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惜若脸色微变,这不就是要将两人软禁在了永寿宫中,不让她们去通风报信吗?
郁可月已忍不住叫道:“为什么要我们留在永寿宫中?本宫要回宫去!”
传旨的内侍依然不退让半分,道:“两位娘娘不要为难了奴婢。请——”
郁可月气得脸色通红,她上前道:“让本宫去见皇后!本宫就不信皇后能这么无情不顾贞姐姐的生死!”
她说着飞快地向云舒阁而去。周惜若来不及拦她,眼看着内侍把她带了离开。她如今左右都是皇后跟前的内侍,虎视眈眈,只拦在了她的四周。
周惜若心中焦急,明眸扫过他们冷笑一声:“怎么?本宫要走你们敢拦了不成?”
内侍们对视一眼,那领头的内侍道:“贵妃娘娘不要为难奴婢们。要是放了娘娘走奴婢们的人头不保。得罪了!”
他们说着竟上前拉着周惜若向另一处而去。周惜若又气又急,她怎么敌得过几个内侍的力气大?正在拉拉扯扯间,一位身量窈窕的着深紫宫装的美人翩然而至。
她走来,嗤笑道:“都住手,这位可是贵妃娘娘,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周惜若看见来人,眸色一沉,冷冷道:“定王妃还知道本宫是贵妃。你叫他们放了本宫!”
越卿卿笑得轻慢,她叹了一口气:“这怎么成呢。旨意是皇后娘娘下的,我如何敢违背皇后娘娘的意思呢?”
周惜若一听知道她果然不会放了自己,也冷笑一声:“好。贞嫔有个好歹,你就看着皇上怎么责罚皇后吧!”
越卿卿听了咯咯笑了起来,她上前一步盯着周惜若的眼睛,冷冷道:“你以为我会在乎皇后这个蠢人吗?”
周惜若倒吸一口冷气。她原来以为皇后是楚太后的侄女也一定是越卿卿信任之人。可看样子分明她根本不把皇后放在眼中。
越卿卿见周惜若诧异,转身笑道:“好了,我不与贵妃娘废话了。我还要去跟皇上禀报,就说贞嫔腹痛要生了。”
她说着笑着扬长而去。周惜若听得她话中的意思竟是要捷足先登隐瞒了皇后下令催产一事。今日贞嫔这事起仓促没想到竟变成了这样,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她还未想定就被皇后派来的内侍拉了下去。内侍们不顾她的挣扎把她关入了一间昏暗的房中。
周惜若被他们推得跌在了地上。房门从外锁上,竟是强行将她软禁。周惜若心中气极,可是在永寿宫中她只能任由皇后摆布。她四下张望了一下,只见窗户紧闭,房门也锁得严严实实,当真是插翅也难飞。
她只能狠狠敲了紧闭的门一下,等着晴秀发现她的不知所踪。
……
云舒阁中,高高低低的痛呼声阵阵传来。皇后守在外间听着里面的声响,心烦意乱的地喝着茶。太医与医女忙进忙出,可是都未见半分生产的迹象。
她渐渐不耐烦,恼道:“不就是生个孩子么,怎么能生得这么久?”
太医见皇后发怒,连忙上前跪下道:“启禀皇后,贞嫔的胎位本就不太正,她身子又圆润,恐怕会有难产之相。”
皇后心底一惊,手边的茶水一个失手泼在了地上。
正在这时,楚太后听到消息匆匆前来。她看着一室的慌乱,气得上前指着皇后道:“你竟然不听哀家的劝告,擅自催产?!你你……”
皇后见楚太后生气,急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委屈地道:“臣媳是看贞嫔怀胎太久怕里面的龙子有个好歹。”
楚太后见她还狡辩,一巴掌甩到了她的脸上。皇后不提防尖叫一声被摔得跌在了地上。楚太后平日甚是疼爱她,重话都不会轻易对她说,如今竟然动了手,可见她心中已是气急。阁中的众人一见这阵势仓皇跪下道:“太后娘娘息怒!太后息怒!”
楚太后指着捂住脸哭泣的皇后,气得笑了起来:“你这个没生养过孩子的女人,如今却有这个本事去指使了这一殿中的人跟着你荒唐。催产是万不得已的下策。你可想过万一母子皆不保怎么办?要是孩子胎死腹中怎么办?!你辛辛苦苦十个月,万一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又怎么办?”
皇后被问得哑口无言,她这才感觉到害怕。她哭着抱住楚太后的长袖,哀求道:“母后,你饶了臣媳这一次吧。臣媳错了!”
“错了?”楚太后气得连连敲着手中的凤杖。她看向四周,怒道:“卿卿呢?哀家叫她看着这里,怎么竟然不见了!”
皇后怯怯地道:“定王妃去禀报皇上了。”
“哈?!”楚太后气得连连冷笑:“你不懂事竟也拉了她一起下水?她去找皇帝做什么?怎么哀家一点都不知道?”
皇后只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却说不上来。她被楚太后连声催促,只能全盘托出:“她去禀报皇上,说……说贞嫔腹痛即将临产了。”
楚太后听到此处怒极反笑:“好!好!懂得做错事还会去瞒报了皇上?你们果然做的好!都统统瞒着哀家做得极好!”
