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太后一行人匆匆出了永寿宫,一路到了太贞门,守候多时的定王南宫庆已在那边焦急等待。他上前看了她们两人正要说什么。越卿卿已越过他,拉着楚太后上了马车,冷声道:“走吧!”
南宫庆急忙上前问道:“那皇宫怎么办?”
越卿卿顿了顿,冷冷道:“一把火烧了!”
马车中的楚太后一听,禁不住一怔。马车外的南宫庆亦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越卿卿看到楚太后的神色,勉强道:“太后娘娘,这个时候火势也许能帮我们引开皇上的兵力。”
楚太后闻言,疲倦的闭上眼睛,淡淡道:“烧吧。如今哀家是再也管不着了。”
越卿卿遂回头对南宫庆冷冷道:“太后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一把火烧了皇宫吧。”
南宫庆看着她冷然的面色,心中不禁憋了一股说不出的闷气,闷闷地扭头去吩咐了。马车缓缓动了起来,悄悄出了太贞门……
……
九月十七夜,楚太后趁夜色从太贞门出,仓皇逃离皇宫。是夜,皇宫大火,火势冲天。龙越离率两万人马攻破皇宫,一路追击叛党余孽,楚太后如丧家之犬,一路逃往晖州,半路定王南宫庆断后,设计阻龙越离追兵。不敌,被生擒。定王残部遂追随楚太后而去。
龙越离亲自追击,一夜疾驰百里。在靠近晖州的定河追上定王残部三千,几千人马血战定河。
喊杀声阵阵传来,定河边已是血流遍地,身后的士兵们一个个哀嚎倒下,越卿卿发髻已散乱,她拉着楚太后深一脚浅一脚匆匆向着定河边那艘大船逃去。楚太后年老体弱,平日养尊处优,从未这么慌不择路地逃命过。她早就力竭,多走一步几乎要了她的命似的。“扑通”一声,她又重重摔在了地上。
越卿卿看着倒地不起的楚太后,再看看身后的追兵,咬牙冷声道:“太后娘娘,对不住了!臣妾要自去了!”
楚太后发髻散乱,喘息不已。她一听越卿卿这话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越卿卿的长袖,断断续续道:“不!……你不可以丢下哀家一个人!哀家要回楚国……”
越卿卿死命挣扎却挣不开楚太后手中的力道,她恨极怒道:“你要回楚国,可是你这个样子回楚国一样是没用。你放手!再不放手休怪我不客气!”
身后喊杀声越来越近,四面刀光剑影,溃逃的南宫庆残部有的已经爬上了大船,开始解开缆绳。越卿卿看着这情形自己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她心中一横,从头上拔下发簪狠狠刺入楚太后的手臂,逼她放手。
楚太后痛得惊呼一声,可是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依然不肯放手。
越卿卿怒道:“你放手!”
楚太后脸上汗如雨下,她忽的哈哈大笑:“好!好你个越卿卿,你在哀家身边十几年,哀家竟不知道你是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贱人!”
越卿卿挣脱不了她,怒极反笑,道:“贱人?彼此彼此!你以为你就不贱了吗?你与安王有染,狼狈为奸,你别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被你蒙在鼓里!宫中上下,包括龙越离早就知道了!那个翎月就是龙越离在你身边的眼线!”
“还有我的父亲和母亲!你别以为你养我十几年我就呆头呆脑地把你当成了什么恩人了!我的父亲就是被你设计害死的!因为他功高震主,因为他的功劳比安王还大!当初其实你看中的不是安王,是我的父亲是不是?就是因为我的父亲与我母亲恩爱,所以你无从插足是不是!”
