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混沌魔神究竟想作什么,不易排除一个变数为何又多出一个变数,是哪里没算到吗,根源究竟是什么?”
随着天师在祭坛上不断挥动木剑,苍天的身形愈是虚幻,表情中也满是绝望。不过心底思索的却是当前的棋局,不断计算落子,不断权衡舍得,却总感觉前方有厚重的迷雾。
挥之不去,望眼难穿,挣扎来去越像是挂在网上的飞虫,还没被蜘蛛扑食全是因为时机未至……
“万事万物皆有迹可循,但能做到这般算尽天机的除了命运天书还能有谁,莫不是六界中一直有个炼化大量天道的生灵存在,不显山,不露水,会是谁呢?”
苍天想不明白这些,怀着疑问,感知着天师又一剑斩下,身形在剑冢消散,再睁开眼出现在跳动烛火的幽暗山洞里。
每九十九道符箓连成一串,纵横交错为网阵,在核心处停摆着一具冰棺,内里华光流动,有微弱的生机渐渐萌生。
“真没想到你竟然能在那等生灵手中逃得性命,素月,阴爻神教还真是出现个了不得后辈!”
苍天喃喃着飘向冰棺,居高临下,肆意审视着沉睡的素月,取舍后伸出手掌,散出重重光波落在冰棺中,眉眼中蓦然露出喜色,正打算分出一缕道韵,背后传来脚步声。
回眸望去竟觉来的竟然是素月,看她恬淡模样,轻声说道:“阁下不是一直在追寻洛阳那般的不灭之躯吗,为什么现在将主意打到我身上?”
“其实六界中所有的你都是假的吧,只有冰棺中的才是真正的你,这些分身都是你梦到的,只要你不醒来,这些分身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不论是道法还是神通,这都是很强的手段,但她有个致命的缺陷,也就是你将本体封印在这里的原因。”
苍天说着探手抓向冰棺,却没能深入其中,被数不清的金灿丝线缠住,从任性看六界中可能只有洛阳的开天剑道能够斩开,莫说是现在的苍天,即便是最强盛时依旧无可奈何。
“所有生灵都渴望强大,都想着能够永恒不死……”
“曾几何时我也是如此,可现在我就期望着有人能够救我出来,我想看看这天地,再次真切的嗅嗅花香。”
素月边说边走来,挥手间苍天被阵法弹开,试探着伸出手掌,同样被金光缠绕,难以更进一步。
“哪怕只有短短的片刻也是好的,可惜,那不过是另一个梦罢了,即便再真切依旧是梦……”
苍天眯起眸子,细细感知着阵法,凝视着每道乍看相似细看各有千秋的符箓,不怀好意,出言试探道:“也许你可以找洛阳试试,他的剑堪称六界第一。”
“没用的,这冰棺与阵法一体,都是先天至宝,即便是人皇借用人族气运加持轩辕剑都无法斩开。”
素月笑呵呵的回道,光明正大,言罢看向苍天,蓦然双眸失神,待恢复时缓缓收敛笑容,声音也变得冷厉,“你还在这儿做什么,别痴心妄想了,给我滚!”
说着双手挥动掀起漫天冰雪。待到尘埃落定时山洞中已是空空如也,冰棺与素月都消失不见,已
被什么挪移离去。
“换了个梦嘛,不同的梦不同的性格,有趣……”
苍天却不想离开,感知着远去的一缕道韵,盘膝坐下,不敢动用至宝窥视苍穹,不敢催动灵力推衍天机,生怕被发觉踪迹,事实上即便是身处无尽幽暗中他都有种被窥视感。
似乎在某个位置有双眼睛在一直注视着他!
压下不灭魔焱的辉光终是隐去,接近苍天的祭台随之崩塌。天师却悬在虚空间,周身缠绕着流光,手中的木剑已然化为灰烬,叠重的道韵凝成极光,仅一念了然六界是非。
所有生灵的命格走向,何时生,何时死都清晰明了。
但天师却高兴不出来,歪头凝视着昆仑山方向。在层层剑光遮掩下有两个异常的存在,其中一个是南诺,另一个是姜落,他们两个竟都是该死未死改了命数的!
因此本来清晰的事态发生变化,他甚至一度看不清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有六界毁灭的,有六界称霸混沌的,也有长久维持现状的……
“你应该清楚,我必然会同阴爻神对上,那为什么还要出手?”