皇后看着楚太后如此震怒,只能在一旁哀哀地哭。
楚太后看着她那样子,怒问道:“还有什么是哀家不知道的?!快说!”她的厉目扫过一众宫人,寒光凛凛,四周跪地的宫人们纷纷心中打颤。
皇后听得楚太后这么问,心中一“咯噔”,想要说却是不敢。
“还有什么?!”楚太后怒问。
“启禀太后,皇后……皇后还把前来探望的莲贵妃和宁贵嫔都关了起来。”有个宫女怯怯的说道。
楚太后一怔,忽地笑了起来,她看着皇后连连摇头:“你愚蠢之极,哀家这一次也帮不了你了!你自己就好好祷告上天,保佑贞嫔这一胎母子均安吧!”
她说完怒而离去。皇后见楚太后离开,怔怔回过神来体会着她说的话,顿时又哭了。
……
永寿宫的殿中。寂静如昔。楚太后看着面前品茶的周惜若,凤眸中神色不定。
周惜若换了一身整洁华美的宫装,抿了一口安神茶,笑了笑:“太后的茶果然好喝。”
楚太后见她镇定自若,眸色一闪,道:“皇后鲁莽,不成大器,倒是让你见笑了。”
周惜若笑了笑,淡淡道:“皇后只是心急了,心急之人平日就算怎么聪明都无法安心下来。”
楚太后见她一杯喝完,亲自拿了茶壶为她再斟一杯。她慢慢道:“她的心思哀家明白,但是却无法原谅。不得不说她这么一出,给哀家出了不少难题。”
周惜若定定看着楚太后,似笑非笑道:“就算皇后娘娘做了什么样的错事太后娘娘都有办法保护她原谅了她。这一次又算得了什么?她不把贞嫔的性命放在眼中,不把皇上的龙子放在眼中,只要太后娘娘肯保她,皇后一样能安然过关。”
“啪嗒”一声轻响,楚太后手中的茶壶不轻不重地放在了桌上。她一双犀利的凤眸看定面前带着冷冷讥讽的周惜若,久久不语。
她忽的一笑:“看来你心中也有不少怨恨。”
周惜若淡淡道:“当然有怨恨。不过更多的是怨恨老天,为何没有给我显赫的家世,没有给我如太后这样的姑母。”
“不过你这一次猜错了。”楚太后笑了笑,画了精致的眉尾一挑,道:“这一次哀家不想保了她。”
周惜若心中微微一怔,不由看向楚太后。
楚太后慢慢地道:“今日不管贞嫔是不是母子均安,哀家都不打算保了她。她瞒报皇上,犯了欺君之罪。强行催产,犯了祖宗家法。她若运气好,贞嫔生下孩子。运气不好的话,两者损其一,她就得自尝了后果。”
周惜若心中千百个念头飞快掠过,可是怎么的都猜不透楚太后的真正用意。难道她真的舍得弃了皇后吗?皇后再错都是她的亲侄女,她怎么会任由她受了责罚?
楚太后见周惜若沉默,淡淡道:“哀家的意思就是如此。你我之盟还在。这一次贞嫔若是生下龙子由你教养。这也算是皇后给你行的一个方便吧。”
周惜若这才明白了她的用意。原来是借故责罚皇后让她顺理成章地成为齐国第一位皇子的嫡母。这看似履行了承诺,但是说到底还是护了皇后。明贬暗保罢了。
周惜若想定,心中越发沉重。楚太后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等贞嫔的孩子一生下来,她就要践行了她的承诺了。想到此处她的手心微微出了冷汗。
楚太后看着她神色莫变,冷冷一笑,问道:“你后悔了?”
周惜若低了头,凝声道:“不会。”长袖中,她暗自握紧了手掌,长长的指甲嵌入了掌心,生疼生疼。她在提醒了自己不得露出半分不妥。
楚太后见她恭谨,满意地笑了笑:“你很聪明,懂得什么才是对你最好的。哀家很喜欢你。哈哈……”
畅快的笑声在空荡荡的殿中回荡,激起周惜若背后升起阵阵寒气。
……
等待的时辰是漫长枯燥的,周惜若在永寿宫中枯坐了一天都没听到庞明燕那边传来的消息。越卿卿早已回来。她前来看了周惜若几次。她看着她沉默,微微一笑:“无论怎么样,这一次你可是最大的赢家。”
周惜若冷冷看着她,答非所问:“你是故意的,不是吗?”
“故意什么?”越卿卿笑得嫣然。这么绝美的一张脸,却令人打心底升起一股抑制不住的厌恶。
“你故意唆使了皇后让她下令催产是不是?若不是你天天在皇后身边煽动她,她怎么会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要庞明燕腹中的孩子?”周惜若冷冷道:“你还故意去瞒报了皇上!这一切你只要安安稳稳躲在幕后就能看着皇后倒霉,不是吗?”
越卿卿闻言笑了,她十指纤纤,摆弄着眼前的茶盏,道:“是我又如何?皇后的愚蠢和自以为是我早就讨厌了。她没有资格得到太后的眷顾。更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
她看着周惜若,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茶,神情惬意。周惜若冷冷看着她,心中的愤怒与憎恨几乎要冲破胸臆。
这个女人是魔鬼吧?若不是魔鬼,她怎么会这么狠心歹毒?玩弄别人的感情,任意操纵别人的生死,甚至不把旁人的性命放在眼中。在她的眼中只有权力!
“莲贵妃怎么了呢?为何要这么生气呢?我以为那一日见过蓝玉烟之后,你和我就是盟友了呢。”越卿卿看着周惜若,笑着道。她的口气中含着警告的意味。
周惜若眸色一闪,冷淡道:“自然是盟友。你放心,这些事本宫不会告诉太后的。”
“跟聪明人说话总是这么轻松容易。”越卿卿笑了,笑得嫣然,她握住周惜若的手,红唇微启:“除掉皇后,这个皇后就是你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