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映星繁,朵朵青莲,紫蝶翩迁而舞,引净竹叶动,发两三剑气斩蝶无形。
大丈夫,禀慧剑,般若锋兮金刚焰。
非但能斩外道怨,早曾落却神魔胆。
慧剑之下,夜罗幻紫天鬼神秘术又算得上什么?
蝶紫沫神情再变,施法幻化一剑紧身红裙,翩舞退后,提袖掩面,露出一对剪水明眸。
“只许你在人家身上埋藏剑气,不许人家在你身上留下痕迹,小冤家,你行事好生霸道,真叫奴家难耐心痒!”
“交出钉头七箭书,放了徐王,你可得好死。”
洛阳无视伊人的脉脉柔情,面色冰冷,眉宇间充斥着无边肃杀。
蝶紫沫嘟着嘴唇,懵懂地笑着,上前假意绊倒,踉踉跄跄的扑向洛阳怀中,却被无情避开,扑了个空。
“哥哥,你就让人家抱一下,好不好吗?”
“解开钉头七箭书!”
“好好好,凶巴巴的,我解开便是。”
蝶紫沫气鼓鼓的撇撇嘴,手掌比划印决,钉住徐子悠一魂的箭矢蓦然散去,昏死的君主悠悠醒转,看看自己的双手,无声轻笑,料想到这场以国为注的赌赢了。
感知着阎罗鬼面中的变化,洛阳眯起眼眸,警惕着分外乖巧的蝶紫沫,道:“徐王呢?现在如何?”
蝶紫沫望向徐逸蓝,好似大家闺秀惊闻山林恶兽,毫无前兆的靠向洛阳,不无意外的再次扑空。
蝶紫沫轻旋身形,停步在洛阳身侧,瞧着少年的坚毅面容,难抑情动,“好哥哥,人家这么听话,你为什么还要躲着人家?”
“徐王呢?现在如何?”
洛阳压着满心不悦,出声再问,暗用慧剑提防,蝶紫沫的表现太过反常,其中必有妖异。
蝶紫沫嘟着小嘴,用力一跺脚,向水边的徐逸蓝翻个白眼,道:“那是他徐家的事,他自己不会看?”
徐逸蓝取出符箓,光影流转,徐府冷清,徐矢墨躺在床上,瘦骨嶙峋,一声修为精气尽被吞噬,能活着只能说是侥幸。
“谢阎罗大人,这便是徐家的酬劳。”
徐逸蓝轻出一口气,拉着洛阳走到柳下,取出一枚玉符交到洛阳手上,思及洛阳不善用药,认真的叮嘱道:“用药时千万小心,这是神药也是毒药,救人害人只在一念之间。”
洛阳点点头,小心收好玉符,瞥了眼千依百顺的蝶紫沫,传音问道:“她为何如此?身有双魂还是精心伪装?”
徐逸蓝对夜罗幻紫天鬼神血脉不甚了解,细细思量后传音入密,给出自己认为最合适的答复。
“我们的目的只是杀了她,管她是那种情况,杀了就是了,洛阳,别好奇,更别探知,这些都会让你不由自主地靠近她,至于靠近她的后果,无需赘述,食人树、捕灵草,你又不是没见过。”
洛阳点点头,换了副轻笑模样,走向蝶紫沫,眉眼间尽是好奇,不像个剑仙,像个寻幽探秘的花花公子。
蝶紫沫好奇的打量着洛阳,虽瞧不出破绽,依旧退后三步,掩面轻笑,徐子悠再次昏死过去,两支箭矢钉在身上。
“洛阳哥哥,您可
千万别吓我,钉头七箭书可不在我手中,我若是死了,徐子悠也就死了,你们昆仑的大小弟子也就别想安生了。”
洛阳骤然停步,探手握住天剑,徐子悠身上的箭矢悠然消散,端坐在皇宫间的凤翎忽地闷哼一声昏死过去,皇宫上的穹顶悄然昏暗,红衰翠减,国运流逝。
洛阳松开手掌,退后一步,钉住凤翎魂魄的箭矢悄然消散,天空骤然恢复清明,黎民商贩好奇的抬起头,看看无恙的穹顶,啧啧称奇。
“奴家都说了,您可千万别冲动,齐国的国运可就在您手上,奴家来就是为了同您打个招呼,现在奢求的也不过是全身而退。”
“至于什么时候放过齐国,您且放心,事事早有定局,万物皆有价码,奴家心头有你,请君期待佳期再会!”
声音轻灵,回荡在静谧街头,蝶紫沫再度从容离去,洛阳放下天剑,蹙着眉头,久久不语。
徐子悠同徐王的生死不是蝶紫沫的王牌,钉头七箭书才是,如不能把那个暗中掌控此宝的生灵揪出来,只会一直被动下去,一直被蝶紫沫牵着鼻子走。
“她有没有什么特别信任的生灵或者灵宠?”
“夜罗幻紫天血脉都能控制徐王,理所当然也能控制其他鬼灵,地府那么大,谁清楚她究竟还奴役了谁?”