洛阳提着天剑飞来,感知着曲幽与他的族人落入昆仑山附近,不经意间散出森冷杀机。
“过去的教训告诉我别信任何生灵,即便是你也不例外,曾经他也是看起来永远不会背叛我……”
“我本没有解释的必要,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之所以多费口舌是我没忘初心究竟是什么,活到现在我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杀了阴爻神,为了这个目的我可以做任何事。”
洛阳凝视着天师淡漠的眸子,知道他成为苍天的他已然释然所有情感,却还是能从言辞里感知到悲怆。
久久不语,洛阳呼出口气,提起天剑,道:“拿出你全部的本事,我想看看想要弑神的你究竟有什么底气。”
言罢,身化银光落入混沌,背对着耀眼的皓日,暗中感知着躺在识海上无所事事的混沌魔神,直觉得头痛。
杀不死,打不过,还没办法驱逐出去……
“小子,你最好给我收敛起你那些满是恶意的想法,不然别怪姑奶奶到时候拖你后腿,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混沌魔神冷声开口,说着扯来一朵极不情愿的莲花,慵懒地打着哈欠,缓缓躺下,无多时竟好像睡熟。
“洛阳,请了!”
此时天师已然出现在混沌中,握着一柄黄金尺,上面层叠道韵,悬陈周天星象,藏敛着骇人的威能。
这是那两把青铜尺拼接出来的产物,其威能如何,得亲至验证方才知晓。
念动剑动,一线笔直极光割破虚空。
天师凝视着洛阳的动作,挥动宝尺精准敲在天剑上。
悬陈的星光蓦然炸散,点亮方圆几百步的虚空,于平静里突起狂风,两道身影齐齐腾空,倒飞出几百步远都没能稳住身形,剑锋与尺子都在颤抖。
“够了吗?”
天师冷声传音,可能是在问洛阳,也可能是在问自己,看模样后者的可能更大些。
不等洛阳回答再度扬起金尺狠
狠抽下,仅仅一击,长空破碎。
洛阳也没有退让,挥剑迎上,原本无暇的光弧画出大半边消隐,又是一道光圈炸开,黑影飞退,不过先前,这次是洛阳先稳住身形。
“够了吗?”
一声同样的喝问,天师不由眉头紧蹙,费力地举起黄金尺,笑道:“我管你够不够,我尽兴了,告辞!”
言罢化为流光消失不见,而洛阳却咬紧牙关,逞强不愿低头,在混沌间站了许久,催动灵闪离去。
天师笑呵呵的盘坐在镜湖前,握着垂天钓,佝偻着身形,“哼,年轻人就是爱逞强,估计痛的要死吧……”
就这样说着天师笑容更甚。只若想到洛阳只会比他更痛,这满身的伤势就不算什么,甚至还似如沐春风,通体舒泰。
沉辞遥遥看着,先觉的天师好像得了大病。后来想想却也释然,露出浅笑会心,凝视着镜湖出神。
若是有朝一日也能同洛阳拼个两败俱伤那他也高兴,而现在即便是想着洛阳明明痛苦万分却还要佯装淡漠地就想痛饮美酒,实乃人生幸事,胜过风月无数。
而此时洛阳也踉踉跄跄飞到昆仑山外,心底里不断同南诺传音,“先别过来,那个混沌魔神的目标可能还是你……”
“我的伤势不要紧的,有混元法和乾极魂书片刻便能痊愈,彼时我有足够的把握封印住她,安心等我片刻。”
言罢瞥了眼走向曲幽舰队的师兄,盘膝静坐,吐纳间入定,心神归于菩提树下,坐在煌煌辉光中运转乾极魂书。
十方灵气聚如漏洞,近乎疯狂般涌入识海,化为缕缕纯粹的明光,点亮幽暗,错觉下有种暖阳加身之感。
混沌魔神却不喜欢,瞥了眼洛阳,从莲花间里起身,带起层层涟漪,冷哼道:“我不是跟你说过继续炼天书的后果吗,为什么不听,不愿意活着了?”
说话间有无形的波动以她为核心散开,须臾间扩散识海,将乾极魂书炼化的来的力量尽数泯灭。
洛阳睁开眸子,瞥了眼慧剑,正想动手,视线中的混沌魔神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下一瞬蓦然出现在背后,探手拍下,掌心印在洛阳后背散出层层银光。
混元法凝构的漩涡瞬间崩解,虚无缥缈的乾极魂书之力也黯然寂灭……就是瞬间,洛阳修成的一切天书法决都被毁灭,连同相关的记忆一同抹去,什么都没留下。
南诺能清晰感知到这一切,攥紧拳头,盯着盘坐在山外的心上人,很想过去,但理智告诉她,当前的局面必然是两者博弈的结果,现在她的小贼本就处于下风。
若是过去必然叫小贼关心则乱,可能会被混沌魔神得到可乘之机,所以不能过去……
洛阳也能感知到南诺的焦急,同时感觉自己正在向海底沉去,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背后的明光也越是黯淡,最后仅剩拳头大的一点,朦胧虚幻,可望不可及。
在此时混沌魔神的话音响起,“忘记它们对你有好处,曾经你没有机会……”
“此刻却不同,过去、未来、现在都在你身边,能抓住多少全看你自己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