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可是我却知道,也有皇子会来,对这一回斗才会势在必得。如此说来的话,你们路上遇刺这里遇刺就有迹可循了。”腾格里淡淡地道。神色有些讥嘲,若非他想要人参王和汗血宝马,他也不会趁着探望林如海的病情过来参加。
黛玉神色一敛,还未说话,已经看到邱汝起身带人去迎接贵客。
来人,她也认得。
大阿哥胤褆,八阿哥胤祀,以及身后跟着的是邱汝家的小姐邱**。
黛玉眯起眼,有些冷意的光华在眼里。
胤褆与胤礽之争,由来已久,这一回,为的是什么来?是盐政之位罢?
没有说话,黛玉也不去凑热闹,皇子啊,多么尊贵的身份和地位,而且两位皇子都生得格外俊美,尤其是还未大婚的胤祀,丰神如玉,身畔,竟然是曲阑,没想到,她也来了,脸如玉,眼如墨,一对才子佳人,像是天造地设一般。
曲阑目光掠过众人,有些嘲讽。停在了黛玉脸上,却微笑颔首为礼,对黛玉她素来都是另眼相看,也格外亲近些。她对黛玉眨了眨眼,眼里泛着迷雾一样的神采,深处更有一种蔑视,却不是对着黛玉,朝着黛玉后方又挤了挤眼睛。
青云不解地问道:“曲阑格格在说什么?”可见他也发觉了,所以才问黛玉。
黛玉侧过脸,淡淡地笑道:“今日,又能遇到熟人了。他们都能来,别人自然也巴不得地跟着后面来。”
青云闻言眉头一皱,哼道:“倒是有些本事,也千里南下。”
“林妹妹!”宝钗清脆玲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让场中的人都有些侧目。
果然见到宝钗与探春携手而来,探春毕竟不曾在江南生活,白玉一样的脸上都满是对江南的憧憬与向往。
黛玉轻轻地笑着,眼里的冷意却分明可见,“好巧,三妹妹也来了。”
探春脸上还有些兴奋的红晕,道:“江南的景色真好看,林姐姐,早知道我们跟着你一同南下了。我们昨天才到,就听说今天有斗才会。老太太的意思,让我跟着宝姐姐过来见识见识呢,若是能获得魁首回去,也算是不枉来了一遭儿。”
没有见到迎春和惜春,黛玉心里也明白,贾母必定对探春寄予厚望。
至于宝钗,则令人有些玩味了。
三月的时候,也正是选秀的时候罢?她不用在京城中准备什么吗?
贺兰家的彩头,果然丰厚得令人心动,连远在京城的人都过来了。
宝钗和探春,都是没有蒙面而来,那绝色的风华,隐隐凌驾在邱**之上,尤其是宝钗,也算是江南有名的金锁,不少才子都偷偷侧目。让邱**在远处看着,眼里藏着冷意,令人有些怵目惊心。
看着黛玉旁边的空位,宝钗款款地笑道:“三妹妹,我们坐下再说罢。”
正要坐下,却听走过来的曲阑冷冷地道:“二位姑娘坐错了,这里是唯独上三旗旗籍的人物才能坐下,既然是奴才,就岂能与主子并驾齐驱?包衣的位子都在后头呢,只怕薛家小姐坐得更远些,最后头就是商贾家的位置。”
一席话说得宝钗等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有些不知所措。
曲阑却并不在意,皇子都坐在台上去了,她便坐在黛玉旁边,雍容华贵的气度才更令人激赏不已,笑吟吟地侧头对黛玉道:“林姑娘,好些日子不见了,令尊身子可好?我想若非这一回有九叶人参王,你也不露面罢?”
“曲阑格格远来是客,早知道的话,我也该尽尽地主之谊。”黛玉莞尔道。
主办的贺兰老爷,与评官,以及两位皇子都到了,下面的位子也都坐了十之八九,只有上三旗旗籍的位子比斗才台略低,却比后面更高,只坐着黛玉兄妹与曲阑以及腾格里,其他的也就没有了。毕竟是江南地,京城的旗籍贵人罕至。
黛玉昨天才知道,腾格里是蒙古可汗的三王子,真正是草原的长生天。
青云看着黛玉,笑道:“要比十场才艺,妹妹一定会赢。”
“一定要赢。”黛玉眼里也有些跃跃欲试,为了爹爹,她一定要赢。
九叶人参王,千年难得,她要让爹爹快快好起来。
一声铜锣响,斗才会开始了。
第一场,作诗。
黛玉悠然地喝茶品茗,侧脸问腾格里道:“十场才艺,那一场赢了是人参王?”
