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偷袭怕了,贪狼格外用力的摁着红狈,别有心事的红狈竭力挣扎好几下,见无法挣脱终是死心,不爽的趴在地上,愁眉苦脸的望着洛阳,活像个雨中等人收留的小狗。
“凤九那老杂毛做了一辈子坏事,寿数将尽时却走了狗屎运,无意间在天外秘境得了一卷天书,据传很可能是坤极阵书。”贪狼笑呵呵的说着,话未言尽,想掉掉洛阳的胃口。
大道殊途同归确实不假,可就算是通向相同目标的路也有远近坦险,天书正文四卷二十章,每章都是一道本源真解,都是平坦大道。
坤极阵书便四卷二十章其之一,号称万阵始书,内里罗列阵法包罗万象,尽数直指阵道本源,得之,绝顶近在眼前。
“他确实走了狗屎运,不过这跟我有啥关系?”
洛阳剑眉一挑,饶有兴趣的望向贪狼,已心有猜测。
贪狼瞧见洛阳眼中的询问探知之意,笑着点点头,继续讲道:“寿数无几,一死成空,那老杂毛得到天书那还愿意将一身修为渡给后来继承者?”
“为求苟活,他带领自己那支血脉下叛出凤族,一路逃杀,最后在某个神秘势力的帮助下逃进人界,夺舍了个人族少年,暗入羽化仙境,打算借羽化池融汇神魂肉身,重修功体。”
“嘿,他这分明给我送书来了,哪是来融汇神魂肉身,重修功体,是个好鸟!”
洛阳笑呵呵的翻身而起,目光灼灼,心中的坏心思泉涌而出,不好惹但不代表不能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妖族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叛徒,后来的那只火凰想必就是为此而来。
“大人,那是个三花境的老家伙。”
“虽夺舍新生失了一身灵力但神念之力依旧强横,我们未必打得过。”
狼狈二人一唱一和着,默契非凡。
洛阳点点头,拍了拍贪狼肩膀,悠哉游哉的向西而去,打不打得过不是说出来的,人算不如天算,不试试就永远没有机会。
“说实话,我有种预感,凤九要倒大霉了,说不准就会身死道消!”
“废话,刺客都是见机主义者,地府最好的刺客是使徒,最好的使徒是阎罗,再厉害,再狡猾的老凤也有打盹的时候,阎罗大人藏在暗处盯着你,六界还有比这更恐怖的事吗?”
“还真没有……”
狼、狈一笑两茫然,望着向西而去的洛阳相继沉默。
仙境极西,火凰飘然落在池边,眺望着池中盘坐的佝偻少年,轻启朱
唇,发出几声婉转轻鸣。
池中样貌身形忽老忽少的少年费力的抬起头,睁开双眸,口吐人言,厉声喝问道:“你杀了姬涵丫头?”
火凰点点头,饶有兴趣的笑着,“大长老您别生气,用不了多久您就能再见到她了,相信玲儿,不会让您等待太久的。”
“呵呵,三花之下皆凡夫,老头子虽是夺舍新生,实力大跌,可杀你们这些娃娃不过是一念之间。”
话音落下,明镜般的羽化池泛起涟漪,无形质的神念翻涌而起,小丘大小的姬玲儿被神念高高卷起,重重摔栽进林间,推平百步深林,周身筋骨断折,瘫倒在地久久不能动弹。
“真是不自量力的东西,自从姬涵丫头将我放入这仙池开始,我命由我不由天!待我悟通阵书,死生轮回,天地大道,都不过一阵尔!”
凤九用野心掩饰着伤悲,一脉子嗣仅剩他一凤,这个仇刻骨铭心,只要他活着,那些妖就别想好受!
姬玲儿挣扎着化为人形,抬头望望云霄上的游龙,咬紧贝齿,刚欲出声喝骂空中传来一声嘹亮的龙吟。
五爪金龙急速落下云霄,黄金般的瞳孔不带有丝毫情感,居高临下俯视着凤九,像看一只随手可以碾死的蚂蚁。
“凤九,你这老不死的还真是拎不清现实,孤要斩你,你可有意见?”
