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是海底捞针难,可在茫茫混沌中找到个生灵更难。即便能透过时光道韵捕捉到蛛丝马迹,可混沌实在太大,追逐难,辨别留下的足迹是真是假更是难上加难。
所幸武圣很有耐心,为了寻找巨神不知浪费多少时间,却始终没有放弃,终于在这片星光璀璨的虚空得偿所愿。
“域外的苍天,你的目标和我不一样,某种程度上说我们似乎是敌人,所以你找我是想杀了我,省去一桩麻烦事?”
巨神握着拳头,神识落在武圣眉心,那只无法感知到的野兽在背后张牙舞爪,死死盯着不远处的生灵,虽然是黑衣打扮,却比蔚蓝色的太阳还要吸引人,如果能……
“那头畜生可不是好东西,我可以在必要的时候保你不死,甚至可以许诺将整个六界交给你,而你要做的很简单,只需帮我演一出戏,将洛阳从六界骗入混沌,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听闻武圣传音,巨神不由眉头轻挑,笑容里透着清晰可见的讥嘲,“人不与天争,不论是天地中还是混沌中,苍天都高高在上,凌驾万物,可苍天却也畏惧开天剑,哪怕那剑只有全盛时的七分锋锐。”
“你想必是误会了,我不需要你对付他,只是叫你将他引出来,只要将他引出来,后面的事就与你没有关系了。”
“而且千万别误会,这不是请求,是命令,你要么选择臣服,要么选择死亡,或许你不该停下来,应该……”
武圣的传音就此戛然,眸光蓦然变得凌厉,盯着巨神的笑容,饶有兴趣道:“原来是早有准备,怪不得选在这个地方,也好,就让我见识见识你们巨神一族的底蕴!”
说着武圣退后一步,没等举拳抱架,一个白骨质地的沙漏自从虚无中浮现,上下颠倒,紧跟着星光扭曲,巨神就此凭空消失,紧跟得不见踪迹的还有那白骨沙漏。
武圣愣愣站在原地,有些迷惘,盯着似曾相识的星光看了许久,继续追逐着光阴中模糊的痕迹深入混沌。
虚空就此发生扭曲,巨神自其中踱步而出,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远方的星光,握紧手中的沙漏,向着相反的方向飞去,没多久又折返回来,藏匿在虚空间,吞吐灵力,从容入定。
都是群追寻超脱而迷失方向的疯子,别的种族可能已经忘了那段历史,可巨神一族还没忘。所有炼化苍天的最终都会成为苍天,的确能凌驾万物,却不再是自己,没有感情,最接近超脱也最不可能超脱,只能眼睁睁被光阴磨灭自我,直到下一个重复这条路的生灵出现才有可能解脱。
最可怕的是解脱者会在最后会知道整个过程,还能不能对那个取缔自己的生灵做出提醒。这大抵也是一种惩罚吧,大道朝天,如果不是一步步走上去的,注定站在高处也不踏实。
“真没想到你竟然能在他的手中逃出生天,更没想到这件至宝竟然在巨神族的手中,看来当年一战库度王自知必败无疑所以藏了不少底牌呀。”
苍天用最堂皇的辉光包裹身躯,自一道咒印中踱入巨神识海,引得蛰伏难见的邪兽流下
涎水,像是盯着骨头的馋狗。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还在我身上留了后手,如此看来,在洛阳的识海中,未必没有你的手段吧?”
