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那年春天三月,院子中的刺桐花如期开放,在一片绿色的院子中,红花挂满了整个枝头。殷红的蝶形花瓣伸展在枝头顶端,犹如美人纤细的双手戴上了一层红妆。修长的手指微微伸展,指尖轻轻上翘,有着妖娆的弧度。
一丛丛殷红花朵争相开放,几只刚从南方回来的小鸟,在树干之间跳跃穿梭,索取花蕊尽头的甜蜜的同时,也为她留下了希望的种子。
她,那时还幼年,在万物复苏的阳春三月,穿着一件公主裙站在这颗陪她父亲长大的刺桐花下。
一头自然卷的长发略带凌乱的披在肩头,大而圆的杏眼未经尘世所染,清澈的宛如山间溪水。柔嫩水润的厚实朱唇微抿着,吹弹可破的雪肌,白里透红。
稚嫩的脸蛋虽然才初露雏形,但已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
“小姐!小姐!”身后的大房子里,奶妈站在玄关处唤着她。她回过头去,奶妈眼里含笑的朝她走来道:“小姐,夫人做了点心,我们去吃好不好?”然后抱起她娇小轻盈的身子往屋里走去。
“爹地回来了吗?”轻柔稚嫩的声音开口问。
“先生呀?好像还没呢,说今天公司有事要晚点。”奶妈回答她,在玄关处脱下鞋子直奔餐厅去。
“可是我想跟爹地一起吃。”她喃喃道。“没事啦,夫人做了很多我们给先生留点就是啦!”奶妈安慰她说。
明亮温馨的餐厅中,一个身材高挑,长发披肩,举手投足之间充满女人味的女人,身系一条浅蓝色的围裙,正在摆弄她刚刚做好的甜点。
“妈咪!”她挣脱奶妈的怀抱,跑到她身边脸上露出充满期待的笑容:“妈咪,今天做了什么?”
“做了我们小公主最爱吃的哦!”她低下头来,眼中充满宠溺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
“是什么?”她踮起脚尖往桌子上看,她爱吃的东西可不少,今天是哪样呢?
“哇,是松子饼!”她看见了,在桌子上有一大盘她最爱吃的松子饼!“呵呵,我们小公主喜欢吗?”女人宠溺的摸着女儿的头,温柔的手掌暖暖的身上还带着刚刚做完松子饼松子香味。
“当然喜欢!我要吃!”她迫不及待的伸出手去想要拿,又闻身后传来耳熟低沉的声音道:“可以和我分享吗?”
“爹地!”她马上转过身去,看见入口站着的一个身形提拔的男人,面带微笑看着他们母女。
“我的小公主,想我了吗?”他大步走来,抱起可爱的女儿,又腾出一只手搂住爱妻在她脸上轻啄一口。
“当然想啊!爹地我也要亲亲!”她抗议说,然后柔软的小手捧住她爹地略带粗糙的脸就亲了上去,整个餐厅顿时充满温馨的笑容。
把女儿交给奶妈以后,女人拉着男人在客厅的软沙发坐下,然后问出他回来后她就想问的问题:“不是说要很晚回来吗?怎么还提早了?”她的话语里带着些许担心。
他宠爱的搂住她的肩膀,露出一丝疲惫靠在她怀中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萧萧,我想让你先带晓溪去外面住一阵。”
“什么?为什么?”闻言,她马上着急的问。
“萧萧,他们不肯轻易放弃,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做什么伤害你和晓溪的事情来,所以你先带着孩子去逼逼风头。”他充满担心的说。
“可是辰,那,那你怎么办?”她愁容满面的说。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可叫她怎么活?“不用担心我,我懂得怎么应付他们,只是你和孩子在这里我怕他们会伤害你们。”他宠溺的摸着她已经被泪水打湿的脸。
“那……好吧。”为了女儿考虑,她答应了。
他沉沉叹口气,心疼的将她收拢在自己怀中道:“对不起萧萧,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想得到我们的配方。”
“没关系,我知道的。”她安心靠着,倾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微微闭上双眼。
“我已经帮你们买了机票,你带着晓溪明天就走吧。”“嗯,不过要去哪儿?”她抬头问,因为她娘家已经没什么人了,出去的话也是无家可归啊。
“放心,我已经联络过我在南方的一个好友,他答应会帮我照顾你们一段时间的!”他笑着道,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好吧,那我晚上收拾一下,再和晓溪说说。”
“嗯。”
晚餐时,夫妻俩并没有多将之前的情绪代入其中,因为他们不希望让自己宝贝的小公主担心。一家人围绕着长方形的餐桌,还是有说有笑的。
饭后,萧萧带着女儿先回房了,她要收拾东西,然后再找个合理的理由说服她的小公主。
“妈咪,我们要去旅行吗?”晓溪坐在粉红色房间的柔软大床上天真的问。
萧萧在柜子前僵了僵背影,扭头看看她的小公主露出笑容道:“是啊,妈咪要带晓溪去旅行哦!”“那爹地呢?”为什么不是爹地带着她们去旅行?