她不知道最后的彩头什么,不过,她只要人参王而已。
腾格里微微一怔,曲阑笑道:“虽然说每一场赢了都有彩头,不过,只有最后赢的文采之魁才有人参王。”
黛玉雪嫩的脸上有些不悦,叹道:“我不想参加斗才会,只想赢了人参王。”
要是人参王是单场的彩头,她就不用参加剩下九场了。
曲阑有些惊叹地笑着,“也唯有你,不将这些身外之物看在眼里罢了。”
朝后面已经低头思索写诗的人努了努嘴,曲阑道:“都开始了,你还不快点?”
黛玉轻笑:“既然是斗才会,无命题,又如何破题写诗?”
他们急,可她不急。虽然不赞同,可往往斗才会,都是限韵作诗,急不来。
“聪明!”曲阑是未来的皇子福晋,又是明尚额驸的女儿,连康熙都曾赞叹过,郭络罗氏的女儿最有满洲格格的架势,她来江南,又是与皇子一起,自然知道的消息最多,想必已经看破了一些事情,所以才有此言。
黛玉托腮而望,看着腾格里笑道:“你怎么也不作诗?”
腾格里墨色双眸里有些笑意,“有小师妹在,我只好藏拙了。再说了,江南的文人太过优柔,才艺也都是以江南为先。”
第一场作诗的命题,已经出来了。
贺兰家的管家捧出了一盆白海棠,在这样的天,竟有这样美的海棠,美得让人惊叹不已。
纯洁如玉,晶莹粉嫩,层层的雾气萦绕着海棠的花枝,愈加显得娇妍欲语。
贺兰老爷声若洪钟:“家中得异人培育奇花异草,今得白海棠一株,格外灵秀,就以白海棠为题,限‘门’、‘盆’、‘魂’、‘痕’、‘昏’韵脚,限时一炷香。胜者得大漠汗血宝马一匹,配金玉马鞍一副,黄金马蹄铁四个。”
别人也还罢了,唯独腾格里眼前一亮,对草原的英雄而言,马是英伟之物。
黛玉瞧在眼里,感念他也有孝敬林如海一番心思,笑道:“你喜欢马儿?那我给你赢来。”
曲阑转头瞧见薛宝钗与探春以及邱**已经都写好了,正袅袅婷婷往前走,忙催促道:“你倒是快些。”话虽没出口,可是她却是知道的,别的无可取巧,可是作诗只要命题拿到,有些人就是已经提前做好诗,到时候挥毫而出就是。
那个邱**就是如此,至于宝钗探春,跟着大阿哥过来的,想必也知道。
黛玉摇摇头,不假思索,提笔一挥而就,缀了林字。
曲阑立即拿到手,跃到斗才会上,英姿飒爽,将写着海棠诗的粉笺子往贺兰老爷跟前一放,格外豪爽大气,笑吟吟地道:“第一个!”脸上璀璨的笑,像明珠美玉,斜睨着已经走到跟前的宝钗之流。离斗才台最近,她骑射功夫又好,这么一跃,远比坐在后面又故作矜持慢慢走路的宝钗之流快得多。
黛玉在下面见状不禁莞尔。
腾格里也罢了,林青云虽然不喜皇家人,倒也对曲阑另眼相看。
真正对他妹妹好的人,往往一眼便可定下,他是看在眼里的,尤其是曲阑。
贺兰老爷刚看毕曲阑送上来的黛玉之诗,邱**已经快步上前,盈盈一礼,笑道:“贺兰伯伯,**已经做好了,还请贺兰伯伯一览。”说着就递了上去,将涂有一层淡淡金粉的梅花红笺子送到跟前,欲压在黛玉的诗词上头。
可贺兰老爷又是何等人物,半空接下红笺子,“侄女好才思。”
紧接着,各位才子佳人的诗词都已经陆陆续续送上来,香完锣响,时间到。
各位评官赏鉴评判,不过一刻工夫,已经推选出四首词作来。
缀名邱**的,却是:
秋容浅淡映重门,七节攒成雪满盆。
出浴太真冰作影,捧心西子玉为魂。
晓风不散愁千点,宿雨还添泪一痕。
独倚画栏如有意,清砧怨笛送黄昏。
贺兰老爷看罢,淡淡一笑,道:“太真西子来比,未免有辱海棠之洁,况且一株花其比两种极端佳人?”
说得邱**不禁有些面红耳赤,先得了命题,也只写得比别人快罢了。
贺兰老爷接着再看缀名金锁薛宝钗的,道是:
珍重芳姿昼掩门,自携手瓮灌苔盆。
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
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
欲偿白帝凭清洁,不语婷婷日又昏。
贺兰老爷却不予评论,又看探春的,则是:
斜阳寒草带重门,苔翠盈铺雨后盆。
玉是精神难比洁,雪为肌骨易消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