越卿卿此时已不顾一切,眼中有了骇人的癫狂。
楚太后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指着她,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
越卿卿眼中掠过深深的厌恶,她一把抓起楚太后的领子,看着她在自己的手中喘不过气来,不禁笑得畅快:“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别忘了,我越卿卿那么聪明,在你身边那么多年,够我查清当年的一切了!我父亲的战死都是你和安王设计好的!可是你终究对我父亲有点情意,所以我就成了你假仁假义的借口,你把我从我母亲身边夺走养在身边,暗中逼她殉情自尽。难道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多涌来,纷纷向河岸边逃去。越卿卿再也无所顾忌,她盯着楚太后惊骇的眼,笑得怨毒:“这十几年来我知道了一个道理,只有掌握权力才能任意操纵别人的生死。没有权力只能任人宰割。所以我才会选择南宫庆,因为我不想成为你手中的傀儡。可是谁想到南宫庆这么窝囊,安王这么不堪一击。最后还要逼得我让你与龙越离反目成仇!”
“翎月的死,还有庞明燕的小产,还有向龙越离下毒,勾|引他,还有杀死安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越卿卿笑得冰冷。
“是你!”楚太后吐出这两个字,再也无力再说什么。
“现在你都明白了!也可以死而瞑目了吧!”越卿卿眼中掠过杀意,从怀中拔出防身匕首狠狠地就要刺向楚太后。
“铿”的一声,不知哪来的一只箭射中了她的手腕。越卿卿痛得丢了匕首,哀叫一声连连退后。远远的,一道身影远远站立。即使隔了这么远越卿卿依然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
她捂着手臂,不敢再耽搁,咬牙转身逃往那艘大船。正在这时,龙越离飞驰而至,他一眼看到了在乱军中的楚太后,厉声喝道:“活捉太后!”
骁风骑的骑兵们听到号令疾驰上前,分开乱军把楚太后牢牢捆住。楚太后被押到了龙越离的跟前,龙越离看着狼狈不堪的楚太后,冷冷问道:“越卿卿呢?”
楚太后已说不出话来。龙越离扫过眼前绞杀在一起的士兵们,眸光一紧,盯在了那一艘缓缓驶离岸边的大船。
他看见越卿卿奋力爬上大船,薄唇微启,冷冷道:“备火箭!”
号令很快被传下去。弓箭手密密麻麻一字排开,劲弩上被放上了正燃烧的劲箭。正在厮杀中的两队人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凝重杀气逼得纷纷各自退后。
那艘大船上爬满了叛军,他们神色惶惶,一个个就如失了巢穴的蚂蚁正在逃命。越卿卿坐在船上还未歇一口气就被士兵们的惊呼吓了一跳。她猛的转过头,只见岸上那一排排拉着劲弩上火光密密麻麻。她睁大眼睛,呆呆看着岸上的龙越离。
两相对望中,她看到他眼底深深的恨意与厌恶。她张了张口想要呼唤什么。
可是就在这时,所有的人只听得一声冰冷的声音:“放箭!”
万箭齐发,一根根劲箭带着燃烧着的火头钉入了船上。船上顿时哀嚎声四起,火光在江中熊熊燃烧。叛军们一个个跳入水中逃命,可是依然无法逃过一死。他们被岸上的弓箭手纷纷射死在了水中。
燃着大火的船随水飘去,越来越远,龙越离看着船头上有一道着了火的人影在拼命挣扎,凄厉的喊声不绝于耳。他搭上弓箭,低声道:“卿卿,朕送你一程。”
手中的箭飞离,深深地扎入了那着了火疯狂扭动的人影。
渐渐的,着了大火的船沉入了江中……
远远的,有一道身影把这一切看在了眼中,他冷冷盯着龙越离的所在,悄悄离去。
……
昀紫山庄中,平静如昔。冰室中的冰已按着鬼郎中的吩咐,搬走了一大半。冰室中不再那么寒冷。晴秀打了温水小心翼翼地为周惜若擦拭手脚和身体。等她忙完这一切。云思泽这才下了冰室。
他看着犹自未醒的周惜若,眸色复杂。
晴秀上前,低声道:“公子,接下来怎么办呢?”
云思泽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慢慢道:“按着鬼郎中的吩咐,今夜就要把娘娘搬到了上面。”
晴秀咬了咬牙,问道:“娘娘当真能醒过来吗?”
这是十几日来压在昀紫山庄众人心中的一道疑问,也是最渴望却又最害怕得知真相的一道疑问。
云思泽久久看着那还未睁眼的周惜若,他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总是要试一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