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楚国的服软,杨沐并不感到意外。
在如今形势下,如果熊敏讷还端着架子不肯低头,那么他也就不是一个令人称道的明君了。
楚国两次战败,可以说暂时失去了与苍国争雄的资格,至少在一两年之内,无论是投注到边疆的兵力,或者是没有能够与苍国匹敌的军团,这都是楚国需要考虑的问题。
再说了,楚国虽然是一个庞然大物,但是并非没有对手,莽国和云国这两个国家,能够在诸国混战中存活下来,就足以证明不是好惹的善茬。
之前,楚国一直鼓吹苍国的威胁,让诸国一起合盟伐苍,但现在的情况就是,楚国马上就被苍国坑害,四面是敌了。
因为很明显,无论是如今的莽国还是云国,想要进一步发展,就绕不开楚国,只有楚国倒了,这两个国家才有释放的空间。
“这一次,还是派了屈丹来么?”
杨沐呢喃了一声,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因为,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在屈丹那里埋下了伏笔,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楚国以出身血脉论地位高低的官场制度,让他有机可乘。
不出杨沐所料,屈丹在楚国的职位,仍然是一个大鸿胪寺少卿。
兢兢业业,年年出使,累得跟狗一样,熬了十几年,仍然是一个不咸不淡的少卿,身边有家族背景的全都升了官,天天坐在衙署里喝茶聊天……所谓的官场,大概就是如此了吧。
这么多年了,屈丹还没有心灰意冷,也实在是不容易。
不过,这次代表鸿胪寺的虽然是屈丹,但是他的级别毕竟有点低,放在平时与苍国的交涉中,可能还因为其与外交部官员的关系不错,而被楚皇熊敏讷青睐,不过上升到了战后关系修复上,难免就显得有些轻了。
所以,楚国方面还加派了一名重量级的人物——贾毅。
本来,早就致仕在家的贾毅,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家颐养天年,安享天伦之乐的,但是自从苍楚大战以来,他就再也没有办法置身事外了,整个楚国朝堂中,有能力出使苍国斡旋的人并不多,他就是其中一位。
可是,苍国会让楚国这么容易就如愿么?
如果打了败仗,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认输修和,还要打仗干什么,干脆一开始还没打就求和呀。
就这样,楚国使臣队伍在新苍城住了半个月,仍然没有见到杨沐。
甚至,因为两国没有官方的邦交关系,所以他们连外交部的场馆都无法入住,整个队伍一千多人,外加很多的奇珍异宝,都安置在城内的客栈中。
老百姓们也都知道这是楚国的使队,所以都没有给好脸色,经常对着客栈指指点点,弄得各个客栈的老板也承受不住压力,要不是注重契约精神,又有三倍的客房费,早就将这群人扫地出门了。
饶是如此,整个消息也在城内,掀起来一股巨大的风潮。
于是,在很久的一段时间里,楚国使团进入苍城求和的消息,一度成为市井最热话题,苍城的百姓用实际行动告诉楚国使团,什么叫做热情。
越是如此,楚国的使团就越是交际和惶恐。
这都半个月了!
苍国皇帝还没有要见他们的意思,仿佛就当他们不存在一般。
就连外交部的衙署,楚国使团压根没有资格进去,因为两国之间并没有邦交关系,是无法以楚国臣子的身份,进入到苍国的衙署的。
上千人的使团,就像是带着一车车的奇珍异宝,到苍国游玩来了。
怎么办?
大费周折,深受楚皇重托,别说与苍国讲和了,最后却连苍国皇帝的面都见不到。
可谓是失败至极!
最后,使团中所有的高层坐在一起商量,决定让在苍国外交部颇有“人脉”的屈丹,以个人的名义去拜会外交部的几名高级官员。
一番打点之后,楚国使团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何连外交部的衙门,都进不去了。
级别太低!
道理很简单,楚国这一次来谈修和的事,派出了贾毅这等元老级别的人物,只要是稍微了解楚国政事的,都知道这位老人家在楚国朝野的地位不低,就是楚皇熊敏讷都要给几分面子。
但是,同样也是众所周知的原因,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楚国的元老,国柱级别的人物,早已经致仕了,目前在楚国只有爵位,没有官位。
爵位,与官位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明显的,外交部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为难楚国使团,嫌弃屈丹的身份不够。
一来二去,楚国使团就发了愁。
没办法呀,道理一点都没错,贾毅的身份虽高,但是确实没有任何的职务。
而且一旦到了他这种级别,致仕了之后是不能随便启用的,也不好随便授予实权。
现在,上千号人在客栈中住着,已经等了半个多月,每日耗费上万两银子,也就是几百万的大苍币,却一直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再让楚皇派一名高官过来,该等到什么时候?
而且,从能力上与熟悉程度上讲,屈丹这些年有目共睹,绝对是最适合与苍国打交道的人选。
其余的人,哪怕是丞相和王爷级别的人物,顶多也就是身份高一点罢了,对于和谈磋商,似乎还真没什么帮助,反而有可能弄巧成拙,让整个使团进退两难。
苍国的意思,无非就是嫌弃主使的级别不够嘛。
给屈丹升官!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此之外,楚国使团目前也想不到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只能认栽。
因为,战败之国,没有提要求的能力。
当即,使团派出了一小股人马,快马加鞭,将信件回楚国,恳请楚皇尽快颁旨,让屈丹升任大鸿胪寺正卿,同时多派出几个高级别的官员过来,以示楚国对此的重视。
“唉……我楚国何时,沦落到如此地步。”
夜深人静,贾毅庭中散步,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迎着寂冷的微风,仰天长叹了一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