巨神先是挥手唤起两道灰雾,凝聚成蛇形,控制着咬向那道咒印,顷刻间将其吞噬干净。之后游走整个神识,将相继暴露出咒纹尽数吞噬后再度变作蛇形,紧盯着苍天,迫不及待想展露獠牙。
别看站的很近,别看他一副慈笑模样,实际上他比那些挥动屠刀的生灵还要可恶,没有他的抛弃,没有他的背叛,现在巨神一族还生活在六界中,父亲母亲……
“巨神一族除了你还有一个遗孤,我可以将她的小落告诉你,相同的你要在我说的时候帮他一把,将洛阳引出来。”
苍天边说边摊开右手,掌心腾起明光,丝缕辉耀构筑成异性巨神,带着镣铐,似乎是在某个斗技场中……
“她每天晚上都会有一场表演,如果能侥幸活下来不死就会蜷缩在牢狱的角落,如你父亲祭天时那般对我虔诚祈祷,希望我保佑你平安健康,对自己只字不提。”
“她在哪,我怎么知道你这不是骗我的,证明给我看。”
巨神踏前一步,紧盯着光影中的族人,眼中升腾着清晰可见的焰火。这是希望,延续纯血巨神的希望,在破败的灰烬中重新建立王朝的希望,很灿烂,如晨曦。
“我可以带你去,只要你能答应我的事做成,我就帮你救她……”苍天轻笑道,心中却充斥着不屑,一头总在阴暗中独自舔抵伤口的野兽实在危险,得有枷锁束缚才好。
每个天地都是不同的。不存在生灵的世界中蕴含得灵气够多,但相同级别的界主争斗总是离不开炮灰的……
三天后,朝阳不理会混沌中几人得意几人失意,准时准点自东方升起,洒下一片璀璨的明光,落下枝影斑驳。
洛阳吐出一口清气,睁开眸光,自然流出的不是凌厉剑光而是七彩缤纷的氤氲,如梦幻,看得久了不由失神。
“怎么样,我可是更进一步,再有那样的异族过来,我随手一剑就能杀个几十数百,不费吹灰之力。”
南诺跟着苏醒,边说边伸出手掌,翻手覆手一缕黑光闪耀,流光照耀下,无辜的白云无声溃散,片刻后又恢复如初。
不用说,能做到这个地步南诺的归零法已然可以收发自如,不仅仅能带了永恒的死寂,还能在其中寻到生机,能做到两仪反转,到这一步,寻常的绝顶恐怕不再是南诺的对手,再加上御仪历与玄黄塔,除了不朽,没什么生灵能奈何她。
想着洛阳勾起唇角,似乎想到什么,暗中将一抹道韵透过十指相扣的手掌传入南诺体内,接着不动神色望向云霄下的咸阳城。
今日的咸阳城有些热闹,百姓左右站在街边,凝视着一队车马,对着燕国贵族的纹旗指指点点。
“王将军打得好啊,连破三城,斩敌擒敌近十万!”
“是啊,是啊,看那些燕人行商还敢不敢趾高气昂的。”
……
乱糟糟的传音从
街巷飘向空中,洛阳与南诺互视一眼,不由得想起东皇方朔的提醒。之前不败这个时候败,说不得这大燕的使臣就有问题,来咸阳是为了结束战争,不过与普通秦人想地不同,他们来这儿是为了抹杀秦国的希望。
“都是凡人,那位公主倒是姿色不错,你徒弟有福了。”
南诺用神识再三巡视车队后悄然笑道,最能夺命的只有那位公主殿下头上的金簪,凭她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少女,即便赢正被迷了心窍都未必可以刺杀得手。
“不能大意,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们也说不准,可能这是步虚招,也可能是真的藏敛杀机,我们都算不准得小心些。”
洛阳说着调动神识无声息扫过众人,目光在骑着高头大马得白衣护卫身上停留,这个人没有修为却有微弱的剑意存在,倒是个不世奇才,竟能凭人间功法悟的剑意,了不得。
“怎么,看中他了,想把他收入昆仑门下,我看够呛,像他这个年纪大多有自己的见解,国仇家恨……”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现在的昆仑山下一辈实在单薄,既然有这个机会添上一抹香火我就不能放弃不是。”
洛阳说着牵着南诺得手掌飞入庙堂,点点头,隐去身形,只留下天剑悬在龙椅边,闪闪流光。
“宣诗涵公主、刘铮觐见!”
约莫一炷香光景,随着内侍的传唤声在店外响起,两道轻重不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穿着黑衣的少女走在前面,身后三步的位置是那个白衣护卫,再往后是一小厮。
“见过陛下,臣女奉命远来,期盼两国修好,免黎民于战火,还清静与山河,特此奉上燕国境土,任陛下勾画。”
说着少女起身,接过小厮手中的宝盒高举过头顶。
洛阳与南诺先后落下神识,没发觉异常,也没有出声下令,看着内侍打开盒子再三检查确认无误后捧着地图到赢正身边,将地图铺在案上,上绘有边界十五城,每一城都不算富庶,甚至会牵扯国库银钱,但都是战略要地,不可不得。
“敢问陛下中意那几城?”
“这十五城朕都想要,不知诗涵公主意下如何?”赢正放下墨笔,饶有兴趣地笑道。这场大胜来得并不容易,秦国自己的损失也不小,要燕王十五城都是便宜他了。
“陛下可敢与臣女打个赌,比斗三场,三局两胜,若陛下胜了,臣女愿为奴为婢,陛下可尽得图上十五城,若臣女侥幸获胜,希望陛下能修过书和亲,图上七城作为聘礼。”
诗涵公主轻声说道,赢正眉头轻挑,细细思量,笑道:“如此也好,看来燕王是口服心不服,既然如此,第一场请诗涵公主出题,我大秦文武拭目以待。”
话音落下,身着白衣的剑修缓缓起身,向赢正一礼转而望向空空如也殿堂,再度一拜,道:“刘铮虽为凡夫俗子,却苦修家族传承剑术,自认有所成就,想与国师大人论剑高低,只比剑术。”
“看吧,我的机会来了。”洛阳对南诺一笑,不再藏敛身形,踏步间飞到殿外,等对手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