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节决定成败。
与向天亮碰了一下的年轻男子,退了一步站在门边,双脚摆出的是规范的立正姿势。
这是条件反射,受过专业训练者的本能反应。
这个年轻男人不是现役军人或退伍军人,就是一名警察。
向天亮楞了一下,马上做出了一个试探动作。
在与年轻女子擦肩而过的时候,向天亮的手肘,有意的碰到了年轻女子的挎包上。
包里有手铐。
向天亮心里明白,是警察到了。
他没有走出面馆,而是迅速的折了回来,坐回到王英的对面。
看到向天亮走了回来,脸色有变,王英不解地看着他。
向天亮低声道:“王英,有条子来了,你什么也不要说,马上离开。”
王英扭头瞅了一眼,回看着向天亮,嘴巴张了张,没敢开口。
向天亮狠狠的瞪了王英一眼,而桌子下面,他也重重的踹了他一脚。
王英极不情愿的站了起来,磨蹭着,不紧不慢地离开了面馆。
向天亮又是松了一口气,王英一走,他反而轻松了许多。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右耳朵毫无征兆的颤抖起来。
向天亮很是奇惨,自己的这两只耳朵,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最大的特点,是报讯不及时,成了名符其实的事后诸葛亮。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过去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耳朵啊耳朵,你们要是不能及时报讯,那还用得着报讯吗?
向天亮心里无奈的苦笑起来。
此时此刻的右耳朵,不但没有停止颤抖,反而抖得更欢了,而且还不时的伴随着跳动。
这是危险来临的信号。
在这一点上,向天亮还是积累了不少经验的。
面对不同的情况,两只耳朵通报的讯息,是有不同的反应的。
专门负责报忧的右耳朵,它的“表现”总是“丰富多彩”的,整只耳朵不动,而只是发出微微的颤抖,那是它在作善意的提醒,在劝告它的主人,你犯的是小错误,比方说读高中的时候,每当向天亮想把小纸条贴在前座的谢娜后背上时,它都会如此的反应。
向天亮总结了右耳朵的许多表现症状,他将其分成了这样几种情况,除了微微的颤抖,还有轻轻的颤抖,这是它在批评他,这两种情况,它是基本上不动的,别人根本就不会发现。
而当向天亮作出了错误判断的时候,右耳朵除了颤动,还在有轻微的抖动,它的整个会产生振动,而这种错误判判断需要付出代价的话,颤动和抖动会表现得又快又急。
面对来自外界的威胁和危险,右耳朵的反应稍有延迟,就象今天,但它的讯号非常明确,它不但会抖起来,其下边的叫耳坠的部分,还会跳动起来,随着威胁和危险的加剧,它的表现也会相对的更加活跃。
如果遇到了极度的威胁,甚至是生命危险的时候,右耳朵除了激烈的抖跳,还会伴随着发出一种啸声。
这样的情况,曾经发生过一次,向天亮记得大二的时候,回家过暑假,从京城乘火车到省城,从省城乘长途客车回滨海,就在长途客车爬行于曲折的山道上时,右耳朵就突然的抖跳起来,随之是一阵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啸声,在他的右耳朵里回响。
几分钟后,长途客车翻了,刹车失灵,翻下悬崖,跌入了十几米深的水潭,七一死二十三伤,被右耳朵“震醒”的向天亮,不但自己毫发无损,还和其他乘客一起,救起了十七名乘客。
后来,救人的事迹传到了学校,又一个月后,向天亮顺利的入了党。
因祸得福,坏事居然变成了好事。
现在,向天亮的右耳朵又抖又跳,虽不算剧烈,也没有啸声伴随,但仍然提醒着他,危险正在来临。
向天亮微微侧目,环顾着整个面馆。
除了刚进来的那对年轻男女,面馆里还有七个人在座。
最靠里面的那桌是一对中年妇女,一胖一高,并肩而坐,一直在低声而不断的谈着什么,她们显然不属于“威胁”的行列。
离门最近的那一桌,是两个三十岁的男人,吃了面后还磨蹭着不肯离开,两人的表情太过自然,向天亮当然把他们列入了“威胁”的阵营。
离向天亮一米之隔的那桌,只有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戴着眼镜,文质彬彬,正在慢条斯理的喝着“食后茶”。
隔着档板,与向天亮背靠背而坐的,应该是一对年轻人,都是男的,他们和向天亮差不多一起进来,吃了面条后没有离开,也没有说话,他们在干什么或等待什么?
右耳朵还在抖跳,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迹像。
这时,窗外的街道上,驶来了一辆面包车,在离面馆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停住,没有人下车,除了前窗,其他的车窗都拉着窗帘。
向天亮脸色骤变,这种状态的车他很熟悉,里面坐着的不是警察,就是社会上那些打架斗殴的混混。
这条街上,一定有大场面,这个大场面,百分之九十是为自己量身停做的。
怎么办?如何脱身?
向天亮索性扭转身体,大模大样的观察着面馆里的其他人。
很快的,他有了第一个判断,面馆里对自己有“威胁”的人,至少不是一伙的。
与此同时,他的右耳朵停止了抖跳。
向天亮迅速的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非常明白,他不动,他们也不会动,无论是余中豪的人,或是谢自横派来的爪子,他们都想抓自己的“现行”,只要自己不去找清苑古玩店的老板张仲年,他们就没有理由动手。
现在看来,这是一个巨大的“局”。
设局的人,应该是谢自横,他需要自己“犯事”,在自己犯事的时候抓个现行,然后以此要挟自己,从而形成一种交换,互相制衡,各取所需,各保平安。
向天亮掌握着谢自横的五个银行存折,这是致命的武器,只有谢自横,迫切需要让自己“犯事”。
那么,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