛闪过一道寒芒:“你知道吗?你那心上人我今儿还见着了呢,看样子她过得并不好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