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文武群臣的眸光齐齐变化,各用各的方法,不动神色偷瞥一眼故作姿态的少年雄主,无声浅笑。老大不小确实该娶妻生子了,谁能说清这天下何时归一,仅是凡人,匆匆年华,这个岁数,就该做这个岁数该做的事。
这诗涵公主是燕王亲妹,一母同胎,擅长琴棋书画不说传言还精通兵法医道,模样、身份、才行品德都是上上之选。而且还是一举两得,得城得人同时还能借机敲打燕王,不愧是国师大人,明察秋毫之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国师大人相邀诗涵不敢拒绝,只是燕地苦寒,比不得咸阳富庶,臣女恐水土不服,敢请国师大人广开法眼,指点迷津,看看臣女理应居于后宫何处方位能保健康长寿?”
燕诗涵这话出口殿中文武的心思再度一变,尽数了然弦外之音,跟着话音同时望向洛阳,期待他接下来的言语。
燕诗涵也不例外,一双美眸紧盯着少年,尽管命运从决意跟随使臣团前来就已注定,可还是要将想要的言尽。
刺秦若是成功,她便同那位英雄死在这儿,若是失败,无非是从一座深宫换到另一座深宫,女子终究要出嫁,只若凭她的手段足以平息秦王的怒火,这点牺牲根本不算什么。
“没什么可看的,衣服六国的都差不多,至于吃的,下了早朝我就要去燕国,接他妹妹的同时再绑来几个最好的厨子便是,后宫那么多地方你随便住,出行有天子车辇,别看身在异乡,全当在自己家就好,有的问题早暴露早清楚。”
“这事同其他的事不太一样,不可强求,就是先住一段时间,某些人得管住自己,君子慎独,尤其在那个位置。”
洛阳最后的调笑又引得群臣浅笑,环顾一圈,少年边说边向殿外走去。方才确认过了,这位公主身上并没有苍天的后手,也没有丝毫修为,蝶紫沫现在在书院,就此她的心思与表露出的智慧,王后当得。
只是这还得郎有情,妾有意才好。虽然现在看似是利益往来交易,但这深宫大院中只有两人相守相望,日久天长,免不得会生出情谊,到时水到渠成方才美哉。
“臣女谢过国师指点,愿您一路顺风,得偿所愿。”燕诗涵委身行礼,用的是秦国王室的礼节,起身后又对赢正一礼,“陛下,一路舟车劳顿,臣女想先去休息。”
“准了,给公主殿下准备好一应所需,那些空着的宫楼她看中那个便收拾那个,剩下的维持原样即可。”
赢正板着脸,言罢注视着那伊人行礼远去,背影窈窕,长久视之竟不在自觉将这一幕印在心底,观长空云卷云舒,听闻三声轻咳后方才回神,却久久无法忘却。
“陛下,这城我们究竟索要几许,还请您明示。”李思似笑非笑着上前一步,躬身而礼,引得几个老臣再度无声浅笑。
“明示什么明示,将这里发生的事去与燕王说清楚,告诉他派人再来谈,叫他准备撤军,十五城,一座都不能少。”
赢正不出意料的变脸,说着望见一
众老臣别有隐喻的笑容,不由握紧拳头,有些语结,轻咳一声,“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余奏议?”
殿下一片沉默,赢正摇摇头,环顾一圈最后望向李思,冷声道:“国相大人如此衣着成何体统,罚俸半月!”
“臣遵旨。”李思笑容蓦然隐去,四下朝臣也是如此,看着君主露出笑意,不由得叹上一声,“伴君如伴虎。”
洛阳此时却已到了燕地,咸阳城不过方入深秋,这座燕国边关小镇却已卷起白雪,风不大,绵绵不绝,长街十里少有车马往来,更别说行人,就连巷陌里都不见乞者身形。
“刘铮,你家在什么地方,有没有设置什么陷阱?”
洛阳漫步长街将寒风视作春风,边走边看,在老头子与南诺走南闯北时他在地府执行任务,这大好河山有很多地方都没有仔细看过,对这燕地只晓得酒烈风寒。
“大人沿此街直走便是,街那头的大院就是我家。”刘铮挠挠头,最后对着玄黄塔轻声说道,觉得怪异。
洛阳点点头,随着话音指引放出神识,游过长街最后落在那座空空如也的府邸中,不由得剑眉轻挑,露出三分杀机。
“刘铮,你家还有亲戚朋友吗,你的妹妹不在家。”
说话间洛阳一步踏出行至邻近的那一家,变换面容,轻叩朱红门,等老管家打开门,发出些许威势,冷声道:“我乃燕王师长,老人家,你可知刘铮妹妹下落几何?”