“你爹地要忙公司嘛,等他下次有空了就会带我和晓溪一起去旅行哦!”萧萧面带笑容说,尽量把谎言说的真实点。
“哦……”她拖长音,有点失望。跳下床,她走到窗边看那颗在夜间也红晕渲染的刺桐。
“有人来了。”她忽然说。然后几辆车子在她家门口停了下来。
晓溪清楚的记得这一幕;他们从黑色的车子上下来,然后毫无顾忌的踢开他们家的矮墙门,冲到家门口。
萧萧急忙跑过来看,见气势汹汹的几个人已经到了家楼下骇然一惊。
之后,就听楼下她丈夫和他们传来的声音:“你们这是干什么?!谁给你们的权利可以这样做!”“韩东辰,我们少爷再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交不交东西!”一个声音怒斥质问。
“你们居然敢目无王法!”尹东辰怒吼,但回答他的却是一声闷闷的枪声。
萧萧骤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扭头夺门而出:“东辰!东辰!”她叫着,狂奔下楼看见自己丈夫倒在客厅中,双手紧紧按着左大腿痛苦的呻吟着。
“你们干什么!你们这帮强盗!”她哭着发疯似地冲到尹东辰面前:“东辰,东辰!”她扶住他惊慌看着眼前的人。
“你下来干什么!快带着晓溪走!”韩东辰咬牙痛苦的低吼。被他一说,萧萧如遭雷劈。
晓溪?
对啊,晓溪!她不能让晓溪受伤!
“哼!韩东辰,你不把东西交出来,你们就一个都别想走!”站在一帮人最前的男人手提手枪恶狠狠道。
“你们这帮流氓!我说过这东西给你家少爷也没有用!”韩东辰看着他怒吼。
“不可能!”对方马上回吼,“少爷要你的配方,配方!”他继续道,然后扣动扳机又是砰的一声闷响。
“啊!!”萧萧还来不及回去保护晓溪,便痛苦的惨叫,仰头倒在地板上鲜血从她的腹部喷涌而出。“萧萧!!”韩东辰发狂的大喊,“你这些王八蛋!”
“韩东辰,如果你不把东西交出来,后面还有更狠的!”他说完给了旁边几个人一个眼神,他们马上了然上前拉住萧萧的两只胳膊将她拖到一遍。
“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你这帮混蛋要干什么!”韩东辰惊恐大吼,吃力的想起身,那个人又在他另一只脚上给了一枪。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萧萧在几个男人的身子底下挣扎,“东辰!东辰!”她惊恐的大叫,看着自己的衣服被他们撕扯一条条的。
“萧萧!不!我求你们别这样,我求你们别这样!”他哀求道,看着妻子在眼前被人凌辱却无能为力,这种痛比他所受的伤更痛千百倍!
韩晓溪站在楼梯的拐角,小手紧紧抓着扶手呆呆看着客厅的一幕幕。因为她身子小,而且被挡住了大半个身子,所以他们没有发现她。
“妈……”“小姐!”她张嘴间,奶妈赶紧捂住了她的嘴,抱紧她道:“小姐,我们快走,我们快走吧!”奶妈今天还没有回家,本来在晓溪房里给她收拾东西,闻声从出来想不到会遇见这一幕!
但晓溪的手就这样紧紧抓着扶手不肯放,任由她怎么拉都拉住走。清澈的杏眼看着自己父母倒在血泊中,而她妈咪被人强行扒光了衣服,鲜血从她腹部不停涌出来,赤身裸体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萧萧!萧萧!”韩东辰哭喊着,萧萧的瞳仁已经扩大,没了生气。“萧萧!!”韩东辰撕心裂肺的大喊,而后泣不成声喃语:“萧萧……”
“韩东辰这是你自找的!”那人继续恶狠狠道,“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配方!”“是!”
一行人四处散开,然后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晓溪一直站在楼梯口,奶妈紧紧搂着她的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在默默颤抖和落泪。
“这帮畜生!”奶妈咬牙啜泣说。
“先生,这里没有!”翻完楼下,有人报告说。
“那就给我上去翻!”万年继续下令。
闻言,韩东辰几度崩溃的意识赫然清新,抬头他看见了晓溪露出的半个小小身子。
“住手!你们给我住手!”他使尽全力起身扑到了那个要接近楼梯的人。“奶妈,快带晓溪走!快带她走!”他歇斯底里的喊道。
“小姐,我们快走,我们快走吧!”奶妈硬生生的掰开她的小手,起身抱着她仓惶跑上楼。晓溪趴在奶妈的肩膀上,听着楼下又传来的闷响,然后再没有她爹地的声音。
“爹地……妈咪……”她轻轻张合小嘴,发出微弱的声音。
奶妈抱着她逃进了卧房,然后急忙锁上门,将书桌推上去当着。
但她清楚,就算这样也不能保住她们的性命,而且这里是二楼,她们要怎么逃出去?奶妈惊恐的环视房间,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就拉开了往日夫人的衣柜,在里面翻箱倒柜的找起来。
晓溪站在她脚旁,瘦弱的小身子不停的颤抖,颗颗泪珠从杏眼中滚落,可她没有哭出声,或者已经发不出声。
门外传来气势汹汹的脚步声,然后门被踹的哐哐响。
奶妈惊恐的看了一眼房门,抵挡的桌子正在往后移。
但她还是没有停下手,使劲翻着衣柜,然后拿出一个盒子。
她知道他们想找的东西就在这个盒子里面,她绝对不能把它交出去!
她抱着盒子,然后单手抱住晓溪,冲到窗子前打开窗子,下面是前院的花丛。
奶妈一咬牙,在他们破门之前,抱着晓溪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