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在对你说话,大宋知枢密院事解诚解大人!”忽必烈的冷笑让蒙古水军万户解诚感觉如坠冰窖,而忽必烈的话对解诚来说又是晴天霹雳!吓得解诚连下跪都忘记了,站在那里结结巴巴的答道:“王……王爷,你说什么?末……末将怎么听……听不懂?”
“那你自己看吧!”忽必烈咆哮着,将廖莹中那封信顺手摔在解诚鼻子上。解诚又惊又怕,抓住从脸上跌落的书信只看了一眼,解诚就吓得瘫软在地上——信是这么写的:解诚将军,初五之后,你为何与本相失去联系?初六夜你暗中协助我军大破鞑子,取得青石矶大捷一事,本相已密奏圣上,为你请封午阳郡定国公兼知枢密院事,赏黄金千两,玉壁一对,望将军见信后速与本相恢复联系,提供蒙古最新军情。勿误。另:彭云祥将军为本相招降汪良臣,特修书一封与此信一并送上,请将军转交汪良臣,协助其渡江来投本相。大宋右丞相、枢密使贾似道——顺便说一句,信的最后还盖有贾似道的丞相印章。
“冤枉啊——!”在地上颤抖了许久之后,解诚才想起磕头喊冤求饶,“王爷,这是贾似道的奸计,末将冤枉啊!末将对王爷忠心耿耿,绝对不敢怀有二心,王爷,你一定要相信末将啊!”
“王爷,发生什么事了?解诚将军这是怎么了?”子聪和姚枢等忽必烈谋士都凑了过来,惊讶的向忽必烈问道。忽必烈铁青着脸不说话,仅是向解诚手中那封信一努嘴,子聪会意,忙取过信来与姚枢共看,黄药师仗着自己是忽必烈叔父,也是凑了上来共看。待信看完后,子聪和姚枢两人在脑海中紧张盘算,反复思虑信的真假。而黄药师这老小子则信以为真,心说这信上盖得有丞相的印章,应该假不了,贾丞相也说过到了危险时刻,会有在蒙古军中担任将领的内线拯救于我——这个解诚应该就是我们大宋的内线了。(贾似道:老蠢货,我不这么骗骗你,你敢过江去当间谍吗?)
想到这,黄药师竟然第一个开口说道:“四王子,依贫道看来,这封信应该是假的,贾似道奸诈无比,肯定是用这封信来行反间计,想让四王子的大军将帅失和!解诚将军肯定被冤枉的!”
“是啊,黄仙长说得太对了,末将确实是被冤枉的,这是贾似道的反间计啊!”在这一刻,解诚几乎觉得爹亲娘亲没有黄药师亲,对黄药师悄悄的连使眼色,暗示感谢并恳求黄药师再说几句好话,事后定有重谢——不过解诚那杀鸡抹脖子的眼色钻进黄药师眼里,却让黄药师更加肯定解诚就是宋军内线,更加坚定了拯救解诚的决心。于是乎,黄药师又开口说道:“四王子,依贫道看来,彭云祥将军过江假降之后,如果不是被贾似道发现他的真正目的,就是彭云祥真的叛变了四王子,所以才送这么一封假信来行反间计,四王子可千万不要上当啊。”
“王爷,黄道长所言……不确。”忽必烈的头号谋士子聪本来想附和黄药师的意见,说黄药师所言极是,但猛的想起黄药师可能是宋军细作!所保之人定有古怪!加上想起刚才黄药师对他的恶毒攻击,子聪更是怒火中烧,不愿再和黄药师站在一条战线上,改口说道:“四王爷,请你仔细回想一下初六那个晚上的大战,解诚他组织军队渡江,却故意将掩护运兵船的小船船队全数调开,使我军运兵船遭受南人神秘武器袭击,伤亡惨重,这难道只是意外?还有后来的登陆战,解诚故意抛下大批已经登陆的士兵于不顾,率领战船返回北岸,导致我登陆部队被南人军队包围全歼,这难道不是解诚通敌卖国的铁证?”
“放屁!”黄药师一蹦三尺高,手指直接指到子聪的鼻子上大骂道:“臭秃驴,你懂什么?两军对阵,战情瞬息万变,好比那伏羲八卦千变万化!解诚将军偶尔指挥失误也情有可原,如何算得上他通敌的证据?”黄药师此举本来十分失礼,但忽必烈此刻正犹豫难决,想听听属下的意见,对黄药师的无礼举动竟然充耳不闻,怯薛没有他的命令,也就没有阻拦。
“臭牛鼻子,你又懂什么?”子聪也来了火气,一把打掉黄药师戳到他鼻子的手指头,咆哮道:“水战最忌分兵,尤其是在掩护运兵船渡江之时,更需要小船掩护,解诚故意把小船调开,其用心岂不是值得怀疑?”
