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那个西伯利亚少女说到先知这个‘词语’的时候,张翼德就已经猜到了那说的就是自己,因为当初他救下那些幸存者的时候,那些人里面确实有一个孩子喊他‘先知’这个称呼。
这就足以证明,眼前这些幸存者,就是当初那一批幸存者后续收拢起来的人手。
但张翼德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承诺过要在某一天回来救走这些人了?他真的有说过这样的话?
张翼德略为僵住的表情,让一旁的雅科夫误认为这个天朝青年是被那天方夜谭般的故事给搞得尴尬了,确实,在外人看来,什么先知,什么女武神之类的称呼,就跟一些被洗了脑的宗教疯子差不多,即便是雅科夫本人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都难以接受。
他是无神论者。
不过,那个故事又的确是事实。
雅科夫这么想着,轻咳了一声,吸引了张翼德的注意,才小声解释道:“张先生,是这样的,确实有一个强大的男人救下了我们营地的首领,并且交给了她们三把枪械,我手上的就是其中一把,不过他当时另有要事,就离开了,而离开时并没有留下姓名,所以我们的首领们才擅自尊称他为先知…….这并不是装神弄鬼,而是我们充满敬意的称谓,说起来,那个神秘的男人穿着一身高科技的战甲,并且能提供这种强力的枪械,我想,他应该是某个大势力里面的强大战士吧。”
雅科夫这番话的声音颇小,由于距离问题,并没有让那些年轻幸存者们听到,不然很可能会让那些狂热的年轻人们出言反驳也不一定。
张翼德听到这番解释,心中暗道,这才是个明白人,于是同样低声道:“那带领你们前往神赐之地又是怎么回事?那个….‘先知’真的这么说了?”
被问及这个问题,雅科夫一时语塞,他要怎么回答?说是真的吗?那个强大的男人离开前确实没这样说过,说是假的话,这不但会让眼前这个天朝青年看轻,若是被一旁的年轻人们听到,那还会对营地内的士气造成很大的打击,于是雅科夫只能搪塞道:“嗯….大概吧,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看到雅科夫支支吾吾的模样,张翼德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那个‘先知’会回来,会带领大家前往神赐之地的事情,恐怕是营地高层们编造出来的谎言,谎言的真相只有极少数人才知晓,眼前这个握着强化武器的刀疤脸男人正是其中之一。
至于为什么会编造出这样的谎言,张翼德用脚想都能明白,这是给营地内的众多幸存者们画大饼,提供一份虚无缥缈的希望。
营地里的日子应该是相当不好过,不过这也是,一个至少十几万人以上规模的小镇,甚至是数个小镇加起来现在就只死剩下这么一百多两百不到的幸存者,这样的幸存者们日子能好过才怪,经历了那么多恐怖的磨难,恐怕光是每天晚上的噩梦都足以折磨到他们发疯了,更别提物资还比较缺乏,每天过得省吃俭用的。
这些人聚集在一起,肯定已经积累了相当多的负面情绪,如果生活有盼头还好,大家会为了活下去而努力,会选择性忽视当前的种种苦难,万一这些人连希望都没有了,许多负面情绪压在心头,恐怕他们心中那条弦会断掉,心理会崩溃的。
她们需要一个出路,需要一个理由来支撑自己。
而出路,她们可能寻找不到。
这个营地只有三把强化武器,不可能保护得了所有人离开这里,前往新的安全之地,再说了,她们也不知道哪里才安全,这里完全与外世隔绝,根本收不到任何消息。
贸然上路,恐怕会伤亡惨重。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们只能无奈的被困守在这里。
而继续困守在这里,又能活上多久呢?像这次搜寻物资的队伍,就差点全军覆灭,怪物不会坐视她们悠闲的获取物资,她们每次出来寻找物资都相当于是在拿人命拼搏,而超市里的物资又有限,即使她们人没死光,但超市里的食物总有吃光的一天。
到那时候呢?
张翼德稍微了解到内情,便能判断出,这些幸存者们就像生活在充满怪物的孤岛里面,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些两百名不到的幸存者,只有三把强化枪械,真的很难在这个变异怪物横行的小镇里面长久的生存下去,连离开都做不到。
营地的首领肯定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知道暂时找不到出路,所以才需要编造这么一个谎言来安慰大家,带给大家希望,带给大家坚持下去的理由。
不这样做的话,或许这个营地就支撑不下去了。
甚至,营地首领自己,都期待着这个谎言成为事实,不然那真的是绝路了。
理解到这一点,张翼德对这些幸存者的处境有了初步的认知,当然,具体的还要接近这营地的首领才能了解,或许这个营地首领另有高招呢?
张翼德这么想着,看了一眼一脸难言之色的雅科夫,再看了一眼那些充满希望的年轻人们,不由暗自摇头。
在场唯一掌握着强化武器的高层之一雅科夫这个表情,实在很难让人相信这些营地高层,或者说那个首领还有什么高招。
“张先生……”雅科夫看到了张翼德的表情,心中顿时明白到,恐怕这个黑发的天朝青年已经猜出了一些事情真相。
其实这并不难猜,他自己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只要对方稍微一联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但雅科夫确实不想说谎,也不敢说谎,因为雅科夫都不敢确定,拥有和他手中同等威力枪械的这个黑发青年,到底来自哪里,会不会跟那个‘先知’有些许关联。
这个关联甚至不用多,哪怕这个黑发青年仅仅只是曾经路过‘先知’所在的势力范围,听闻过‘先知’的存在,雅科夫便绝对不能冒这个险。
不然一旦引起这个黑发青年或者那个‘先知’的恶感,那就万事皆休。
他只能在心中暗自郁闷那个少女说话太爽快,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让他这么被动,同时低声道:“张先生,一些事情,你知道就好,还请不要宣扬,算是我恳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