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该叫你离那扇门这么近?”洛阳闻声剑眉轻挑,瞥了眼昆仑山,随手散开道韵护住山石草木,念动裂地搬山,注视着昆仑山徐徐升起,“说什么疯话,即便是叫你洞开那扇门又能如何?”
随着仙山隐入云海,暴露出的幽暗吞噬着能感知的一切,不论是星月辉光还是洛阳的话音都难解贪婪。
天师置身在幽暗里,瞥了眼虚空里的那扇门户,正想开口,一抹无形伟力由虚幻到凝实,最终化成璀璨光人,踏空而立,没出声,双手握拳,静静仰望着洛阳。
就此情势再度变化,从两方死斗到三足鼎立,互相算计,要么从达成共识,要么三败俱伤。
敏锐感知到气息变化,洛阳看看两人,不清楚这扇门究竟通向何处,更不知道打开这扇门后究竟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却清楚天师打算打开这扇门,是先前诸多布局后的唯一所求。
不过苍天又是什么想法,去年它好似因此发过脾气,还利用他的身躯唤起天劫……
“这扇门是我与清虚老道对赌留下的,打开这扇门后六界的所有灵气都会被吸收一空,与此同时,第一个步入门后世界的将得到机缘,一步逾越天穹,成为不朽的存在。”
“利己还是利苍生,这是我给清虚的考验,所以将这扇门放在昆仑山,他如何选择显而易见,心系苍生。”
说着苍天将目光望向天师,他在六界活动很久,每个大事后都有他的手段,同陈虞一样都是外来者,不过比陈虞更叫人可恨,心里只有自己,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深信不疑!
倘若没人阻止他,这道门被打开的可能性有七成。另外三成是他心底有顾忌,怕六界进入末法时代影响他的战力。
毕竟他成为不朽追寻超脱境不是他的目标,他的目标是复仇,向这片星空中最强的两个生灵之一举起刀锋,百死不悔。
麻烦的是有打开门想法的不只是他,还有洛阳。方才那句话背后的含义很危险,完全没将六界的安危放在眼中,可能是假的,也可能是真的,谁愿意赌,谁敢去赌?
明知苍天这番话别有用心洛阳还是听得认真,维持着如就得浅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片深邃,似自语般,“喂,如果我真打算打开这扇门,你打算怎么做?”
“我现在不如你,能怎么做,毁灭呗。”
“大秦、昆仑、人间、魔界,甚至包括你的师兄妹,徒弟,道侣,他们不是不朽者,不可能活下来,即便有玄黄塔,即便有御仪历。”
苍天很认真得回道,说着在六界长空同时聚集滚滚乌云,电闪雷鸣间孕育着桃花瓣似的火光,都是种子,随时可能演变作红莲业火,凡是带有业障的都将灰飞烟灭。
这般情景瞒不过在场三人,洛阳收回视线落在天师身上,甩甩右手,压制着心底翻涌的恐惧,冷声道:“我的剑呢,把我的剑还给我,我们还有得谈,你的作为无非是打算更进一步,只若你把剑还给我,我可以叫他给你这个机会。”
“是个不错的买卖,剑我可以给你,不过你还得额外答应我个条件,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许杀了沉辞!”
天师干净利落
唤来垂天钓,挥动钓钩沉入镜湖,钓起灰白色的死寂天剑甩到洛阳身前。
没了禁制束缚剑身再度恢复成剔透质地,辉光闪烁间嗡鸣声刺耳,直到洛阳握住剑柄方才止歇,却还在闪耀着忽明忽暗的辉光,像是打架吃亏却被拉开的孩子,不愿安分。
“你的呢,拿我剑的可不只有他自己吧。”
洛阳说着望向苍天,挽了个剑花,七分开天道化作璀璨极光,包裹在剑锋外,似乎一言不合便会斩下一剑。
“你要忘四就别想做那件事,可想好了?”苍天的声音很冷,说着望向天师,“敌人与盟友从来都不是固定的,你确实别我强,也比我们两个加起来强,但仅此而已。”
“你超过了六界却还在混沌间,不死不休,有些事还是无法做到的,比如散去外面的劫云、业火。”
洛阳撇撇嘴,将天剑藏入识海,暗自感知着海上月升,满天星灿,道:“那看来我们谈的差不多了,动手吧,给被压抑的生灵们以希望,有我在,只要你不作,应该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几乎是与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漫天劫云彻底散去,跟着人间的灯火也尽数熄灭,秋风吹过,书院花落几许,两道明晃晃的辉光直向琼霄,天下四下不时有辉光腾起,唯独昆仑山,还是一片沉寂,似乎那位曾经的剑之绝顶真的不再了。