“怀疑,你只是怀疑!”黄药师不懂水军战术,只能胡搅蛮缠道:“臭秃驴,你有证据吗?你有实实在在的证据解将军叛变了四王子吗?你能证明贾似道没在使反间计吗?”
“证据就是彭将军的信和贾似道那封信,那就是铁证!”子聪的声音比黄药师大多了,又向忽必烈合掌道:“四王爷,解诚通敌叛变,导致我军将士伤亡惨重,理应处死!请王爷速做决断,不要再让这个叛贼再次祸害我军!”
“不能杀!”黄药师也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一股勇气,张臂拦在解诚面前,大声说道:“四王子,贫道愿意用项上人头担保,解诚将军绝对是被冤枉的!请四王子给解将军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如果解将军真是宋人内线,黄药师愿意陪解将军同死!”
“黄仙长,大恩不言谢,如果解诚能洗清冤屈,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解诚粉身碎骨也要报答你的大恩大德。”解诚做梦也没想到素不相识的黄药师会这么的保护自己,感动得抓住黄药师的道袍衣角号啕大哭。子聪则凑到犹豫难决的忽必烈耳边阴声说道:“四王爷,这个黄药师来路不明,很有可能就是宋人派来的细作,他与解诚素不相识,却如此舍命回护解诚,这其中……。”
忽必烈长满络腮胡子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会想起青石矶渡江战中蒙古军伤亡惨重的景象,一会又想起自己中计冤杀董文蔚的懊悔,实在是无法判断解诚是否真被冤枉。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姚枢上来轻声说道:“王爷,偷袭宋军的出发时间快到了,左右解诚已在王爷掌中,可暂押军中,待今夜大战之后,一切自有分晓,王爷到时候再做处置不迟。”
“来人啊,将解诚暂时拘押,待日后处置。”忽必烈接受了姚枢的意见,又指着黄药师说道:“将黄道长也请到单人帐篷里休息,不许任何人与他接触,但是要好生招待,不得无礼。”
“四王子,解将军是被冤枉的,贫道也是被冤枉的啊。”“谢王爷,谢黄仙长!黄仙长,你的大恩大德,我解诚末齿难忘。”黄药师和解诚分别大叫着被押下去了。忽必烈则命令道:“全军即刻依令行事,突袭宋人水营!”
……
与此同时的宋军大营中,已经知道蒙古军队将要对自军发起偷袭的贾似道与宋军众将正在头疼——因为贾似道等人并不知道蒙古军队将在什么时间发起偷袭,不过根据掌握的情报分析,宋军众文武一致认为蒙古今明两夜中动手,道理也很简单,黄药师邀功心切送来的情报中提到蒙古军只准备与宋军僵持三天,第一天已经过去,剩下的也就是今夜和明天的时间了。反复讨论无法决断后,为了谨慎起见,贾似道采取了折中的法子,让宋军士兵稍微辛苦一下,连续两夜都严加戒备,随时准备迎战。
“好了,事情就这么办吧,你们下去向各自的部下转达一下,务必把本相的命令传达至全军每一名士兵,让他们寝不解甲,枕不离戈,随时备战。”贾似道命令道。宋军一起称是,先后出帐去转达命令。贾似道却毫不无睡意,向留在大帐里的文官宋京和廖莹中隧道:“二位再辛苦辛苦,随本相去长江边上的水营看看情况。”廖莹中和宋京连忙答应,贾似道的新任亲兵队长郭靖也赶紧安排人手马匹,保护贾似道出营。
“对了,那位西夏公主怎么样了?她走了还是留在军营里?”直到策马出了大营,贾似道才想起被自己轰出大帐的李妴。廖莹中答道:“回恩相,那位公主没留在军营里,被恩相请出大帐后就大哭着离开了咱们的军营,听守营门的阵长说,她出门的时候还骂了自己。”
“骂她自己?骂她自己什么?”贾似道一楞。廖莹中尴尬道:“她骂自己瞎了眼睛,看错了一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以为这个胆小鬼是她报仇的希望,还说她要永远离开大宋,宁可去西域吃风喝沙,也永远不愿意回大宋来了。”
“没办法啊,是本相辜负了她的期望。”贾似道长叹一声,伤感之余,贾似道将目光转向星光寥寥的夜空,眼前不由又浮现出李妴苗条的身影,色心顿时充塞了对李妴的歉意,忍不住淫笑道:“其实那个李妴的身材也还算不错,五官也蛮清秀的,如果把脸洗干净了,应该是个大美人。”
“她的祖母是西夏第一美人,她肯定也错不了。”宋京附和一句,又提醒道:“不过恩相可要小心,那个女人可是个不好惹的刺头,远比不上我们大宋的女子温柔。”贾似道淫笑道:“宋京,这你就不懂了,越是带刺的玫瑰,就越是诱人,在床上越够劲,刚才如果不是形势所迫,本相还真想答应她的请求,然后把她留在身边,再然后,本相就……嘿嘿。”
“嘿嘿嘿嘿。”贾似道的两个走狗会心奸笑,笑容和他们的主子一样——贱!笑了片刻后,贾似道又说道:“董文炳三兄弟和董文炳那个儿子怎么样了?愿意向我军投降了吗?”