老管家从头到脚打量洛阳几眼,微微沉吟,似实在计较长短。洛阳蓦然踏前一步,冷声道:“尔等可要仔细措辞,此乃天子令谕,欺君按律当满门抄斩,别给你家主人惹事。”
“哎吆,大人,小老儿不敢,小老儿不敢,只是那带走刘伶可是仙人,我实在不敢……”
“他是仙人本尊就不是仙人了吗,他不好欺负,本尊就好欺负了?”洛阳低吼着挥动手掌,天际的阴云被一剑切开,“尽管速速言明虚实,本尊保你一家安然无恙!”
“是,是,小的也不知道她们究竟是什么身份,只知道是一群穿着白衣如画中仙女般的存在,来时盛放漫天光霞,踏着庆云彩雾,进院就把小刘伶抱走了。”
洛阳点点头,自知在老管家这儿再得不到消息,正打算问问船老大,一缕清风蓦然变换方向,带着雪花飘向老管家眉心,很轻,却蕴含着动人的灵力,开碑裂石轻而易举。
“我正要去找你,没想到你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洛阳拂袖震碎雪花,同时调动神识跟上那抹极其隐晦的令咒余力。可能是出于谨慎,可能是打算防患于未然,这个令咒被做成双向的,不管成败与否施术者都能了然结果。
咒纹在虚空中穿行,动作很快,但洛阳更快,甚至抢先遁出虚空,闯入极地冰雪,以指代剑信手斩下,仅一剑破碎长空,将风雪撕裂,那座不知隐藏多久的宫阁展露真容。
修筑在巍峨雪峰中,素白色的琉璃瓦盖,画柱与红梅一色,点缀庄园风雪,未待观尽景色,有
仙娥踏空而来,白裙绣鞋,踏空而动,挽着素白绸带,圣洁似雪,飘飘如仙。
“素月宫不问世俗琐事,敢问道友为何而来?”
离着洛阳七八步远少女停下身形,边说话边搜寻着关于这个年轻剑仙的记忆,最终却是一无所获。作为素月宫的长老,她从没见过这个人,甚至没有听说过他。
不是远古时间的贵客,想必是这个时代的天骄,恐怕来者不善,毕竟若无恩怨,有谁会随便一剑掀了禁制?
洛阳探手唤来天剑,挽个剑花,不动神色露出些许凌厉锋芒,惊得三道流光同时飞向长空。都是倾国倾城的绝美颜色,都是十几万岁的老者,都是界主,为首的那个甚至开始向不朽前进。
“这个阵仗倒是差不太多,向你们这样高手,宫中竟然还有六个,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道友说笑了,一身剑道修为惊天地,泣鬼神,老身佩服。”为首的那个身着红裙如天仙似的少女轻轻开口,抬手掐算,又道:“道友是为那刘伶丫头而来,我们并无恶意。”
“并无恶意?”洛阳眉头轻挑,神识寻遍素月宫也没见刘伶声音,心头暴怒有升起怒火,“将无辜凡人私下拐入宗门行不可见人之事,按照旧时的修行界规矩应如何处置?”
“道友想必是误会了,那少女是我素月宫前代弟子之后,我们带她回来是为了认祖归宗,现在她就在秘境接受血脉洗礼,等她……”
“等她出来,我就会见到同你们相差不多的老祖宗,不错吧?”
不等修者把话言尽洛阳蓦然开口,双眸中腾起璀璨明光,杀机随之扩散,诛仙剑图在空中徐徐展开,虽然没有诛仙四剑,但凭借开天剑道凝结的剑光亦足以支撑阵法。
换做先前或许看不出所以然,可修行乾极魂书之后,洛阳对心神的感知格外敏锐。在外人看来素月宫这几个长老的身躯同心神看起来严丝合缝,可洛阳却能看清楚那些细枝末节处数不清的裂纹,就这般还是无数岁月打磨后的结果。
“怎么了,被我说中了,不敢开口了,把人交出来,自己废了神通法门改修其它,害了多少人就去救成倍的人,如此,素月宫还能存在,非是如此,可惜这雪景。”
洛阳缓缓举起天剑,催动坤极阵书法,一眼便瞧见龙脉气运汇集之处,只若一剑斩龙,世上便再无素月宫!
“哼,道友得饶人处且饶人,悠悠千古大浪淘沙,我素月宫能存留至今必然有道理,若是道友站着修为高超肆意胡为,那本尊也不在意同道友好好讲讲道理!”
身着红裙的少女冷声开口,说着素手合十,不断变换妙法宝印,同一时间山中的云缕跟着幻化,万道霓虹中浮起一道幻影,透过流光渐渐看清形体。
那是一尊青铜鼎,雕刻着山石草木,飞禽走兽,很熟悉,跟洛阳曾经在九鼎秘境中看到的鼎一模一样!
这素月宫竟然能掌控九鼎,六界修者再不愿观望下去,仅须臾光景就有数百道流光遁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