“呵,敖苏,你爷爷呢?他怎么不来,就你个大长虫完全不够看。”
凤九费力的睁开双眼,眸中焰光一闪,神念横扫十方。
前一刻意气风发的龙子下一刻便倒飞而出,撞倒碾碎无数古木花草,看起来无比狼狈实际上却是毫发无损。
“呵呵,来呀,老家伙就是老家伙,嗓门是大,可打起人来为什么这般不痛不痒呢?”
敖苏轻笑着起身,再度化为人形走近池边,笑呵呵的望着凤九,思虑着要不要向池水中尿一泡尿,或者排泄点更令人作呕的东西……
晚霞映透西城,绯红霞光勾勒着玄城城楼的琉璃金瓦,些许流光落入城内密室,在丹羽子的白衣上描绘着时光的形状。
黄金丹炉下的碧绿色焰火熊熊焚烧,炉中药液滚滚沸腾,药香弥漫,丹羽子挥手引起身侧的青铜小炉,将血腥味的药液倾倒进丹炉,琥珀般的药液被晚霞般夺目的红渲染,渐渐化为红色。
随手丢开丹炉,丹羽子顶上三花破体而出,灵力如决堤山洪涌入炉火,碧绿色的焰火一涨,炉中的药液逐渐转为黑色,慢慢的再度变为方才的黄金琥
珀状,晶莹剔透,美轮美奂。
丹羽子睁开双眼,抬袖拭汗,认真的将胎毒一分为二,一瓶放进身边的传送法阵,交给千灵子用以毒杀少年祖师,一瓶留作自保,万事未定,多留后手总是好事。
三花收敛,些许轻烟也被一起丹羽子收入体内,无声无息,无色无味,却万分致命。
水雾飘渺,粼粼波光似一捧闪闪发光的碎银,镜池倒映着岸边的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徘徊许久的敖苏最终放弃了做坏事的念头,千万年后说不得他的后辈也要来着羽化池泡一泡,那场景想想就令龙恶心,更何况姬玲儿还看着呢,做这事得有多丢龙?
心中如是想着,敖苏渐渐退离池边,取出一面铜镜,灵力催动,羽化仙境中的情景一一浮现。
东方百里外,身着道袍的少年倚靠在古木枝头,睡得香甜,一副人畜无害模样,树下肥头大耳小和尚一手烤鸡一手美酒正吃得痛快……
南方数十里外,南易、龚鱼手牵手而行,身后林间数十座栩栩如生的精致天神冰雕若隐若现。
北方,散落着近千各界散修,两个地府使徒盘膝而坐,那个逐渐逼近此地的剑者同传闻中的阎罗很是相似,提剑三尺,黑衣肃穆。
“这么多生灵,护不住啊,没办法,按老规矩吧,强者生,弱者死!”
敖苏叹息着收起铜镜,轻诵咒文,将一面阵盘祭起,纵横交错的金色光辉封锁苍穹,声声龙吟,九条火龙在云海中翻涌起伏,漫天烧云。
“九龙焚天,你娃娃倒是大手笔,可惜,此阵老夫举手破之!”
凤九轻笑着抬起手掌,向空中一指,翻涌的九条火龙同时消散,强横的流光当空炸散,将漫天白云尽数湮灭。
碧空如洗,湖边的敖苏慌了神,负手身后,焦虑的走来走去,眼睁睁的看着凤九一点点恢复实力,束手无策。
于此时,湖畔林间传来一声轻唤,“这么说你就是那个走了狗屎运的老杂毛?”
姬玲儿和敖苏同时循声望去,洛阳提着长剑走出丛林,全凝视着羽化池中的凤九,没看姬玲儿两人一眼。
“你这人族好不识趣,地狱无门你来投,叫你别来你还偏要来。”
“玲儿,你这话说得没毛病,阎罗嘛,不来地狱还能去哪?阎罗老兄请自便,到家了。”
敖苏笑呵呵的说道,他能感知到鬼面上的森寒阴气,更能看到鬼面上数不清的九幽道纹,鬼面是真,阎罗必然也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