“有没有什么克制钉头七箭书的办法,我对这件法宝了解的不多,只知七箭落定魂飞魄散,中咒之人十死无生。”
“我也不清楚,这宝贝同射日弓,紫金葫等一样都是存在于传说中的法宝,又得不到,谁会刨根问底儿的探查清楚?”
徐逸蓝无心之语点破关隘,洛阳忽地勾起嘴角,地府中确实不会有这么无聊的生灵但人间有啊。
小到各界美女俊男,趣事野兽;大到功法道术,灵兵奇药,凡是六界所有皆有排名,有理有据,令那一界都挑不出毛病。
外道的事不知道,五界的事知道一半,六界无双,巧定千机,这就是千机阁,一个从不会叫人失望的地方。
“我到清楚个地方,不过要价不低……”
“可靠吗?钱不是问题,徐家现在只剩下钱了。”
徐逸蓝苦笑着摇摇头,大哥没了价值,徐家也就没了价值,这个王者家族已是名存实亡,被踢出七王序列是早晚的事。
那些钱,那些宝,能弃就弃,能换就换,一意执留只会徒做嫁衣。
洛阳抓住徐逸蓝的肩膀,御剑乘风,呼吸间扶摇凌霄。
“你应该也听说过这个地方,千机阁,八荒六合,天上地下,只要你的话说出口,他们就会知道。”
“看这方向,千机阁在人间,它是人族的势力?”
“没错,传闻是某个上古隐世家族的后裔。”
洛阳点点头头,剑光横渡临淄出现在仙舟港口,四下瞧看,无数舟舸林立虚空,有的风正帆悬,同着流云旅鸟渐行渐远,有的巍峨静立,百数火炮遍布船舷,森严警备,护一方周全。
“我们坐那艘船?”
“舴艋舟,一次乘五人,名额有限,运气不好说不得要大打出手……”
洛阳边说边搜寻熟悉的小
舟,千机阁他只去过一次,是儿时同师父一同去的,为的是寻访师母的下落,但即使是千机阁都不知师母去向,师母还活着,却无影无踪,仿佛根本不存在人间般。
徐逸蓝点点头,神识扫过,一艘算上船夫满载六人的小舟破界而至,舟上已有四人,三男一女,各个气度超凡,皆非好惹之辈。
“走吧,我们运气的确不太好,你来还是我来?”
洛阳也寻到小舟,微微思量,道:“我来吧,这里毕竟是人间,你最好少出手,修行界同俗世不一样,大多数人都与外族有血海深仇,能出手的话他们都不会犹豫。”
徐逸蓝点点头,飞身落入小舟,听人劝吃饱饭,徐逸蓝虽是个莽汉却也有自知之明。
人间那群强的离谱的老家伙们可不像其他几界的高手那般,这修一处行宫,那建一座洞府,招摇过市,恨不得把高手两字刻在脑门上,他们大多装成凡人模样,背着柴刀,带着斗笠,看似稀疏平常,一旦动手,你可能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被打死的。
见徐逸蓝落入小舟,船夫轻轻一笑,正欲催动阵纹,洛阳飞身上前,扫过舟中男女,为首者身着苍蓝缎面袍,一头飘逸的长发,桃花眼,半断眉,身材魁梧。
次者身着散花锦裰衣,满头长发梳理整齐,一丝不乱,有着一双懒洋洋的眼睛,身躯伟岸,笑容阳光,敞亮豪气,带一身侠气。
临靠少女者穿黑色云锦夹衫,暗红色的头发,眸子深邃阴鸷,面色沉重,少女握着柄火红长剑,小心坐在少年身侧,柳眉紧蹙,不敢看人,看模样寻常时候很少出门。
“还是旧时规矩吗?”
船夫微愣,拍拍宽松灰袍,笑吟吟地坐在舟头,向洛阳点点头,取出根寻常烟袋,边装烟草边向目有不解黑衣、蓝衣少年解释。
“这船只能载五人,能者上,弱者下,这是规矩。”
“你要挑战谁,速度!”
黑衣少年眉头轻挑,盯着洛阳,暗中拍拍少女的素手,极尽全力放出拳势,希望洛阳能够知难而退。
“不好意思,总有人要下去,这样吧,你们三个下来,挡我一剑者上舟,挡不住的,留下!”
三个少年面面相觑,眉眼中尽是恼怒,都是年少气盛的时候,哪能容忍旁人如此贬低?
“劝你们三个娃娃一句,这位是昆仑小师叔,洛阳,幼麟榜榜首,斩过的三花修者不计其数,老头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船夫猛地嘬一口烟袋,吐出烟雾追云而去,笑眯眯的望着洛阳,人族的希望,未来千年最明耀的炬火,没有之一。
“久仰大名,巫山陈哲。”
“华山剑宗,刘枫。”
“沧浪山,赵子豪。”
黑衣,锦衣,蓝衣少年前后开口,齐齐飞落港口,陈哲举双掌,背后浮现丈许巨象,青目獠牙,栩栩如生。
刘枫翻手取剑,宝剑出鞘,势如昊日,至阳至刚,至强至正。
赵子豪轻拭指上玉戒,水花翻涌,蛟龙乘云而现,张扬鳞爪,轻吟震霄。
洛阳点点头,取出长相思,剑未出鞘,势已凌霄,逼的三人齐齐撤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