方才还意气风发的少年收敛笑容,低着头,看上去有些落寞。在方才的一番讨价还价中洛阳想了很多。天师靠着那些死规矩的东西可以不断布局,长久下去,人间不可能统一。
另一方面苍天也握着足够有力的筹码,一言不合就打算毁天灭地,洛阳也没办法对他如何,所以就选了个折中的法子。本以为靠着这次机缘祖师能重新归来,现在看来还得想别的法子……
深吸口气压下落寞,回头笑道:“两位慢走,我就不送了,时间已晚,往后我们再论个高低。”
流光闪耀,幽暗间仅留下洛阳自己,挥手将昆仑山落回原位,盯着琼霄峰看了许久,转身破碎虚空,下一刻出现在深宫殿内,看着南诺的坐姿,不由手掌一抖。
幸亏是大先生忙的不可开交,不然,恐怕免不得又要挨板子,王座只能王坐,这是规矩。
“怎么,一张椅子,本姑娘坐坐怎么了,小正儿,你很介意吗?”南诺翻身跳起,看着洛阳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佯装着恼怒,声调显得有些尖锐。
这般问题又很难回答,赢正不断思量,也怕挨板子,最终叹了口气,道:“长公主殿下乃是王储,与朕并肩而坐不失礼矩,此乃人魔两界长久修好之意,无碍的。”
听闻此话洛阳点点头,四下看看,道:“徒弟,现在大秦真的这么穷,这殿堂怎么也不像君主的地方。”
“老师,大秦现在确实不富裕,但叫此地变得富丽堂皇却非难事,不过学生觉得并无必要,坐在此间,注意就该在奏章上,有哪些俗物只会叫……”
赢正话没说完洛阳挥手唤出满殿的金银财宝,叫殿外的侍卫内侍咽下好大口吐沫。
“这些够不够,不够还有……算了,过两天我再来一趟,想办法把空荡
荡的三宫六院彻底装满。”洛阳轻飘飘丢下一句,然后牵着南诺遁空而去,轻飘飘不留下丝毫烟尘。
赢正缓缓坐下,凝视着满殿的金银财宝,许久方才吐出两个字,“够了。”
……
九天之上,剑光在云海间乘风破浪,南诺感知着咸阳城的后续不由浅笑出声,想了想故意翻个白眼,佯装不满,“说,这些财宝从哪得来的,为什么隐瞒不报,是不是打算去那等言谈撩人之地买醉?”
“这就是财宝了,那这些算什么?”洛阳皱起剑眉,将两枚戒指塞到南诺手中,“可不是我小气,这些东西都是不敢给他的,怕以后这咸阳城再得不到安生。”
“也不能留给昆仑山,等级太低,除了卖钱别无价值。”
“接下来的日子可跟往后不同了,曾经有苍天压着,他们上不来,现在几乎是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不朽者,随时都可能有人来挑战你的位置……”
“没关系的,过去追不上,现在也别想追上,这剑三尺,压着天下不成问题,至于再往后,整个混沌也不过是剑下之物!”
洛阳说着随后挥出一剑,很轻却很锋锐,透露着如旧的自信。恐惧依旧扎根在心底,不过洛阳已经学会利用它,将他当作动力,每每看到那些可能的悲剧就会在心底迸发出莫名的力量,前方路远,似乎无可抵挡。
南诺盯着那侧颜,看的呆了,不知想到的了什么,面色渐渐变得醺红,眸光恰如月色。
“你说我的这些聘礼够不够?”
洛阳这话说得很不合时宜,南诺眉头轻挑,冷声道:“不够,还差的远!”
“哎,我就知道,不过天无绝人之路,眼前就是个好机会,若是没有我他们这帮老家伙可不能破境,要些好处费总不过分,另外就是海族,所图甚大,必须得除!”
洛阳闻声摇摇头,心念带动剑光挪移虚空,穿梭月光,倏尔出现在四海盟外,盛放道韵覆盖小城,引得鸡飞狗跳,冷声开口。
“杨天奉,你走的今天这步甚是不易,可勿忘出于红尘,现今秦国国库空虚,将士无有破甲之兵,你不该做些什么吗?”
闭目稳固境界的杨天奉咬牙切齿的握住拳头,沉默许久,大笑道:“洛道友还是急脾气,我正想明天将这批物资给秦国送去,没想到道友今天便来了,既然如此,就转交给道友吧。”
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只须弥袋,想了想,又忍痛取出三只。第一个便来四海盟不可能没有原因,若是得不到满意的数目必然不能离开,离开后又必然以自己的数目去要求别人……
就是被卖了还要用剑搭在你肩头逼着你为他数钱,不数就要一剑砍了你。怎么选,根本就没得选,境高一级压死人,除了咬牙切齿掏宝贝和顺利成章背骂名外能做的也只有在小本子上给洛阳记上一笔,留待日后。
洛阳探手结果三只须弥戒,细细打量内里藏宝,满意的点点头,正要离开,南诺张口道:“杨盟主财大气粗,为人间却舍不得丝毫微利,恐日后留人口实。”
内殿里杨天奉闻声手掌一抖,深吸口气,咬牙切齿再度取出三只须弥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