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斗正酣,声如滚雷,无辜的云不时破碎,商队的老马嘶鸣着,啼声更急,车夫死死握着缰绳,从被背后取出短刀握在手中,更是归心似箭。
这狗日的行当,只要做完这一趟便再也不做了,刀尖上舔血那有老婆孩子热炕头来的惬意?
“百鬼哭冤!”
一声敕令引得天色昏沉,大团大团的墨云聚在一处,将昊日的明耀光辉吞噬殆尽,阴风怒号,响起声声鬼哭。
谷尘眯起眼眸,传音入密,道:“云雾四起式,退五步,动空明符护,对敌执剑时刻关照己心,默念清净咒,不死不停!”
“忘我守一,六根大定,空明咒,疾!”
细碎的流光串联成片,恶鬼弥生,诉诉邪言恶语,昆仑弟子不为所动,提剑挥斩,横行无忌。
画阁中的宴席散了,小叶子的做的饭菜确实美味,奈何僧多肉少,久而久之屋中的二十多号人已然渐起冲突。
洛阳便趁乱遁向仙舟食堂,两相对比,仙舟食堂虽是味道欠佳但胜在量多,比起一只鸡只能分得几片肉的小宴席,在那儿怎么吃都是爽的。
灵玉一如既往的跟在洛阳身后,洛阳逃他也逃,师父让跟着洛阳,那洛阳做什么他边做什么,师法强者,去伪存真,本就是一场修行。
向日昏黄,洛阳再度撩开翠叶珠帘,饭堂间得喧嚣入耳,几个混眼熟的豪客向洛阳摆摆手,示意洛阳落座。
洛阳瞧瞧灵玉,见他一副无所谓模样便欣然坐下,敲敲空空如也的桌子,道:“孙大哥,点了没?”
身形魁梧的汉子憨笑着摇摇头,轻舞画扇的书生收敛纸扇,调笑道:“我们可是等您很久了,就想接你薄面蹭些平
时吃不到。”
洛阳无声轻笑,向着忙活的小二挥挥手,有道是江湖人缘是饭缘,这吃吃喝喝中有讲不完的人间烟火,那残缺的一剑需要这烟火。
风云飘过,酒菜上桌,色香俱全,虽比不得小叶子烹饪的人间绝味,却胜在量大管够,一时的口舌满足远不及饱腹时带来的踏实来的长久。
洛阳不知灵玉想法如何,不过料想也是相差无几,看那吃相便知,虽是细嚼慢咽的,但筷子却是不慢半分,就近的几盘菜已然食尽下半。
一声清脆嗡鸣,神俊非常的鹰隼掠过珠帘,悄无声息的落在书生肩头,小心着锋锐的指爪,两声轻鸣,引得一众豪客啧啧称奇。
洛阳同灵玉确是毫不在意,继续狼吞虎咽着,书生渐渐眯起眼眸,神情变了变,向洛阳唤道:“洛兄弟,根据下面人无意得来的情报,贵派的之弟在临近楚境遇到了伏击,观瞧阵势怕是准备下死手,您要不要去看看,小银可以给你带路。”
洛阳眯起眼眸,放下手中的筷子,探手虚抓,带着白隼向外奔去,雷厉风行,毫不迟疑。
灵玉放下碗筷,又举起碗筷,想了想还是放下碗筷。
五气境的都杀了,能拦住洛阳的得是个什么境界?大罗境不出手的话,这六界虽大,洛阳何处不可去的?
不过这船上有些碍眼的家伙也该清理清理了,菩萨低眉,明王怒目,若不出手比划比划,将来等小叶子那边管够的时候,麻烦想必会不少。
“头前带路,快!”
出了舰船,洛阳放开白隼,剑光横空,一人一鸟疾速远遁,舰板上的些许邪修眯起眼眸,轻笑着举起手掌,未待催动符箓一道金灿明光迎面撞来,团眩地转,哀嚎着被佛光压下仙舟,粉身碎骨。
“阿弥托佛,各位施主,小僧的他心通修的不错,你们是撤离此间,还是想同方才那位施主一般,被小僧打落仙舟,身死道消?”
和尚轻笑着站在原地,僧袍轻动,眼中闪动着琉璃光焰,舰板上的邪修眯起眼眸,沉吟片刻后前后上前。
看热闹的人无声退开,走出宴席的锦衣少年背起长剑
,抿唇笑着,捏住冰魄针,低头侧目,小心遮掩眉宇间的阴狠。
既然敢坏他的事就去死吧,冰魄针入体既化,那冰封灵力的片刻光景很短暂,但在这么的高手围攻下,灵玉死上十次都够了!
河山飞退,洛阳的速度很快但白隼的速度更快,周身缠绕巽风,羽翼轻动,任由洛阳苦苦追赶。
穿过一片绵延阴雨,云雾中惊起一声惊弦,虽然有雷音掩护却依旧被洛阳清晰捕捉到。
“避开!”
低吼声压过惊雷,白隼羽翼轻动,乘风转折,两支利箭落空,淹没在朦胧雨中。
“听雷!”
轻雷惊蛰后,细雨落梅天,听雷剑悟于惊蛰时,取惊蛰时节之意,剑似滚雷,震唤十方。
剑光一闪,无量剑气凌空翻滚,倾尽洛阳大半灵力的一剑斩破云雨,丝丝缕缕的光辉落下,山间的坑洼水坑中多了血色,倒映着跃动不休的白焰。
白隼游离在丝丝缕缕的柔光下,仰天轻鸣几声,再度振翅远去。
洛阳轻笑着勾起嘴角,御剑跟在身后,约莫柱香光景,那片遍布阴风的虚空映入眼帘,洛阳停下长相思,催动夜隐术敛去形迹,望着同敌人拼命搏杀的昆仑子弟,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杀生是修行中绕不过去的坎,就像那句老话,“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
神魔妖鬼远比最凶狠的虎还要凶狠狡诈,想成长,想在未来某一刻爆发的六界战争中活下来,不留情仅仅是他们的第一课,想成为一个谨慎,勇敢,时刻能将自己保持在猎杀者位置上的合格剑修,这群小家伙们还差得远!
“小师叔……来的有够快的。”
谷尘眯起眼眸,看看洛阳藏身的那处虚空,那是一处可以总览全部战场的地方,无论那一方有难都可以第一时间予以支援。
这战场不过数里方圆,恶鬼也好,邪修也罢,那个能挡住洛阳的剑?
“上钩了?很好,开始下一步计划!”
邋遢老者轻轻落下一枚石子,又是数十邪修遁出虚空,本来占据上风的昆仑子弟忽地落入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