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引虽也是吾之亲弟,但其资质我从未有机会去真正了解,可其能被高人带走,应是天资非凡。而他似乎一直在躲避唐门事务,又与众人清冷疏远,在所有子弟眼中,从不认为他会有接管唐门事务的一天。又因有家祖护着,老夫也拿他无奈。
便只有盈儿算得上老夫日常处理事务的帮手了,她也很得门人的认同,也许正因此点,那不肖子认为盈儿有可能被列为继位者,威胁到了他,便花巨资雇请杀手!"
原来,刺杀唐盈的幕后主使,就是长在唐钊身边的正宗儿子,也是唐盈的亲侄儿。
"他...他这一次作的孽太大,绑架祖父,逆反唐门,是不忠不孝,并在前些日盈儿追查整个事件时为灭口而杀死许多门内弟子,包括一些无关的旁人!他的手上,已沾上许多血,我...在昨夜,用我的刀刺进了他的胸口..."
唐钊终于停下了脚步,似乎再也不能坚持走下去,双目也紧紧闭了起来——
"他,在死前有哀求的眼睛,求我这个父亲放过他!说他错了,让我再饶他一次,他会一定改过自新...他...他又可知,有些错是不能犯的?我不能像他幼时顽皮一般,罚他几下便饶过!
我必须为了我的门人,履行我的职责,而他死在自己父亲的手中,要比别人的刀刺入他的心脏来得光荣,在我唐门,死于自裁,或者死于至亲手中的人,意味者其在死前已真正的悔过,愿意来生重新做人,我的刀能为他洗清了所有的罪过,却也为我自己的心上扎上了一刀..."
每说一句,唐钊的身子都在轻颤。
虎毒不食子,世上最大的痛,也许便是不得不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而痛,已将他的脸部扭曲。
对一个从未真正看着长大的私生子,他也许可以看得淡些,但对于一直以来唯一的、并且深爱着的儿子,他似乎已无法承受。
"他也已不能再争!同另一个孩子一般,永远也不会再争了,他们的死,使唐门又恢复平静,避过了一场大劫。"
苦笑,唐山却没有说出,那两个孩子的死,也意味着这世上再也没有了他的子嗣,他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姑娘,我又何尝不不希望那个不肖子能成器些,为我分忧?他从来都不知我这个父亲的苦衷,我一直在培养他,但他资质实在不佳,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将唐门的将来交给他!而我,也不能在众人面前倒下!"
这番述说,是在剖解着一代掌门的内心,也是在痛陈着一场人间离合的悲欢故事。
所有的人在听到这样一段话后,也许都会心中沉痛,面露惋惜,同陷其中。
但简随云明净的侧颜中,此刻仍是流云在飞的清淡——
那份清淡里,却并非无心无情的冰冷。仔细去观,似乎那是一种看遍世情的堪破与淡定。
是一种用平静来表述的大智慧。
又看向她的唐钊,不由地盯着这张波澜不起的面孔,怔然——
为何那面孔上的平静中似乎有一种奇怪的能透进人心的力量?让他心里的沉重似被幽幽的水、静静的石、淡淡的风、浅浅的香洗涮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