“虽然还没有投降,但是听说董文蔚被忽必烈杀了以后,他们已经松动了,尤其是被俘后一直绝食的董文炳,已经开始喝米粥了。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向恩相投降。”廖莹中自信满满的答道。贾似道大喜笑道:“好,只要他们愿意归降,我军骑兵组建就有了合格的将领,大宋骑兵指日可待了。”
“董文炳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比骑术?”一个清脆而又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贾似道的亲兵大惊,赶紧举起火把飞奔过去,将突然说话那人包围。火把中,李妴虽然还是身着男装,却洗去了脸上的泥沙,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动人脸蛋,束在头上的青丝也已披散,直垂腰间,随着夜风翩翩起舞,几如仙子。
“真美……公主殿下,原来你没走啊,不知公主殿下什么时候跟上本相的?”贾似道一边偷看着李妴的动人容貌,一边努力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向李妴汕汕问道。李妴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一直就在你的大营门口附近,从你出营开始就跟上你了。”
“什么?那公主殿下你没听到什么吧?”贾似道满头大汗的问道。李妴白嫩的脸蛋一红,咬牙切齿道:“都听到了,包括你说我在床上……你应该听说过我祖母的事情,你只要够胆子,我奉陪!”
“不敢,不敢,本相就随便说说。”贾似道那敢步成吉思汗的后尘,赶紧飞快摇头。还好李妴并没有对贾似道说的那些下流话穷追猛打,而是径直走到贾似道面前,冷冷的指着贾似道、宋京和廖莹中三人说道:“你们三个,都给我下马。”
“让我们下马干什么?”贾似道满头雾水的问道。李妴面无表情,“我要用战马证明,我的骑术远比那个什么董文炳强。”
“就算你想证明骑术,也用不着三匹战马吧?”贾似道一边下马,一边狐疑问道。李妴的小嘴嘴角一翘,讥笑道:“亏你还想组建骑兵,连蒙古鞑子基本的骑兵战术都不知道。告诉你吧,不管是金国骑兵,还是蒙古骑兵,每一个骑兵都要配备两到三匹战马,这么可以让马匹轮流休息,增加长途奔袭的距离。能在全速奔跑的马匹上直接翻身换马,不需要停顿,这也是优秀骑兵和普通骑兵的区别。”
嘴上说着,李妴已经骑上了贾似道的战马,又向贾似道讨来弓箭,这才左右一踢宋京与廖莹中的战马,两马受惊飞奔,李妴也策马追了上去,与两匹战马并驾齐驱,不时探拉两马缰绳调整方向,以贾似道等人为圆心旋转飞奔。跑得片刻,李妴在马上娇喝道:“看好了。”言随身动,李妴修长的身体象安了弹簧一样翻飞起来,先是跳到左侧战马上骑好,然后又是一个侧空翻,又直接跳到右侧战马上,在三匹战马上犹如花间蝴蝶翩翩飞舞,动作干净利索,又优美无比。看得贾似道等人目瞪口呆,连声叫好。
“还有更好的。”李妴又是一声娇喝,拿起四支羽箭,在马上回头开弓,嗖嗖嗖三箭射出,贾似道众亲兵手中的三支火把应声飞出,每一支火把头上都插上了一支羽箭。不等贾似道等人叫好,李妴回头又是一箭,而这一箭不再是射向火把,而是直奔贾似道面门而来……