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只有我了?你的母亲为你以泪洗面,你的兄长为你仕途渺茫,你的长姐为你谨小慎微,你却提都不提他们。你可知在这世上,只有本王的母后才配说出只有本王的这句话,因为本王是唯一能承欢她膝下的嫡子。”
陈枫怔住,颜栩竟然这样说!
难道在他的心里,自己做的一切都不能打动他分毫吗?
她忍不住反驳:“那金氏岂非也不配?”
颜栩紧崩的面容缓和下来,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她永远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当初逃婚的时候,玲珑是让丫鬟们带着大批钱物的,而且她还去西岭接了冯氏。
以她的身手,想要一个人逃走不费吹灰之力,可她不但带了老娘、带了玉器钱帛,连侍候她的丫鬟们也要全都带上。
她带上丫鬟当然不是为了让人侍候,而是担心这些丫鬟会受她连累吧。
待到将来他们有了儿女,两人吵起架来,她岂不还要把孩子们和孩子们的乳娘丫头也全都带上跑路?
那要多少人,岂非要拉上几十辆车,带了上百号人?
颜栩这样想着,就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气跑了看看,可又想起现在连孩子都没有,到时连能帮他的人都没有,不由泄气。
他心猿意马,竟连陈枫如泣如诉的哀求都没有听进去,待到他缓过神来,就听到陈枫正在说道:“当年妾身在宫里见过王爷,那时王爷是注意到我了吧,妾身知道,王爷并非对妾身无意,而是因为金氏是正妻,您不想有庶长子。”
听到提到玲珑,颜栩刚刚缓和下来的神情重又变得冰冷,他腿上微动,陈枫抱在他腿上的双手便松了下来。
颜栩道:“你可知本王为何要娶金氏为妃?”
陈枫愣住,她没想到颜栩会这样问她,而这也是她一直想不通的事。
金玲珑虽然是美人坯子,可那时年纪尚幼,就是现在也并不大,青嫩生涩,又有那样的出身,皇家为何会放弃顾嫣然而选上她?
她听到颜栩喃喃道:“那是因为本王悦她,我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也喜欢我,便决定把她娶过来,那时我再千方百计讨她欢心,她一定不会再讨厌我了。”
陈枫瞪大了双眼,是她听错了,还是王爷吃错药了?
颜栩又道:“为了能够娶到她,我可谓不可用其极,你可曾想过,在宫里时我们见过,如果我真的对你有意,又怎会舍得让你从真定跑到京城?”
“说到庶子.......本王的确很想有子嗣,但只限与金氏所出,除她以外的女子,都不配生下本王的子嗣。”
如同五雷轰顶,原本跪在地上的陈枫被击得坐在了地上。
颜栩没有看她,大步走到门口,小顺子打了帘,身后传来陈枫的声音:“王爷,妾身是你的人,你也是妾身的夫君啊!”
颜栩这才转过身去,看一眼那个至今让他觉得陌生的女子,淡淡道:“你错了,于你,我是君,而不是夫。”
万字不断纹的帘子垂落,屋内重又变得静悄悄的,只有那还在轻轻晃动的帘子,提醒着坐在冰冷青砖地上的女人,他曾经来过。
陈枫面如死灰,感觉自己的心也一点点变成灰烬。
金玲珑斥责她时,她没有这样;在冷宫里时,她也没有这样。
但此时,不过是那个人的几句话而已,却已经把她击得粉碎。
她想起那年在金家东府金四小姐送妆时,她第一次遇到金玲珑。
长姐给她们引见,很希望她们能够彼此认识,大户人家的女子在成亲前很少有机会出门,能有闺中好友并不容易,家里想让她与京中名门联姻,长姐怕她在京城寂寞孤单,希望她能和自己的小姑玲珑成为蜜友。
那时她对金玲珑的印像还不错,言谈举止,落落大方,看不出是出身商贾的。
可她还是看不起的,金玲珑的生母虽是勋贵之女,可却是个疯子,那时她还在想,她若是和金玲珑结交了,回到真定,堂姐妹一定会笑话她的。
所以她对金玲珑只是客套,后来听说金玲珑去了七皇子妃的寿宴,这才多说了几句话,可惜那个金玲珑就是乡下来的,什么也不懂。
可就在刚才,尊贵如他,竟然说为了娶到金玲珑不可用其极!
她为了他什么都没有了,而金玲珑什么都不用做,他却恨不得把整个世界也给她。
没有什么比这更讥讽的了,这比当日金玲珑抽她的那一记耳光来得更狠。
她生平第一次问自己:当年一心一意想要嫁给他,不顾家族反对偷偷从真定跑回京城,她做错了吗?
他说得真好,于她,他不是夫,只是君。
她是他的妾,当然不能称他为夫,他的妻子只有一个,就是金氏。
放下这边不提,再说玲珑。
以前玲珑来水月庵时,都是提前两三日便给水月庵送去名帖,水月庵提前关门谢客,偌大的寺院只为她一人开放,而庵内众尼全都在山门外恭迎。
今天既是来相看的,那是不能再像往常这样的排场了。
玲珑只带了四个丫鬟,侍卫小厮也带了不多,轻装简骑,和普通大户人家的女眷出游无二。
早有东府的徐嬷嬷亲自带着几个媳妇在庵门外等着,看到玲珑直呼五姑奶奶,一旁来上香的女眷们见到,也没有引起注意。
玲珑来过水月庵几次,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她没想到水月庵的香火如此鼎盛,非常吃惊,这和她每次来时的冷清幽静相差也太远了。
徐嬷嬷见她像是很好奇,便解释道:“这水月庵里供奉的送子观音很灵验的,京城里大户人家的太太和少奶奶们,常会来这里拜拜,小户人家的媳妇们更是趋之若鹜。是以这里虽然比不上相国寺永济寺,可这香火也不少。“
玲珑心里一动,问道:“还有一座乌衣庵,嬷嬷可去过?”
“乌衣庵啊,倒是没有去过,那里的香火原就不盛,十几年前走水,烧了大半个庵堂,后来得善信捐助重新建了,可也更冷清了,五姑奶奶不说,婆子我都忘了这个地方呢。”
冒家有个女子就曾在这里生下一个孩儿。
一一一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